好在卢祺安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虽然眼下的情况诡异，但经过最初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就凭着强大的内心镇定下来，开始根据手上现有的线索，分析眼前的局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楚凡听到这里的时候就明白了，估计那时候卢祺安已经被抽离身体成了阴魂，光线径直穿过他的身体，不会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任何痕迹，所以他才会看到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

  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楚凡就没打断对方的话，“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然后卢祺安就继续说了下去。

  卢祺安仔细的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便从眼下的情况中得出一个结论：他瞎了。

  或许是视网膜脱离，又或者是视神经出了什么问题，总而造成他的眼睛无法感知到光。

  突然得知自己变成了盲人，那种精神层面的打击不是谁都能坚持住的，卢祺安自然也不例外，他感觉脑子里“轰隆”的响了一声，接着本就轻盈的身体愈发轻盈起来，他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自己在飘。

  像一片叶子？不对，他现在比叶子轻多了。

  羽毛？不对，他比羽毛也轻多了。

  云？没错！就是云！一片无忧无虑，静静悬在高空俯瞰众生的云，只可惜他现在已经瞎了，缺失了俯瞰众生的必要条件。

  卢祺安说到这里神情复杂的笑了两声，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我在一片混沌中漂浮了不知道多久，后来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远处吸引我，我就一直飘啊……飘啊……然后就到这了。”

  “果然是被聚阴阵吸引过来的！”楚凡心里暗道一声，想了想试探问道：“那你现在知不知道，其实你已经死了？”

  “刚才不知道，看见你之后就知道了。”卢祺安摆了摆手随意说道，似乎根本没把死亡当回事。

  “为什么？”楚凡好奇问道。

  “因为……你刚才看到我的时候，脸上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卢祺安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楚凡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可他现在实在没有笑的心情，顿了顿便正起脸色沉声说道：“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你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心愿啊？”卢祺安听见这话也严肃起来，抓了抓头发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也没什么心愿，不过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另外再求你帮我办一件事。”

  “是柳祎祺吧？”

  楚凡灵光一闪试探问道，看见卢祺安脸上的错愕便知道自己猜对了，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你来之前我见到柳祎祺了，我们聊了一会儿，你们之间的事她都告诉我了。”

  “这个臭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卢祺安嘀咕一声，眼中却没有多少责备，反而透着几分愧疚。

  “行了，别在这装腔调了。”楚凡嗤笑一声，思索片刻忽然正色说道：“我有办法让你死而复生。”

  “你说什么！”

  卢祺安闻言顿时激动起来，下意识冲过来想要抓楚凡的肩膀，可他现在没有实体，两只手轻轻一挥就从楚凡的身体中穿透过去，愣了一下才悻悻的缩回手，满脸期待的看着楚凡试探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可以复活？”

  “真的。”楚凡笃定的点了点头，等卢祺安稍稍冷静了一些才继续道：“我可以把你的灵魂凝练成魂种，等我找到你的身体之后，你就可以复活了。”

  当初楚凡就是将灵魂碎片凝练成魔种，从而在万世天劫中幸存下来，又在地球成功重生，虽说替他人凝练非常困难，但卢祺安毕竟只是个人类，估计难度不会太高。

  卢祺安不知道魂种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楚凡不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见对方说的信誓旦旦，心里瞬间就信了七分。

  又盯着楚凡笃定的眼神看了一会儿，卢祺安剩下的三分疑虑也烟消云散，身形一晃在地上躺成个“大”字，闭着眼睛一副英勇就以的模样咬牙喊道：“来吧！炼我吧！”

  楚凡看到卢祺安这个反应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忙集中精神调整心态，才总算把意识稳定在聚阴阵中，思索片刻正色叮嘱道：“凝练魂种的过程中，你可能会不太舒服，所以我需要你对我的完全信任，否则一旦失败，不仅你会魂飞魄散，连我也会受到牵连。”

  “放心，我现在谁都不信，就信你！”卢祺安闭着眼睛答应一声，楚凡知道这是实话，可是从对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太靠谱。

  又叮嘱了几点注意事项后，楚凡便长舒口气将意识从聚阴阵中退了出去，睁眼便看到测试室中熟悉的布置，身旁的地上落着一团黑雾，内里凝实、外围涣散，乍看就像一块长了黑毛的发糕。

  楚凡看着那团黑雾，同时在脑海里回想着替他人凝练魂种的步骤，机会只有一次，容不得半点差错，而且就像他刚才说的，一旦过程中出了岔子，不仅卢祺安会魂飞魄散，就连楚凡自己也会被波及，轻则重伤休养几个月，重则当场殒命、身死道消。

  仔细回忆了整个过程，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楚凡又浪费了十分钟的宝贵时间，在心里反复做了几次模拟演练。

  直到楚凡把所有步骤都融会贯通、不会出任何意外的时候，这才抬手在身前掐了个法诀，深吸口气低声喝道：“冥照！”

  咒法喝出，楚凡两手的拇指倏然窜起一道绿油油的火苗，另外四指在上面交错一捻，十个指尖上就都烧了起来，跳动的火苗映的他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再加上绿油油的颜色，测试室的氛围顿时变的诡异起来。

  “准备——开始！”

  楚凡下意识的低喝一声，也不知道卢祺安能不能听见他的声音，随着喝声闪电般一探手，十点绿油油的火苗就在那段黑雾中间跳动着燃烧起来。

  几乎就在绿火进入黑雾的同时，楚凡隐约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那团黑雾就剧烈翻涌起来，好像卢祺安承受不了这个痛苦，正在拼命挣扎！

  “坚持住！”楚凡低喝一声，连忙抬手从掌心放出魔气将黑雾完全包裹，神情凝重的看着那十点绿火在黑雾中不急不缓的徐徐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