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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2 / 2)


  栾凤往后靠了靠,翘起了二郎腿:“你没有打算,我有。”

  听栾凤这么说,骆十佳才堪堪抬起头来:“什么打算?”

  “我会尽力劝服他。”栾凤撇开视线,大约是要找烟,摸了半天没找到,又作罢:“你也知道我,没多久可以活了。我想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走最后一程。”

  骆十佳冷冷嗤笑:“这时候让他走,你觉得可能吗?”

  栾凤表情仍旧冷漠:“我得了癌症,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多少有些情分,最后的几个月,他也许会答应。”

  “然后呢?”骆十佳眼中仍旧迷茫:“这种方式可以禁锢他一辈子,永远不再来纠缠我吗?”

  “所以你要趁这几个月,走得远远的。”

  “去哪?出国吗?”

  栾凤的视线从落地窗看向外面的花园,不如夏天的花木扶疏,院内仅有的色彩也都是人工为之,像极这个越来越没有生命力的世界。

  她轻启嘴唇,许久才缓慢说着:“去一个,有自由的地方。”

  自由?骆十佳在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却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只感到更深的无助和绝望。

  对骆十佳来说,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让她能得到自由的地方吗?

  答案是让人迷茫的。

  ***

  沈巡看好了时间,买了去银川的机票。

  韩东打电话来的时候,沈巡正在排队登机。韩东从电话里听到了登机广播,有些震惊。

  “矿里的事我这边还能顶着,萌萌的手术要紧,你不要回来了。”

  “我去银川。”

  “去银川做什么?”韩东敏锐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同:“是不是和骆律师有关?”

  不等沈巡回答,韩东已经急了:“沈巡,你别疯了,我告诉你,那个叫闫涵的男的,背景很复杂,也很深厚。你现在烂事缠身,根本没有能力和经历跟他斗。”

  “沈巡,现实一点。”韩东停顿了许久,声音有些哽咽:“长安和我说了许多,我知道你和骆律师这么多年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可是她终究和你不合适。”

  登机的广播再一起响起,沈巡看了一眼逐渐向前的队伍,对着手机听筒说道:“我要登机了,先挂了。”

  “哎。”电话里传来韩东的一声叹息:“骆律师没有来矿里,如果她不再深城,可能是去别的地方了。”

  “知道。”

  “知道?那你去银川做什么?”

  “找人。”

  “谁?”

  “一个可以让我得到谈判筹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更新比较慢,有些细节大家可能忘记了,可以回头重温一下。62

  ☆、第六十三章

  骆十佳一觉睡到七点多才被保姆叫醒。 起床洗漱,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发现自己的脸和眼睛都有些肿,大约是近来睡得不好的原因,用冷毛巾敷了一会儿,也没能消肿,骆十佳也就作罢了。

  有一阵子没有剪头发,原本利落的短发长到齐肩长度,扫在肩膀上有些痒,这让保持了多年短发的骆十佳有些不习惯。在房间里找了半天也没有可以绑头发的,最后拿了一根捆纸卷的橡皮经随便绑了个麻雀尾巴一样的发辫。橡皮筋没有捆绳,扯得头发有些紧。

  到了饭厅,栾凤已经就坐,见骆十佳下来,栾凤说:“他还有半小时到,再等一会儿一起吃。”

  在这栋冰冷华贵的房子里,闫涵是绝对的主人。只要他要回来吃饭,不论多晚,栾凤都会等。骆十佳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害怕、尊重还是爱。

  午饭吃的晚,骆十佳也没感觉很饿,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也没说话。栾凤见骆十佳扎起了头发,有些意外:“要留长发了?”她说着,无限感慨起来:“你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留过长发了。”

  “最近没剪而已,不准备留长发。”听说孕妇不能留长发,会吸收孩子的营养。虽然有些荒谬,但做妈的人总归是谨慎小心的。

  “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扎得头发?”栾凤看了一眼那光秃秃的土黄色橡皮筋,找来放在沙发上的毛线团:“拿下来,我给你捆点线。”

  其实骆十佳也就绑一会儿,虽然紧点有点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可这一刻栾凤的眼神和动作,让她不由自主把橡皮经从头发上取了下来。

  栾凤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撑着皮筋,手指呈“八”字,左手轻轻将线头捻到橡皮筋上,右手两指一张一合,随着她的动作,毛线均匀地缠在橡皮经商,不一会儿,毛线就彻底遮住了土黄色的橡皮筋原色。

  栾凤将捆好的皮筋递到骆十佳手上:“这样用不会扯头发。”

  骆十佳接过那红色的皮筋,手有些抖。

  她自然知道皮筋这样用不会扯头发。小时候她总是生病,家里穷得饭都要吃不上,自然用不起那些花头绳,都是栾凤一根根缠出来的,用毛线这样捻着缠着。花花绿绿的,很土很土,可那时候骆十佳一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头绳。

  骆十佳看着栾凤将毛线团收回去,又放回沙发上。这才注意到沙发上有一条正在织的围巾。这十来年,自跟了闫涵,栾凤在物质上就得到了极大飞跃,什么都能买最好的,自然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什么。她原本也不是这么勤快这么有女性光辉的人。

  可见她平时是多么寂寞,寂寞到所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事她都找来做一做。

  栾凤见骆十佳盯着那条围巾,有些不自在地说:“随便织的,你要是喜欢等我完工了你就拿去吧。”

  “好。”

  骆十佳用那红毛线缠的橡皮经扎起了头发,又说:“正好缺条红围巾。”

  母女俩大约有十几年没有这么平静地交流过。搬离那栋靠近铁轨的破屋后,骆十佳就觉得和栾凤的距离越来越远了。那之后的许多年,骆十佳总会想起当初和栾凤相依为命的生活,那时虽穷,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个家的。不论栾凤对她再怎么坏脾气,她为她遮风挡雨的样子,骆十佳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