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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 / 2)

  韩东脱了鞋就直接到沙发上坐着了:“开一天的车,痔疮都要坐发了。”

  他正说着话,大刘的老婆就从厨房里出来了,挺着个大肚子,把韩东眼睛都看得要掉出来了。

  “嫂子这是又怀上了?”他故作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呦本来是想省省钱住你家,这一下红包一宰可比住酒店还贵!”

  大刘腆着幸福的啤酒肚,也嬉笑着回答:“那是,要明说我老婆怀孕了,你肯定不来了!我可不能让到嘴的肥羊给跑了。”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屋人都被他俩逗乐了,一时气氛好了很多。

  这一顿晚饭大约是骆十佳近十年来吃过最幸福的一顿饭。她一直安静地看着大刘一家。大刘大大咧咧,对待妻子却十分心细,心疼老婆怀孕,事事都要去搭手。老婆温柔内秀,怀着孕也不娇气,对待大刘的朋友尽心尽力。儿子听话懂事,年纪小小,却一直给爸妈帮忙。

  沈巡和骆十佳中间隔着韩东。骆十佳只能偶尔看见沈巡伸出去夹菜的手,那是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手背上青筋明显,手指上纹理粗粝,却不难看,连手上的茧都十分性感。

  “刘哥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沈巡微笑着说着话。

  大刘摸了摸自己的头,笑眯眯地搂着自己的老婆:“女儿最好,凑个‘好’字。但我媳妇儿说,女孩像爸,这要像我可完蛋。”

  众人又是一顿笑。

  饭后,大刘的老婆带儿子去主卧睡觉,大刘在儿子房间里多铺了个地铺,和韩东说:“家里就剩两个房,客房是张双人床。我儿子房间两张铺,你们自己分分。”

  “好。”

  大刘回房陪老婆孩子了,留下他们四人。

  韩东核算核算,试探性地说:“长安,你和骆律师睡一个屋,都是女的,好有个照应。”

  长安一听这安排,立刻皱着眉头反对:“我不要。”

  韩东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那我和骆律师一间吧。”

  他话刚说完,一直没说话的沈巡睨了他一眼,手一抬,做了一个要打他的动作。

  沈巡这人也是挺无聊的,一点玩笑都开不起。韩东撇撇嘴,赶紧说:“那沈巡和骆律师一间吧?这样好了吧!”

  “我和她一间!”长安站了出来,几乎咬牙切齿地蹦出这句话。

  “哎呀,我早就说这样是最好的嘛!”

  长安恨恨瞪了韩东一眼,拎着自己的行李就进房去了。

  留下他们三人面面相觑。

  骆十佳笑:“韩老板,你怎么完全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韩东眯着眼睛笑了笑,压低声音,像个大哥一样拍了拍骆十佳的肩膀:“骆律师比较成熟,包容一下。长安这个人,这么多年就长脾气了,小姑娘一个。”

  骆十佳没说话。这一路,沈巡和韩东都对长安很照顾。骆十佳还挺羡慕的,原来被当成孩子是这么幸福?骆十佳自嘲一笑,哪个女孩天生想要成熟?

  韩东说完也回房了。骆十佳的包还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拿回了自己的包。手臂就被人拉住了。她下意识地转身,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沈巡。

  骆十佳笑:“怎么?对房间分配不满意?要和我换房?”

  沈巡正站在吊灯下面,个子高,挡住了一片光线。他的表情隐在黑暗里。也看不清那细微的变化。

  “你要是不舒服,我去给你开个房。”

  “你是怕我不舒服?还是怕长安不舒服?”骆十佳抿唇拒绝:“放心,我没那么娇气。”

  沈巡原本只是关心,被骆十佳这么顶了回来,眉头微蹙:“骆十佳,你属刺猬的?”

  “不。”骆十佳眨了眨眼:“我属穿山甲。”

  ☆、第十九章

  骆十佳洗完澡,正碰到沈巡从阳台抽完烟进来。

  “你可以去洗澡了。”骆十佳拿好了自己的洗漱用品,从浴室出来。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棉衫,其实是挺保守的款式,但还是能勾勒出身体的曲线,这模样在沈巡面前总归是有些不自在。

  “进去吧。”沈巡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嘱咐她:“晚上冷。”

  骆十佳看了他一眼,钻进了房里。

  大刘的家三个房间挨得很近,骆十佳怕吵到主卧的一家三口,没有用吹风机,只是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大刘家的客卧应该是很少使用,除了床就只有一个书架,骆十佳站在书架前面认真搜寻着,发现除了家家必备的“四大名著”,多是些军事杂志,都是骆十佳没什么兴趣的书。

  骆十佳沉默地擦着头发,一直没有回头。她知道长安已经睡到了床上,很安静,虽然她并没有睡着。现在整个房间里都是很诡异的气氛,好像连呼吸都是在打扰对方一样。

  韩东给她们俩多拿了一床被子进来,总算是不用睡一个被子,两人睡床的两头,大约就不用那么尴尬了,骆十佳这样想着。

  “你知道周明月后来怎么样了吗?”长安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似乎有些回响,落在骆十佳的耳朵里,骆十佳觉得耳膜有些轻微的疼痛。

  骆十佳擦着头发的手顿了一下,她屏住了呼吸,什么都没有说。

  长安冷冷笑了一声:“她后来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只考上了大专。她因此和家里人吵架,一赌气,书都不肯读了,就那么出去打工了。”

  骆十佳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是有些潮,但毛巾已经无法让头发更干了。她把毛巾晾在椅背上。人走到了床前,钻进了床的另一头,仿佛没听见长安说的话一样,径直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长安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么低的声线,冰冷得如同地狱里传来的回音:“听说她后来被人骗去了东莞。东莞那地方,你也知道什么行业发达吧?”

  长安伸手按下了床头的开关,关掉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黑暗中,长安讽刺地嗤了一声:“骆十佳,你到底能害多少人?”

  骆十佳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她睁着眼睛,努力在黑暗中辨认着房间的顶灯轮廓。许久,她用平静的口气问长安:“你喜欢沈巡,是吗?”

  一直咄咄逼人的长安因为骆十佳这一个问题被扼住喉咙。她安静了几秒,才用理直气壮的态度说:“沈巡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和你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