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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1 / 2)





  这一瞬间,那些曾经看似莫名又惹人?厌恶的过往不听话地在他脑海之中?疯也似的旋转,似是一把把凌厉的刀刃般毫不留情地碾磨着心房,激起一阵又一阵令人?陌生的疼痛。

  那一日天光熹微,风舒云淡,一袭烟粉罗裙的女人?不安地在他门前徘徊,似是想要靠近,却又似是欲言又止,最终情急之下似是而非地试探着开口亲近,却被他无情地拒之门外。

  那一日她垂眸凝视着掌心细碎的灼华残片,在满室明媚的火光中?淡笑着抬眸,望见他抽离的袖摆之时,眸中?涌动的情绪似是划过一闪即逝的受伤,那时的他却只作?视而不见。

  原来,那些他眼中?的矫揉造作?与靠近,并非他想象中?那般带着黏腻又艳俗的讨好与谄媚。原来她玩笑般让他唤他“师姐”,只因她根本便?就是他心底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可他却做了什么?。

  相见不识,甚至恶言相向,冷脸相对。

  那时的她,该有多难过。

  紫衣男人?惊喜交加地怔愣在原地一时失语,两人?身侧始终并未出?言阻拦的白衣剑仙,更?是登时便?自他几乎藏不住狂喜的神色上了然了一切真?相。

  原来,事实?当真?是他先前以为的那般。

  顾光霁定定地站在原地,脊背分明如青松般挺拔笔直,可却在这一刻无端显出?几分颓靡与苍白。他缓缓扯了扯唇角,一错不错地凝视着温萝平静到麻木的面容,艰难开口:“为什么??”

  原本浸冰碎玉般凌凌动听的嗓音竟瞬息之间沙哑不成?人?声。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温萝却瞬间便?领会?了他的言下之意。

  ——为什么?托我照拂他?——为什么?这么?久的相认以来,从未与我说实?话?——为什么?……骗我?

  温萝闭了闭眼。

  这就是传说中?的墨菲定律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要她如何解释?

  虽说在她的角度看来,攻略墨修然在攻略顾光霁之前,对于关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牵连和纠葛,她早已在接触顾光霁的第一面便?心中?了然。可在客观的时间线上,墨修然却是顾光霁名声大?噪上百年才呱呱坠地的后起之秀。

  若将实?情和盘托出?,不仅违反总部规定,恐怕面前两人?也定然无法?接受和相信。

  然而还没等她斟酌出?合乎情理的借口搪塞回去,墨修然便?猛然沉眉,长睫微颤着撩起了眼皮。短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向来清润的瞳仁竟爬满了猩红如蛛网般的血丝。

  视线在温萝与顾光霁之间来回逡巡,他微微眯了眯眼,似是一时间无法?理清思绪,可心口本能席卷而来的寒意与占有欲,却驱使着他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细碎的浮光在他额前的挑花抹额之上如鎏金般肆意流淌,衣袂翩跹、青丝飞扬之间,似有一层迟重的光泽在其上痴缠流连,在某些角度闪跃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晕。

  就着紧扣温萝腕间的姿势将她向身后轻轻一带,绛紫色衣摆如绯云般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迤逦的弧线,轻盈坠落足边。

  “顾前辈,你这是何意?”

  顾光霁垂眸,眸光如日光下粼粼的湖泊,清浅的暖色却化?不开眸底冰封千里的森寒。他极浅、极轻地笑了下:“我与她之间的事,劝你不要插手。”

  墨修然缓缓沉了脸色,一张天命风流的精致容颜无端染上霜雪般的疏寒之气。

  察觉到身后女人?真?实?的身份之后,他下意识回忆起前日在奚辞水榭撞见的那一幕。

  师姐和顾光霁会?存在着什么?联系?亲近到他甚至甘愿将长恨剑交予她保管。

  况且,方才遇敌之时,顾光霁下意识横身护于她身前的动作?,也几乎可以称得上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而柏己猝不及防的现身,似是与她身上骤然暴涌而出?的苍冥邺火有关。可苍冥邺火降世的契机,他心下早在百年前便?再清晰不过地了然。

  ——师姐是为了救这个男人?,才会?以身犯险,甚至以性命相拼。

  他们之间,究竟……

  不仅如此,柏己现身以来与她姿容亲昵,显然并非他先前口中?所言那般“不识”。而苍冥邺火,也是五洲大?陆公认的独属于柏己的神火。

  那些他曾一笑置之的流言蜚语,在这一刻却又翻倍地卷土重来,狠狠碾磨着他颤栗的灵魂。

  柏己,顾光霁,师姐……

  然而,那些还未理清的思绪却骤然中?断在一阵拔地而起的浩瀚灵压之中?。

  那剑风裹挟着滔天盛怒,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墨修然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而那陡然掀起的气浪掠过温萝身侧之时,却也只是眷恋地掀起她颊侧零星的碎发飞扬翩跹,半点也未伤她分毫。

  这极为精准的掌控,几乎已臻至剑道最顶峰的境界。

  仅仅片刻,以墨修然为中?心的方圆百里之内的葱郁绿意,便?瞬间被这股强大?的剑意碾碎成?齑粉,与漫天如星雨般飘扬坠落的叶片一同落入龟裂飞尘的土地。

  宽大?的绛紫色袖摆虽罡风猎猎翻飞,墨修然眸光沉凝,只抬手间,便?有一道固若金汤的灿金色结界化?作?一道亮丽的半圆将两人?牢牢笼罩在内,剑风与结界相撞的那一刹那,周遭飞沙走石如浪奔涌,几欲掀翻苍穹的气浪之下,结界之内的两人?却是连衣角都未飘动半分。

  尘烟消散之后,对面执剑而立的雪白身型渐渐清晰。

  男人?一袭流云般垂顺飘逸的道袍,三千墨发狂舞翩跹,神色冷得骇人?。

  日光穿透云层的缝隙落入他淡色的琥珀瞳眸,却似是没入一片沉寂的死海一般,再也透不出?半点光亮与生气。

  甚至不知?是否应归咎于光影变幻,在某些角度,那向来清浅的瞳色在某个瞬间翻涌起愈发浓郁的猩红之色。

  温萝面上怔了一怔,心下有种莫名却森寒的预感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在体内肆意攀爬蔓延。

  或许,先前顾光霁濒临入魔的真?相,远远不是她想象中?那般……

  “放开她。”

  顾光霁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几乎如平日之中?一般淡漠冷清,然而温萝却无端心下一颤,似有一股本能的惊惶顺着墨修然扣在她腕间的触感一路沿着肌理攀爬而上,掀起一阵微弱又难耐的电流。

  墨修然不咸不淡地扬了扬唇,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敬你曾对我有过救命与知?遇之恩,可唯独这一件事,恕难从命。”

  “知?遇之恩。”顾光霁淡淡重复了一遍,几不可察地抬眸望向墨修然身后一时不语的温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