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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玄夜身上穿着最下等的仆从服,他面容憔悴,扶着她胳膊的那双握刀剑的大掌满是老茧,后背佝偻,形容狼狈,哪还有昔日清贵卓然的模样。他苦笑一声,朝她低声道:“大淮刚易主,沈侯爷便将我从皇上身边要过来,说让属下过来伺候公主。”

  季迎柳心头咯噔一声。

  玄夜朝她深深一鞠,涩声道:“公主,您能不能看在你我往昔的份上,救救属下。”

  ....................

  晚间,沈砀从皇宫回到府邸找季迎柳时。季迎柳正坐在靠窗的小榻上发呆,屋中烧着地龙,温暖怡人,她似觉得很热,身上只松松垮垮的穿着一层薄薄的粉色内衫,露出一大截白~皙的后背,她却似毫无所觉,手里无意识的左右摇着蒲扇,不知再想什么,连他入屋都没察觉。

  沈砀眼神暗了暗,过去将手搭在她肩头,淡声道:“在想什么?”

  季迎柳被他吓了一大跳,忙回神这才察觉沈砀正站在她身后,仓惶从小榻上站起来,红着脸道:“没想什么。”

  沈砀挑高一边眉,似是不信。

  季迎柳眼神闪烁,忙走到桌案前坐着,笑道:“你还没吃晚膳吧?我在厨屋替你留了些夜宵,要不要现在端上来?”

  自那夜后她总有意无意的和他拉开距离,很少理会他,像今日这般对他关切还是头一遭,沈砀在宫中已吃过并不饿,却不忍拂她的好意,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笑意,立马道:“好。”

  季迎柳忙令下人端来吃食,几盘清爽小菜,蟹肉小饺儿,酱萝卜炸,青笋紫菜,酒酿清蒸鸭子,还热乎着,显然是替他精心准备的,沈砀从未在她这儿享受过这待遇,一股暖流顿时滑过心间,拿起筷子,只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瞧。

  季迎柳被他炙热的目光看的如坐针毡,忙坐在他手边,诧异道:“是不合胃口吗?”

  “合胃口。”沈砀立马低头夹菜吃,可目光还是时不时瞟向她。眸底的情~欲不言而喻。

  季迎柳本就悬心着玄夜的事,不知如何给沈砀开口,自是也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一个劲的讨好他,给他夹菜,一顿饭下来,一个人吃的心不在焉,一个处心积虑。

  磕磕绊绊总算吃完了,季迎柳轻松口气,正要端来漱口水令他漱口,沈砀忽将她搂入怀里,蹭着她耳珠哑声道:“迎柳,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季迎柳手一抖,手中漱口水险些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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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背后是他滚烫的胸膛, 季迎柳整个人几乎全窝在他怀里。

  又正值夜深人静时,总有些莫名的情绪不受控的从心底涌上来,少了白日面对旁人的冷静, 季迎柳听了他问后,竟有丝丝心虚。

  她张嘴就要否认, 可想到接下来的事, 一咬牙低声道:“我......我想求你件事。”

  沈砀见她被自己抱着不躲不闪的,盘桓在心头那屡甜意一丝丝沁入四肢百骸, 只想和她再亲近些, 克制不住的亲吻她脸颊,将大掌放在她腰上摩挲, 迷乱的轻声道:“嗯?”

  “你能不能放了玄夜?”季迎柳忍着心若擂鼓, 一把攥紧指尖。

  此话一出, 沈砀呼吸骤然一沉。

  屋中寂静, 只闻“噗”的一声, 桌案上正燃着的烛火朝上跳了跳,昏暗色光影照在沈砀冷峻的面容上,撒下一片暗影。仿佛前段时日两人渐渐变得缓和的关系, 一瞬跌至原点。

  沈砀的唇离开她脸颊, 冷冷的盯着她:“不行。”

  季迎柳便知是这结果, 忙要再说。

  沈砀已放开她从桌案前起身, 他背对着她负手站在窗台前,冷厉的嗓音传到这边:“迎柳, 这三年内, 我不会强迫你做自己不愿做的任何事,你不想和我宿在一处,我也可以纵着你, 可这不代表我会对你提出的所有要求都惯着,尤其是以前的事,你在我面前提都不要提。”

  提起玄夜,便会提起以前她曾对沈砀做的事,这些天她克制着不去想曾经的事,更不在沈砀面前提起,以免羞惭的不知今后如何面对他,今日却被她自己亲手打破了这局面。季迎柳垂着头低声道:“以前我替父皇做事利用你是我不对。”

  沈砀胸口起伏,喘着粗气却并未吭声。

  心头如同沁了苦莲,涩意一层层涌上来,季迎柳克制着无地自容,继续道:“可玄夜做的事,多半是我指使,以前他是父皇的暗卫,在其政谋其位,曾对你不利,可那是他身份使然,需听父皇命令和我共事对付你,可如今尘埃落定,江山也易了主,他再非父皇暗卫,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知你恨我之前那么对你,你不忍心对付我,所以才迁怒玄夜,折磨他,可玄夜曾救过我的命,也曾照拂我好一阵子,我身为他的主子,实不能看着他被你磋磨不管不顾。”

  季迎柳轻轻走到沈砀身后,眸露哀求道:“沈砀,之前对付你的事,都是我指示玄夜做的,你若恨我,便冲着我来,别牵连无辜,好么?”

  “牵连无辜?”沈砀嘴里咀嚼这几个字眼。

  他骤然回头,抬起季迎柳的下颌,令她看他,烛光映入他眸底倒映着两簇小火苗。

  季迎柳吃痛,却强忍着和他对视。

  沈砀似是怒极,额头青筋直跳,却克制着,只听冷嗤道:“柳儿,你怕不是忘了之前每逢初一十五,你和玄夜两人到底做了什么。”

  他目光巡逻在她周身,盯在她胸口的位置,“还有,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这肺疾是如何来的?”

  季迎柳瞳孔猛地一缩。

  当初她得肺疾,便是想要探知沈砀的行踪,命玄夜扮做刺客追逐她的马车,她从马车内滚摔出来才落了这肺疾。这只是个小小的意外,而她也没放在心上,沈砀是如何知晓的?难道玄夜对他全招了?

  她正想再解释一二,沈砀已放开她的下颌,冷声道:“柳儿,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谁都可以替玄夜求情,只有你不行。”

  他说罢不及她反应,拂袖摔门而去。

  季迎柳惭愧的闭了闭眼。

  欠人钱财地位名声皆可还清,可欠人情债却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这也是当初她纵然有些喜欢沈砀,却还是不顾太子阻拦,宁可不要公主身份也要远逃边陲,并下决定不再和沈砀有纠葛的原因。只因她知晓,两人感情一旦有了裂痕,哪怕之后再修补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而沈砀一日心中有她,不愿舍弃她,甚至佯装和以往一样待她,不计前嫌的愿意继续爱她,宠她,却到底和从前不一样了,他私心里不可能原谅她以往对他做过的事,而她以往对他做的事,便会如一根刺般深深的扎入他心底,永不可磨灭。

  而玄夜刚好代表的是她的“过去”,是他永不想提起的过去。

  这时,一名婢女端着药入内请示:“小姐,这是侯爷给您准备的治肺疾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