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在隶属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附虫者当中,对拥有自由在国内各地移动的戌子抱有过度警戒心的局员并不在少数。正因为至今为止已经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所以她并不会幼稚到会对支部长助理这种露骨的无理言辞感到愤慨的地步。
戌子感到的愤怒,完全是来自另一个方面。
为什么特环对<原始三只>会采取如此消极的态度呢——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组织,明明对附虫者感到恐惧,可是对于生成附虫者的<原始三只>却完全没有动手的打算。中央本部只会对<第三只>进行积极的情报收集,而地方支部给人的感觉就是什么都不干,光是盼着他们尽快离开自己的管辖区域。
“——我就特别免费给你来一次指导吧。”
戌子身上的雨衣飘动了起来。对急剧混乱起来的磁场作出反应,墙壁的按钮中迸出了火花。
面对愣愣地望着自己的女性,戌子露出了凶恶的笑容:
“明知道<浅葱>的过去而不带警卫地站在我面前的人,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是你刚才称为无能的五郎丸支部长代理。如果想活得长久一点的话,你或者就像她一样信任我,又或者带一打左右的护卫再出来吧。”
随着一阵沉重的冲击声想起,电梯到达了一楼。由于被戌子的磁力所吸引,电梯以远高于通常的速度落了下来。
察觉到异常后,警备员马上就冲了过来,同时把手按在手枪上。
“如果你们先拔出枪的话,我就会为了自卫而向你们发动攻击。不要说是手枪,就算是导弹也对我毫无作用。”
戌子瞪了一眼,警备员们就马上僵住了似的动弹不得了。戌子的磁场不仅可以让子弹的轨道发生偏差,甚至拥有破坏导弹的诱导感应器的威力。
雨衣飘飘的戌子威风凛凛地走进了电梯。但是女性却呆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戌子拉着满脸苍白的支部长助理的手,强行让她乘上了电梯。
“你害怕跟这样的孩子一起被关在密室里吗?我可不知道支部长在哪一层楼,你快点给我按下按钮。说赶紧走的人可是你啊!”
戌子用雨鞋一踢电梯,支部长助理的肩膀顿时抽搐了一下。她害怕得浑身打颤,连身体都不会动了。
“快点按下按钮!快按啊!”
踢了好几次电梯,支部长助理还是没有动。虽然她小声地发出“住、住手……”的命令,可是戌子依然一边喊“快按啊!”一边踢着电梯。
“连一个按钮都按不了,你还真够无能的。既然无能的话,那么弄坏了也没问题吧。”
戌子面无表情的把手握在背后的曲棍球棒上。支部长助理马上害怕得脸也扭曲了起来。
一旦生起气来,就停不下来——
那就是戌子身为纯粹的战士所固有的习性。过去隶属于战斗班的时候,愤怒起来的戌子部分敌我、把他们全部击倒在血泊之中的实例也不是一次两次。
平时是个冷酷的战士,愤怒起来就是一个凶猛的狂战士。
那就是<浅葱>在特环内为人所惧的理由了。
“你不合格。”
盯着满脸苍白的支部长助理,戌子正打算挥起球棒。就在这时——
噗嗵——
戌子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
她不禁瞪大眼睛,俯视着脚边。
刚才感应到的波动是——
因愤怒而忘我的戌子,随着心跳的加速而恢复了理性。
“怎么,难道……!”
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能感应到异常磁场的戌子的能力,感觉到了远离自己双脚的下方出现了一股巨大的波动。曾经记住过的波动,如果不隔上一段长时间的话,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告知建筑物损坏的警报声响起,各层楼的障壁起动也开始了倒数。亮起了红色的异常指示灯,戌子所在的职员用电梯被切断了电源。
“什、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戌子无视一脸狼狈的支部长助理,暗自咂舌。
“地下有附虫者局员是吧。这个支部里最强的局员,是几号指定?”
“咦?为、为什么问那个……”
“快点回答我!”
戌子喝斥了一声,支部长助理才一脸畏怯地回答道:
“是、是五号指定……!现在正在地下进行下个任务的会议——”
“太弱了——已经被干掉了。”
从地下传来的附虫者们的波动,正在一个个地消失。
瞪大了眼睛的支部长助理的身姿,被一阵黑色雾霭般的东西遮挡住了。
“……!啊……啊……”
从脚下的地板上,涌起了像烟一样的黑色粒子——瘴气。触及瘴气的支部长助理的脸,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警备员和前台小姐也同样感到浑身脱力。
是精神污染吗……!真糟糕,没有接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根本无法承受——
戌子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挥动着从背后拔出的曲棍球棒,摆出了迎战架势。
“我要把这座大楼纳入我的领域之下,虽然可能会有点麻痹,不过你们就忍一下吧”
戌子睁大双眼,展开了自己的能力。
“呜……!”
以戌子为中心,紫电的波纹向四周扩展了开来。在穿过整座大楼的冲击作用下,支部长助理和警备员们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掩盖整个视野的黑色瘴气,仿佛被烈风吹散一样全部消失。那是因为戌子所展开的领域跟污染的领域发生了抵消的缘故。除了身穿雨衣的戌子之外,其他人都会触碰到其间产生的静电而麻痹,但也应该比受到精神污染而让身体出现异常要好一点。
“……!”
一阵寒意掠过了戌子的身体。
带来这阵寒意的源头正在移动。仿佛从脚趾向头顶涌上来似的,那污秽的波动逐渐从地下向地上升上来。除了职员用的电梯之外,大概还有其他到达上面楼层的途径吧。
“太碍事了,快下去。”
戌子抓起了支部长助理的衣领,一把扔到了敞开的电梯门之外,然后向着发出“呀……”的一声悲鸣的女性说道:
“你赶快去确认受害情况。建筑物内的一般人员,也让他们尽快躲避到室外。在地下还能行动的局员,就让他们组成小队,让他们待机随时候命。现在马上!”
“什……什么……”
“你也应该把握到状况了吧,蠢货!现在这个支部受到了攻击。”
戌子戴起挂在脖子上的防风眼镜,抬头看着电梯的顶部。
“<浅葱>从现在开始进入歼灭态势。”
支部长助理的愕然表情,转眼间就消失在墙壁的另一边。
那是因为戌子利用自己的能力让电梯向上急速上升的缘故。通过把开着门的电梯和下面地板的磁力变为同极使其发生相斥作用,以时速数十公里的速度向楼上升去。
直到到达刚才感应到的波动的坐在楼层为止,也没有花上三秒钟。把电梯跟周围的钢筋变为异极,令电梯瞬时停止下来。同时也不忘把自己的身体和电梯变为同极,防止因为惯性作用而撞上电梯顶部。
让建筑物那一边的电梯门互相排斥,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那里正是最高层。通道上闪烁着异常警告灯,警报正以最大音量在周围回响。
从天花板上空出的小洞中,喷出了某种气体。
明白到那是睡眠气体之后,戌子马上以围巾覆盖着嘴巴。大概是自动防御系统把以强硬方法闯进来的戌子当作是敌人了吧。
“——在里面吗。”
在电梯中摆出了迎战架势的戌子,在瞬间带着残像消失了。通过让埋在地下的钢筋跟自己的身体相斥而进行了瞬间移动。
机械音的倒数声已经数到了零,通道依次被隔离墙挡了起来。
高速移动中的戌子,在被隔离墙完全封锁之前冲过了通道。
随着一点点地接近波动的源头,戌子的全身也受到了一股强烈波动的冲击。
空气如同带有粘稠性一样的不快感。
“没有附虫者诞生的迹象……”
面对走廊尽头的那道门扉,戌子挥动了曲棍球棒。带着强大磁场的球棒一下子就把木制的门扉击得粉碎。
瞬间,一股强烈的瘴气扑面而来。
里面摆着一张看上去很贵重的外国产桌子,那是一个宽广的房间。
在地上铺了绒毯的房间里,许多人倒在了地上。其中也有装备着特环指定用品的局员,但是似乎并没有任何人还维持着意识。
倒在中间的人,是一个身穿办公西装的中年男性。从局员守护着他的各种痕迹看来,大概应该就是这个支部的支部长了。
在倒下来的书架下面,有一包纸袋被整个压扁了。从破碎的纸袋中,可以看到已经被压成粉碎的棒棒糖。那是本来应该分配给戌子的东西。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睹了如此凄惨光景之后,戌子跟伫立在房间中央的人影正面相对。
“<浸父>……!”
一阵破裂般的金属音,在大楼的最高层响起。
那是一阵污秽的钟声。
也是戌子被变成附虫者时诅咒之音。
“你要问我的目的吗,我的孩子啊……”
伫立在房间中央,俯视着如同供奉给神灵的贡品一样横躺着男人——本来应该在这里跟戌子会面的支部长那完全变了样的身体——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物。
从打开的窗户中,吹来一阵疾风。
污秽的长袍随风飘起,隐藏在里面的面容在刹那间表露了出来。
“你就把这当作是警告和复仇吧……”
戌子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色的长袍,和沙哑的声音。还有——老人的脸孔。
那就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所掌握的其中一只原虫指定——<浸父>的特征。被<浸父>变成了附虫者的戌子自己,也对他的外表有着同样的记忆。
感觉到的波动,也同样跟<浸父>相一致。
但是,存在于戌子眼前的是——
“从今以后就尽情畏惧着我的影子吧,人类们……”
挪动着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球看向戌子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在白色的毛毛虫爬来爬去的长袍里面,还隐约可以看到蓝色的衬衣和黑色腰带。
“你、你到底是……谁……?”
戌子干涩的低吟声,在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回响起来。
2.04戌子Part.3
特殊型的附虫者,是由原虫指定之一的<浸父>所生成的。
狮子堂戌子,也同样是特殊型的附虫者。在幼小的时候,她也是在<浸父>的引诱下成了附虫者。
<浸父>藏在那污秽帽子里面的容貌,是一个驼背的老人,除了戌子以外的特殊型附虫者也有着统一的目击证言,来自极少数普通人的目击情报也是一样。所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就把老人的姿态认定为<浸父>的本体。
但是刚才在长袍中看到的,却是一个无法称之为老人的年轻男性。虽然因为肌肤颜色有点发黑而无法判断其人种,但外表上的年龄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难道……你不是<浸父>吗……?”
戌子紧握着曲棍球棒,茫然地站在那里。
在今年年初,戌子私下从朋友口中听说过,他已经把<浸父>打倒了。
他并不是会撒谎的那种人。正因为如此,戌子才会对这个城市里依然有特殊型附虫者诞生的现状感到可疑。
如果事实只不过是<浸父>还活着的话,那还可以理解。但是连姿态也发生了变化,就已经超出戌子的预料范围外了。
“我还记得你啊……由我最初的‘碎片’生成的孩子啊……”
站在被凄惨地撕裂了身体的支部长身旁,<浸父>先后倒退了一步。
“过去你在绝望之中,怀抱着一个绝对无法实现的梦想……即使在今天,你也好像一直在痛苦挣扎啊……”
面露笑容的男人的脸孔,又再次隐藏在帽子之下。从刚才开始就听到他的沙哑声音,可是男人的嘴角却几乎完全没有动过。
肮脏污秽的钟声在周围响起。
以<浸父>为中心,瘴气喷涌了出来。
在充满了房间的瘴气中,可以隐约看见一座有着尖尖屋顶的建筑物。在那残旧腐朽的小建筑物顶部的生锈大钟,正在缓缓地前后晃动。
“……!”
戌子反射性地向后跳开,同时集中起精神。
那是已经被明确化的<浸父>能力的其中一种——“教会”。一旦从现世被拉进那个隔绝的领域的话,大部分人类都会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
“你可别以为能轻易地把现在的我啃食掉啊……<浸父>!”
戌子拿起曲棍球棒转了一圈,然后展开了能力。
确立了对抗精神干扰能力的集中精神法的并非别人,正是戌子。以强烈的意志保持自我,把睡魔般的陶醉感尽数驱散。
浮现出教会映像的雾霭,被戌子展开的磁场领域抵消了。其间产生的静电,正闪动在雨衣表面。
“你说过是警告和复仇吧。那你就告诉我其中的含义好了。为什么要袭击支部?”
在彼此的领域互相牵制的房间里,戌子和<浸父>以正面相对峙。
“还有‘碎片’到底是指什么?在被我亲手歼灭之前,你就先回答我吧。”
长袍翻飞的<浸父>正一点点地远离戌子。
“你要问我这个吗,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
“……!”
“只有我,现在依然被束缚着……既不是艾尔比奥蕾,也不是亚里亚.瓦利,只有我从以前到现在都被囚禁着……”
<浸父>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充满房间的瘴气浓度进一步升高。
“艾尔比奥蕾……?亚里亚.瓦利……?”
维持着战斗姿态的戌子,在脑海里迅速思索了起来。
“你说的被囚禁……难道是被特环所囚禁的意思吗?可是你现在就在我面前——”
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对于自己所推导出来的答案,戌子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刚才你说过碎片吧……难、难道……”
喉咙感到无比干燥,挤出喉咙的声音也变得相当嘶哑。全身都冒出了冷汗,握着曲棍球棒的手臂也开始微微发抖。
——不,暂时还不能断定。
戌子也不是单纯到会把敌人的情报全部当真的地步。可是戌子掠过脑海的那个推测,却是一个足以让她发生动摇的结论。
“只有我被夺走了自由……在最开始的那个时刻,由我释放出去的唯一碎片,也被亚里亚的孩子消灭了……”
戌子的心跳越来越快了。
说自己打倒了<浸父>的那个戌子的朋友,是被<第三只>变成附虫者的同化型附虫者。
也就是说,<第三只>的真正名字是亚里亚.瓦利吗?这样一来,艾尔比奥蕾就是<暴食>的真名。
在戌子的脑海中,事实和<浸父>的话语逐渐连成一体。
现在的自己,正逐渐接触到有关<虫>和附虫者的重大秘密——
“但是,我却得到了好机会……”
好机会?
在戌子正想要反问的时候,瘴气就像是退潮一般从她面前退开了。
<浸父>轻轻一跃,站在打开的窗户之上。
“只要你们继续束缚着我,你们就将永远陷入对我复仇的恐惧之中……”
留下一个刺儿的声音,肮脏的长袍就从窗户向外跳了下去。爬在地上的毛毛虫也跟随在后,向着屋外落去。
“等、等一下……!”
戌子马上就追了上去,站在窗边上。
混在夜幕之中,披着长袍的背影正沿着大楼墙壁向下滑落,带着大量的毛毛虫,向着HORANTO市的街道落去。
“不会让你逃的——”
正当戌子要从窗户跳下去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一阵悲鸣声。
大概是通过别的途径跑上这里的吧。转身一看,只见迟了一步到达这里的支部长助理正瘫坐在地上。她正看着倒在地上不动的支部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支部长助理所带领的,是装备有特环特有的长大衣和防风眼镜的局员们。看他们的动作似乎是战斗班,但是面对眼前的场面还是吃惊得全身僵硬。
戌子咂了咂嘴。现在没有时间跟他们说明状况。
“我要去追赶袭击了支部的<浸父>,你也快去安全的地方避难吧。现在还无法肯定你不会受到袭击。”
以利落的口吻说完,戌子看了看被倒下来的书架压破的纸袋。
“……”
为戌子而准备的那些棒棒糖,已经被一根不留地压得粉碎,看来也只有放弃了。
她马上转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任凭夜间的湿润空气吹拂着全身,戌子以自由落体的方式向着HORANTO市的夜景落去。
“你说是‘复仇’……?”
戴起防风眼镜的戌子,已经捕捉到落在地上的长袍的身影,他越过了墙壁,正向着中心街的方向移动。至今为止,她都从来没有接到过有关<浸父>袭击支部的报告。<浸父>自己则称之为复仇。
<原始三只>是超常的存在,人类不可能理解其行动和思维。至今为止的普遍认识都应该是这样。
“你不是就像人类一样吗,<浸父>……”
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改变——
戌子有这样的预感。
开端是去年的圣诞平安夜,<冬萤>从东中央支部的收容设施逃脱的事件。由于身为数量稀少的一号指定的<瓢虫>死亡,对立组织的力量均衡发生了崩溃。
至今为止,都是在中央本部和东中央支部等中央地域展开着大规模的战斗。
但是,这场战斗说不定正在逐渐扩展到覆盖全国的地步。
“——在这个城市里做完该做的事之后,看来还有必要潜入一次中央本部呢。”
在撞上地面之前的瞬间,戌子立刻扩大自己的领域形成磁场,通过与埋藏在地下的金属管之间的排斥作用进行急剧减速,雨衣飘飘地落在地上。
“如果<浸父>说的话没错,那么就如我所料……现在就连在我眼前的<浸父>,也不是本体的话——真正的<浸父>就是被中央本部隐藏了起来。”
潜入中央本部,揭开被隐藏的真相。
恐怕那是要拼上性命的事情吧。但同样也只有熟知中央本部、拥有长年战斗经验和擅长隐蔽行动的戌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恐怕……那将会成为我最后的工作了。”
戌子也跟着跳过了墙壁,以瞬间移动追赶着<浸父>。
“为了那个目的,我也要在这里把你打倒。”
缠绕着紫电的戌子瞬间移动到的地方,是在披着长袍的<浸父>的上空,以倒挂在空中的状态,猛力挥动了曲棍球棒。
人行道上的行人们马上发出了悲鸣。
附虫者是禁止在公众面前使用能力的。但是戌子认为,比起遵守规则,歼灭眼前的原虫指定要来得更重要。
戌子的曲棍球棒从头顶切裂了肮脏的长袍。
“我的孩子啊……我并没有打算消灭你……”
裂开的长袍带着毛毛虫一起飞到了空中,缠绕在道路旁的街灯上。释放出瘴气的长袍逐渐复原,<浸父>在街灯上恢复了原来的姿态。
“你还是老实离开吧……否则的话,就算是我的孩子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说的好机会,到底是什么?”
无视了<浸父>说的话,戌子也瞬间移动到街灯旁边。从地上对准了<浸父>,并借助高速移动的势头挥起了球棒。
金属制的街灯马上被砍成两截。玻璃的碎片四处飞散,行人们都惊慌地跑开了。
“我所得到的好机会,就等于是你们的傲慢……你们企图利用我的碎片,结果让我乘着混乱之际,释放出了新的碎片……”
“……!”
<浸父>在空中高高跃起,站立在道路另一侧的高层大厦墙壁上。
戌子也同时瞬间移动到了高楼旁边。面对跟毛毛虫一起沿着墙壁表面逃走的<浸父>,戌子也同样在依靠镶嵌在墙壁上的金属制窗框进行追踪。
难道——
戌子以直觉领悟了<浸父>话中的含义。
在她到访东中央支部的时候发生的<冬萤>从中央本部逃脱的事件。
关于这件事的详细情况,戌子也私下从五郎丸支部长代理口中听说过了。
听说中央本部正在进行着某种实验。但是实验中却发生了意外事故,出现了好几名逃脱者。由于录影了当时混乱情况的<光碟>落到了东中央支部的手上,这些事才被暴露了出来。
“你所说的好机会,就是指中央本部所进行的实验吗……!”
“——除了寄宿在跟附虫者之王相联系的两个‘容器’身上的碎片之外,我还成功把另外的新碎片投放到世间……”
<浸父>的邪恶笑容,已经肯定了戌子的推测。
“在旧的碎片已经消失、新的碎片被释放出来的现在……不管是向你们人类复仇,还是要把你们彻底吞食掉,我也可以为所欲为了……就让我在享受你们的恐惧的同时,慢慢等候王来解放我的时刻吧……”
附虫者之王,这又是戌子没听过的词语。
虽然不能完全相信<浸父>所说的话,但是越听他说,就越发现跟自己所知道的情报相吻合。
同时,如果是自己所属的中央本部在隐瞒真相的话,那么他们一旦知道自己获悉了这件事——恐怕马上就会派人来暗杀自己吧。名叫歼灭班的怪异部队的存在也在一部分人之间流传过。
看来,今后很有必要谨慎注意自己的行动。
“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的什么复仇。都会被我所阻止。”
<浸父>已经跳跃到另一栋大楼上。戌子一边说,一边以瞬间移动来到了<浸父>的身边。
混凝土的墙壁深深地陷了下去。由于加速的曲棍球棒造成的冲击,污秽长袍的下摆被打飞了。
以毫厘之差躲开了球棒直击的<浸父>,呈直角改变了行进方向,向着大楼的顶点滑行而去。
“逃跑也是没用的,<浸父>。”
身上缠绕着紫电的戌子,继续进行了瞬间移动。她越过了<浸父>,飞舞在夜空之中。
曲棍球棒上带着她全身体重和以能力生成的磁场,从屋顶对准地面的方向沿直线挥出一击。
“我甚至不会给你使用能力的机会。”
落到地上后,戌子把球棒转了一圈,抬头向上方看去。
只见在那几十米高的大楼墙壁上,被刻上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在那如同巨大生物的爪痕一般的破坏痕迹中,被窃裂了长袍的<浸父>被击飞了开来。
在悠然伫立的戌子身旁。<浸父>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从上面掉了下来,然后在被压扁的毛毛虫上面慢慢站起了身子。
“果然这种程度还不能消灭你吗……不过看来物理攻击也不是完全无效呢。”
站在地面上的<浸父>没有了右手。被戌子切断的右手,正在别的地方被毛毛虫团团围住。
“……果然……”
新冒出来的毛毛虫把右臂搬了过来。它们爬上了男人的身体,把手臂贴上了肩膀的切断面。
“这个容器无法承受我的碎片……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来到这个地方的临时容器……”
“你说什么?”
无视了提出反问的戌子,<浸父>马上转身离去。
正当戌子想要追上去的时候,视野却突然扭曲了起来。
“——呜。”
全身突然脱力,戌子不由得单膝跪地。
视野发生变形,强烈的疲劳感袭向全身。
“……可恶,振作点啊,我这该死的身体……!”
扭曲着脸,把口中含着的棒棒糖咬碎,甜味马上在嘴里扩散开来。
“呼……呼……”
戌子吐出了棒棒糖的棒子,以颤抖的手拿出新的棒棒糖含在嘴里。
舔着棒棒糖,过了一段时间,戌子感觉到意识重新开始变得鲜明起来。
由于肉体上的疲劳已经恢复过来,戌子站了起来。可是这样一来又感到一阵晕眩,只能用手按在墙壁上支撑着身体。闪光一瞬间掠过了视野。
“呜……!”
戌子残留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在脑海中掠过。就好像许多张照片被慢慢从边角开始拨掉似的,重要的部分都变得朦胧起来,然后完全消失。
不仅仅是肉体,就连精神也消耗得很厉害。
“……可恶!”
戌子把身体靠在墙壁上,怒骂声回响在高楼间的昏暗巷子里。
“能战斗的时间又减少了……我的心和身体,为什么这样不争气……!”
她捂着额头恨恨地抱怨道。
现在,戌子的身心都已经变得疲惫不堪了。过去在察觉到自己强大能力的副作用时,戌子的身体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由于能战斗的时间变得极端短暂,戌子被调离了战斗班。作为强大的战士为人所惧的戌子,从二号指定被降级为三号指定,同时也失去了战场这个容身之所。
不仅仅是这样。
已经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的疲惫身体,随时都在进行着到终结时刻之前的倒计时。也就是等于随时抱着一个定时炸弹。
“……还不行。”
戌子咬紧牙关迈出了步子,注视着<浸父>逃跑的身影。
朦胧的意识逐渐恢复了清醒。由于补充了铁分,手脚也终于能自由活动了。
“这样的地方,并不是我的葬身之所。最后的一刻,我必须作为战士——”
正当戌子想要再次追赶<浸父>的时候,周围突然出现了多个气息。
那是装备着长大衣和防风眼镜的人们。那十几个战斗员,全部都释放出了自己的<虫>。
“中央本部所属<浅葱>,请你跟我们一起来吧。”
“……是怎么回事?”
“针对你的拘捕命令已经发出。同时也下达了遭遇抵抗时可以进行歼灭的许可。”
戌子茫然地注视着包围在自己身边的局员们。
她转身向<浸父>逃走的方向看去,但是那披着长袍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是吗……原来他没有使用能力来抵抗,是想防止因为波动而被感应到自己的所在地——
嘴边自然而然的露出了苦笑。
“啊啊,又是这样吗……”
涌上来的这股感情,与其说是悔恨,倒不如说是类似于悲哀。
又一次被战斗扔在后头了——
为什么呢?自己明明有着战斗所需的一切,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了命运的妨碍。
恐怕没有比被战场嫌弃的战士更可悲的存在了——
“放下武器吧,<浅葱>。”
局员们慢慢地逼近了戌子。戌子叹气道:
“我没有打算抵抗,但是可以说出理由吗?为什么要对我下达拘捕命令?”
“这是请求增援时由中央本部发出的命令。目击了<浸父>的人就只有你——<浅葱>了。你尽快回到支部向我们说明详细情况。”
“不合格,不合格。岂止是零分,简直是负分了!事到如今还说这个有什么用……!而且你难道要说对局员进行讯问要比歼灭<浸父>更优先吗?你们以为东中央的五郎丸部长代理是为了什么才利用那个傀儡部长改变了命令系统的?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撇开中央本部的命令,按照支部自身的判断来采取随机应变的行动啊!”
面对口出怒言的戌子,局员们都变了脸色。流露出明显的警戒心,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啊啊,没事的。我已经气过头,变成无奈了。随便你们要拘捕也好爱怎么都行,尽管来吧。”
戌子准备把曲棍球棒收回到背上。局员们立刻松了口气似的安心了下来。
“——不,等一下。”
戌子再次确认了一下<浸父>消失的方位。
由于对自己感到失望而一度丧失的感情又再次重燃了起来。
由手脚上注入力量。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力,都恢复到了相当的程度。
“我改变主意了。我一定要去,如果你们想阻止的话,就尽管用实力来试试吧。”
面对露出阴笑的戌子,身穿长大衣的局员们马上动摇了起来。
无视了正要进入战斗态势的局员们,戌子拿出了手机。按下号码之后,对方马上就接了电话。
“哟,是我啊。嗯,辛苦啦。虽然今天你的训练项目已经结束了,但是很抱歉,现在又多了一个项目。”
作为战士最不可缺少的要素,并不是本人是否喜欢战斗行为。
最重要的是机遇。
也就是说,是不是被战斗所喜欢。这是跟战斗者本人的意志毫无关系的。
果然,那个少年有着成为最强战士的素质——
产生了一种类似直觉的感觉,戌子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行了,你先听我说。只是一次捉迷藏啦。不久之后,就会有一个盖着黑布的男人去往你那边,那家伙就叫做<浸父>。你应该是能看见那家伙的,而且只看一眼就可以明白那家伙是谁。”
似乎感觉到了戌子的反抗意志,长大衣局员们的<虫>都同时向她袭来。
“你就把那家伙抓住吧。那样的话,今天的训练就结束了。”
戌子的雨衣带起了紫电。
“嗯?有时间反驳,倒不如快点行动吧。啊啊,你可以用电单车的,可别忘记我教你的事情啊。你还问被他逃掉了会怎样?那当然是后果严重啦。至少也要让你三天吃不上一颗米。啊,对了,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戌子向手机里说话的声音,和巷子里的无数悲鸣声混在了一起。
“你要小心别死掉。就是这样,快努力干吧。”
在通话结束的时候,戌子全身迸发出来的紫电也消散无踪了。
她拿着曲棍球棒转了一圈,然后收回到背后。
“断那么一根两根骨头,你们就忍一忍吧。光是在面对我的时候没有死掉,你们就应该感激我了。”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长大衣的局员们都无一例外地倒在了地上。
“你们全都不合格。”
简短的说完,戌子就继续追往<浸父>逃跑的方向。
2.05鯱人Part.3
在面向沿海国道的一家餐厅的停车场上,传来了Solo电单车的引擎声。
“好啦好啦,追加项目是吧,明白了。”
在运动服外面套上一件大衣的鯱人,正一脸微笑地扭动起车把。由于车子突然冲出去的关系,头盔的位置稍微向后偏离了一点,于是他就把扣在脖子上的皮带收紧。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浸父不浸父的,不过简单来说,就是只要见到那家伙就追上去,那就没问题了吧。”
跟轻佻的口吻相反,鯱人的行动非常迅速。急剧加速的电单车向这国道飞奔而去。
自从跟那个名叫狮子堂戌子的少女相遇以来,他就一整天沉浸在锻炼之中。如果不干的话她就威胁说要把他关到那个什么特环的组织里去,所以她想怎么样摆布鯱人都没问题。
她首先告诉自己的,是有关活用附虫者能力的具体方法。关于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应用自己的能力,鯱人已经听她说了很多次了。她偶尔还会潜入鯱人的家里,在睡觉前和起床后都一直接受着戌子的“讲课”。
接下来,就是以基础训练为名义的跑步。通过使用能力来跑步,让自己的动作和附虫者的能力自然而然地融合在一起——说白了就是单纯的刁难而已。像傻瓜一样被迫跑上一段远距离,偶尔还会被骑着Vespa的戌子追来追去。
然后就是惩罚。每次被发现偷懒,她就会不由分说地以曲棍球棒揍他一顿。当然,鯱人不可能敌得过戌子,所以他身体上的淤青也一直有增无减。
“好啦好啦,我会好好干的。嗯,当然会很认真干啦。”
鯱人驾着爱车以全速向中心街驶去。那家餐厅是今天跑步项目的起点,同时也是终点。
“——不过,如果没跟那家伙碰上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嗯——我还真是想跟那个什么<浸父>先生见一见,跟他来一场捉迷藏呢。”
毫无感情地在嘴里说着这些话,鯱人的身影离餐厅越来越远了。
最强的战士?那种东西,跟我没关系——
“好啦,那就回去吧。”
他的想法跟当天屈服于狮子堂戌子的时候毫无分别。
现在因为不是戌子的对手,所以才装作听她的话而已。
一旦想到了逃离戌子魔掌的办法,他马上就会放弃无聊的训练。
“啊……那个雨衣女孩,如果不说话,穿得正常点的话,也是很可爱的嘛。可以跟梨音势均力敌呢。”
鯱人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自然而然地说出这种话,才会被人误会成花花公子的吧。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今天的训练就结束了——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到了这里的话,那所谓的<浸父>也不回来了吧。啊,肚子好饿。”
鯱人离开了沿海道路,进入了中心街前的一家快餐店的停车场,并脱下了头盔和防风眼镜。
“……哦。”
正要走下电单车的时候,口袋里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打开了液晶画面。
未读短信有十三条。
又积了一堆还没时间回复的短信。
——喂喂,你干嘛请假不上学啊?生病了?还活着吗?
——最近怎么总不露面!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乐队练习了啊?
——什么嘛,你不是说要来参加活动的吗!下次见到你一定捶你一拳!
——听说你感冒了,是真的吗?要我来看看你吗?
——哟,花花公子!明明是花花公子,就别无视我们的联谊会啊!现在到哪儿玩去了!
——现在要决定春假旅行的计划!请马上将有空的日期申报上来!
“果然,我还是适合留在‘这一边’啊。”
光是看着短信,就让他放下心来。
什么狮子堂戌子,什么战斗,什么训练,什么<虫>的……那些非日常的世界,像自己这种普通人是不应该去碰的。
鯱人应该存在的地方,还是这个理所当然的、近在眼前的世界。
什么都不想,只是过着快乐的日子,这样才符合鯱人的性格。
“……”
——难道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或者梦想吗?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间崎梨音。如果从她那种有着明确目标的人看来的话,自己也许会是一个马马虎虎混日子的人吧。
“……无所谓啦,我就这样好了。”
对于四处游荡玩乐的现状,他并没有任何不满。
——庆祝!首条短信!那么,梨音平时是在学校饭堂吃饭?还是吃便当?虽然不能带你去玩,但我可以请你吃午饭啊。是跟学校饭堂的大叔相熟的我才知道得特别菜单哦!
在给其他朋友回短信之前,他首先就向梨音告诉自己的短信地址发了一条短信。
他故意没有提起傍晚在街上见面时的事情。如果这样也没有回复的话,他就打算不再骚扰她了。
对于只见过几次面的梨音,为什么他会那么在意呢?
其中的理由,就连自己也不清楚。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不能放着她不管呢。”
收起手机,从电单车上走了下来。其他的短信就边吃饭边回好了。总之如果不先填饱肚子的话,自己可能就会饿得倒下来的。
“……!”
但是正当鯱人想要走进店里的时候,视野中突然掠过了一个黑影。
那个披着一块黑布的影子,从马路过面那座高楼的侧面墙壁上溜了进去。
那是一个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动作,在夜幕下的街道穿行的长袍身影。
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是在目击了这一幕后,鯱人的时间马上停止了下来。
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一个白色的房间,里面有一个用毛毯裹着身子的孩子。那个孩子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苍白的嘴唇正微微抖动。
——真狡猾,为什么只有我一个……
在瞪大了眼睛的孩子身旁,响起了一个破裂般的金属音。
仿佛要击穿鼓膜似的。是一个非常刺耳的声音。那个孩子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表情也因为愤怒和憎恶而扭曲了起来。
孩子所在的白色房间被一阵黑色的雾霭侵蚀了。就好像被带到别的空间去似的,周围充满了肮脏的空气。
下一瞬间,孩子所站的地方,是在一座残破不堪的建筑物——“教会”的前面。
有一个用污秽的风帽遮掩住脸面的怪物,正负是着茫然呆站在那里的孩子——
“……哈哈。”
自己的哭声,把做着白日梦的鯱人拉回到现实中来。
他无意识地向着在大楼墙壁上跑得那个黑影追去。
仿佛回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同时也预感到那是不应该去回想起来的东西。
鯱人的视野染成了一片橙色,自己的能力范围正在急速扩展开去。
从周围的各种物体、建筑物和自行车之上,都各飞起了一只“秋茜”。整个视野已经被那几十甚至几百只<虫>填满了。
橙色的“秋茜”化作了闪光,光枪瞬时刺进了那黑色的长袍上。
大马路晃动了起来。
大楼的墙壁被磨擦出痕迹,地面也陷了下去,黑色长袍以可怕的势头往地面坠落。长袍中传出了肉和骨头被压碎的“啪嘶”的声音,橙色的光芒也同时从长袍上消失了。
“呀哈哈!”
鯱人挥下了手指,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感觉到战斗的气味了。
出现在眼前的污秽长袍,毫无疑问飘荡着一股战场的气味。
曾经在战斗中觉醒过来的“那一边”的鯱人,很敏感地捕捉到了战斗的诱惑。
“YES!YES!呀哈——掉下来,掉下来了!喂喂,你还活着吗?”
在战场上,有着鯱人所遗忘了的“痛觉”。
这一点,另一个鯱人已经知道了——
“嘻哈!没有回答!”
仿佛在眺望远方似的把手架在额头上,向路面陷了下去的地方望去。
但是那些看热闹的人挡在了中间,看得不怎么清楚。
“没办法,去确认一下吧……嗯,怎么?”
戴上防风眼镜,骑上了电单车。但是刚要扭动油门,却发现自己的手失去了握力——因为刚才不顾一切地解放出力量,身心的消耗也非常显着,手完全使不上劲。
“嗯……”
侧着脑袋,不断用右手拍打车把。感觉不到疼痛,直到皮肤裂开,鲜血滴落地面,才终于恢复了感觉。
“嘻哈哈!”
鯱人笑了笑,然后再次用力扭动油门。急速旋转起来的车胎扬起烟尘,Solo从快餐店的停车场中冲了出来。
“噢,那样才行嘛!”
黑色长袍从围观的人群中窜了出去,一般人似乎并不能看到他。鯱人继续追赶着那黑色长袍。
自己明明那么厌恶战斗,现在想来简直就像幻觉一样。
疲劳已经消失,从身体的深处不断涌现出力量。内心有一种马上想释放出自己能力的冲动。
鯱人一边以猛烈的速度向前飞驰,一边向并肩走在人行道上的黑色长袍说道:
“喂,你就是戌子说得那个<浸父>吗?听说我们好像要来一场捉迷藏哦。AreyouRearying?”
“……”
“哈哈哈!被无视了吗!不过无所谓,我会自己追着你跑得,对了,你——”
鯱人以轻松的动作拍了拍额头,然后露出了阴险的浅笑:
“——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面吧?”
鯱人的双眸狠狠地盯住了<浸父>。
对,鯱人以前也曾经见到过这个身披污秽长袍的家伙。正是这个记忆和预感,让鯱人发生了突变。
享受着日常生活的鯱人,和在战斗中才会出现的鯱人。
两个鯱人之间的境界线,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在身体沉浸于兴奋中的同时,在内心深处也存在着一个冷静思考的自己。
“你甘愿投身于疯狂之中吗,我的孩子啊……不要跟我接触……”
<浸父>在人行道上来了个直角转弯,冲进了夹在高层大厦之间的巷子里。
“没有啦——我总觉得,好像有点很重要的东西放在你那里了啊。”
鯱人并没有刹车,反而进一步加速。从鯱人和他所乘的电单车中,飞起了一只“秋茜”。
他伸出手来抓住了街灯。
咕噜——以双脚夹着的电单车顿时在空中转了个圈。重量被减少到近乎于零的鯱人和电单车,就跟纸做的模型差不多。时速十公里的惯性法则,也几乎对他不起作用,
一气呵成地改变了前进方向,然后松开了抓住街灯的手。在落地后冲进了狭窄的巷子里的鯱人和电单车上,“秋茜”飞了回来。恢复了原来重量的Solo继续追赶着<浸父>。
“你可不可以把那个还给我啊?”
鯱人向着走在前面的黑长袍伸出了食指和中指。
从周围的物体上飞了起来的“秋茜”,刺在了<浸父>的身上。由于重量被变成了原来的好几倍,黑长袍的速度也急速减慢了。
“——啊,我是说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啦。”
抬起前轮的Solo逼近了<浸父>的后脑。一般人的话,在这种速度下被电单车辗到肯定是必死无疑的。
“……愚蠢之徒……”
从转过身来的黑长袍里面,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球盯住了鯱人。黑色的雾霭——瘴气顿时弥漫了开来,地面上爬着无数条白色的毛毛虫。
那群毛毛虫向上隆起,从底下把鯱人连车一起抛到了空中。
“呜哇——噢!”
“秋茜”从高高飞上空中的Solo上分离了开来。鯱人抓住电缆转了个圈,然后乘着电单车落在一条纤细的电线上。
“真恶心啊。那是什么啊?你的能力?”
面对从空中俯视下来的鯱人,<浸父>无言地抬头加以注视。
“不过你,真的比戌子差得远呢。”
“……我过去曾挽救了年幼的你,难道你现在要以我为敌吗……”
<浸父>带着白色的毛毛虫,跑进了阴暗的巷子里——不知道是不想使用能力,还是根本不把鯱人放在眼里,他似乎没有正面作战的打算。
“不对不对,我觉得就是因为你,我才遭到了很过分的对待啊。”
鯱人从电线跳落到地面上,继续追赶<浸父>。
<浸父>不断在狭窄的巷子里拐来拐去,绕着中心街到处跑。
“我都说不会让你跑掉的。”
正当<浸父>打算沿着直角爬上高楼墙壁的时候,鯱人用手指向他指了一下。
闪光的“秋茜”刺进了<浸父>的身上。
重量陡然激增的电单车,向着<浸父>猛冲过去。跟刚才不一样,这次他不可能再放出毛毛虫了。
“你会后悔的……”
大概是放弃逃跑了吧,<浸父>停下了脚步。他改变了身体的方向,从正面盯住了鯱人。
从肮脏的长袍里面,如巨浪般地喷出了无数毛毛虫。
“呜啊!”
毛毛虫的巨浪一下子盖住了满脸厌恶得扭曲的鯱人。车胎上卷满了毛毛虫,整个倒在了地上。全身都被毛毛虫的口器咬住的鯱人,以猛烈的势头摔在了地面上。
“嘻哈!”
皮肤被咬破,肩膀重重地撞在地上——在鯱人的身体深处,涌起了一股冲动。
痛楚。
隐约感觉到的,如同麻痹感一样的、甜蜜而难受的感觉。
鯱人已经得到了确信。
那就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忘掉了的痛觉。
而寄放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这一边”——作为附虫者的鯱人的真正姿态……沉醉在战斗中的那一瞬间。
从鯱人身体中,飞起了一只橙色的“秋茜”。
“真可惜。”
再摔倒的冲击中剧烈翻滚的同时,鯱人用手掌一拍地面。
下一瞬间,鯱人就高高地飞上了空中。无法跟上他跳跃的速度,缠在身上的毛毛虫都被尽数挥落。
他用双脚支在墙壁上,沉下了身子。
“现在的我,可能比没乘电单车的时候更强哦。”
下一瞬间,鯱人就越过了那堆毛毛虫,扑到了<浸父>的跟前。然后,他直接抓起那黑色长袍,用力一蹬地面。
转眼间,鯱人和<浸父>已经越过了高楼,两人的身体的顿时被橙色的光芒所包围。
“好嘞——!”
就好像棒球投手似的,鯱人甩动着<浸父>,然后用尽全力把他向地面扔去。
巨大的震动摇撼了整条巷子。
从高空中俯视那阴暗的路面,只见一缕白色的涟漪正在向外扩散开在。大量的毛毛虫撒满一地,<浸父>在地面上变成了一滩肉酱。
——鯱人,你使用能力进行的战斗,就跟我完全一样。
从戌子那里学来的能的使用方法,那就是准确控制重量的移动,以及把握微妙的时间差。
鯱人可以把自己的体重改变为零到几百公斤以上的任何数值。
——最重要的是初速。本来的话,如果要增大初速,就必须消耗跟重量成比例的巨大动能。就跟玩具豆豆枪和手枪射出子弹所需要的力量不同那个道理一样。
戌子的讲课听起来太多理论性的东西,很难理解。
——但是你却可以用射出豆豆枪的力量,来发挥出大炮的威力。奔跑的初速虽然还是要依靠人类的脚力,但是如果体重为零的话,那种速度就无法顾及了。在得到充分的初速之后,接着就增加重量。也就是说,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实现瞬间移动,把这一点应用在敌人身上的话就会产生出极其可怕的破坏力。
鯱人根本不需要用头脑来理解,戌子已经让他的身体深深地体验到这一点了。光是平时跑步也要使用能力,进行着以最低限度的力量发挥出最大限度效果的训练。
结果,就出现了眼前的状况。
体重为零的鯱人就像纸片一样高高飞起,被增加了质量的<浸父>就像死青蛙一样摔在地上,呈现出难堪的丑态。
自己已经把戌子教的东西成功地实践了出来。鯱人感觉到,现在的自己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哎哟哟,唔——真是飞得很爽呢,嘻哈哈!”
如同棉花一样无声无息,鯱人轻轻落到了地面上。他没有理会撕碎的衣服和流血的身体,毫无防备地向着<浸父>走近。
“<浸父>先生——你还活着吗——?如果死了的花,就抱歉啦。”
戌子所说的最强战士,现在他终于能理解了。
鯱人非常强。
不,从今以后还会不断变强。
世界上并没有鯱人无法破坏的东西——
一个刺儿的金属音,在周围响了起来。
那是钟声。
从呈现大字型倒在地上的<浸父>身上,喷出了乌黑的瘴气。在钟声响起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就马上遭到了污染。
“……!”
鯱人的浅笑消失了。
能把一切都侵蚀殆尽的黑色领域,已经延伸到了他的脚边。虽然他想要马上发动能力来向后跳开,但能力却发动不开来。
“呜……!”
他以为已经把<浸父>打倒了,所以根本没有提防。本来由鯱人支配着的领域,已经被拥有压倒性压力的瘴气吞没了。
抬头向天空望去。
刚才还能看见的星空,已经被瘴气侵蚀了。
取而代之出现在眼前的,是覆盖着整个天空的巨大建筑物的形象。在残破腐朽的尖尖屋顶上,挂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钟。
是“教会”。
虽然并没有本来应该存在的十字架,但是从瘴气中出现的的确是教会。
“……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吧,我的孩子……”
从鯱人的脚边涌起了瘴气。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钟声响起的过程中,鯱人感觉到自己被他吸走了某种东西。从胸口里面、从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东西正在迅速被吸走——
侵蚀鯱人的其中一部分瘴气,被吸收到了倒在地上的<浸父>身上。
长袍在风中飘动了起来,离开了男人的身体,一边飘动一边浮了起来。
“呜呜呜……”
感觉就像意识被连根拔起似的。一股强烈的脱力感袭向全身,鯱人一下子跪了下来。
就在鯱人的心即将屈服的瞬间——
“——一旦得意忘形就忘了提高警惕了吧,蠢货——”
覆盖在鯱人身上的瘴气,被紫色的闪光切成两段。
意识朦胧的鯱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眼前展开的光景。
他只明白到,那是一个强大无比、身经百战的战士所带来的结果。
“但是,你逼得<浸父>使用能力这一点,也是值得赞赏的。多亏这样,我才感应到了这个地方。”
被砍成两段的瘴气,正继续被一点点切碎。只看见一个影子,以绝对不停留在<浸父>领域内的动作,从四面八方贯穿着这个空间。
“这下子你就给我好好归天吧,<浸父>。”
黑暗不断被切裂,映照在空中的教会姿态也逐渐雾化消失了。
“为了你生成了我们这样的战士感到后悔吧。”
仿佛空气本身正在剧烈颤动似的强烈磁场,把“教会”撕裂成两半。
飞舞着黄色的雨衣,少女落到了地面上。把手里的球棒转了一圈,收回到背后。
钟声停止了。
折磨着鯱人的瘴气也已经消失。他喘着粗气,以双手按在地上。
“呼……!呼……!”
在雨衣少女——狮子堂戌子的脚边,倒着一个男人。
鯱人——恢复了正常意识的鯱人的心脏,就像被狠揍了一拳似的猛烈跳动起来。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都不像还有呼吸的人。
“……呜!”
胸口中涌起一阵想吐的闷气,蜷缩着身子。
跟第一次遇到戌子的时候不一样,这一次记得非常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刚才的我……真的是我吗?
鯱人扭曲着脸,看向男人的尸体。
是我,杀掉的——
“冷静点,那并不是你杀的。这东西、不管怎么看——”
看见鯱人的样子,戌子在断气的男人脸上踢了一脚,
正视着遗体,鯱人顿时愕然,胸口又再次涌起了呕吐的冲动。
“都不像是刚死了一两天的人。”
面对那皮肤已经腐烂、散发出腐败臭味的尸体,鯱人不禁挪开了视线,终于倒在了地面上。衰弱到极点的身体,正逐渐被睡魔所包裹。
“看来还是先让警察机关来回收,再进行情报收集比较好。虽然还留有谜团,但是,嗯……也算是告一段落吧。”
戌子笑了笑,用手指向鯱人。
“你合格了,鯱人。”
盐原鯱人的“基础训练”。
——合格。
2.06Theothers
预计在下个月举行的舞台公演,将会在“OranjeLand”进行。
夜晚亮灯后“OranjeLand”非常美丽,那条风车林立的走道,成了情侣和父母孩子们的休憩场所。
“唔……”
扎尔捂着脑袋,回过头来。
又是那个声音。仿佛敲打在开裂的金属上一样的、让人感觉很不愉快的声音。
他的视线落在的地方,是“OranjeLand”的其中一个设施——“Concertagebou”宫殿。进行公演的大堂就在那里面。今晚他是来确认场地的。
“怎么了呢,哈里希先生?”
伴在身旁的一名工作人员,很惊讶似的抬头看着扎尔。即使在祖国周围也很少见到像他这么高大魁梧的体躯,来到这个国家之后就更加显眼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耳鸣得厉害。”
“是累了吗?那就让我把时间表安排得宽松一点吧。”
“不,没有问题。从以前开始我就整天会头痛了。而且我也希望能尽量指导一下演员们的演技。而且最终试演会也临近了啊。”
跟日本方面的工作人员,相处得还不错。
演员们在训练中也非常认真。
对于环游世界发掘演员才能的扎尔来说,跟如同未经打磨的宝石一样的学生们的相遇,是他无可替代的宝物。
在这个HORANTO市里,扎尔也找出了好几个有才能的学生。
对他们加以指导,并培养成最好的演员,是扎尔的使命。
通过扎尔的指导和学生们的努力,公演一定会取得成功。
他确信这一点。
“我送您回去酒店吧。”
在风车走道上走了一会儿,扎尔看见靠近这边的车道上停着接送自己的小车。
扎尔向那边一看,不禁发出了感叹地声音。
“真是壮观的巨蛋球场呢。”
工作人员们也循着扎尔的视线看去,同时露出了笑容。在停靠于路旁的小车的另一边,设置在巨蛋球场侧面的一个大型屏幕,正显示出正在进行比赛的队伍标志。
“这个国家的建筑物,无论哪个都是那么漂亮。”
扎尔打从心底里称赞道。
这是一个非常富足、贫富差距很小的国家。虽然扎尔曾经在世界各地打转,但他还从来没见过比这个国家更富足的地方。在他的故乡南美也有着明显的平富差距,作为第二故乡的合众国也有着许多的贫民街。
在这个国家里,只要工作的话,就一定能活下去。如果对职业不挑剔的话,那么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可以找到工作,社会上也对弱者提供了完善的保障。
在这个富饶的国家里,少年少女们到底会追求一些什么呢?
知道答案的,并非别人,正是扎尔自身。
梦想——
任何人都会怀有对未来的憧憬。
这个国家充满了各种可能性,也就意味着各种各样的机会吧。
“真羡慕生长在这里的孩子们。”
扎尔打心底里这么想道。
“这个国家有着许许多多的机会,所有的人都为了得到它而闪耀着光彩。”
工作人员们的反应也多种多样。既有点头同意的人,也有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膀的人。
“抱歉,我停了下来。好,我们回去吧。”
扎尔坐到后排车座上,负责驾驶的工作人员也马上坐上了驾驶席。
启动引擎后,车载电视也自动打开了电源。
小车开动了。
“……现在是新闻时间。首先是有关HORANTO市中发现了奇怪尸体的事件——”
在电视画面中,两个报道员打扮的男女正坐在一起读出新闻的原稿。
看来是正在播放新闻。虽然听不懂日语,但扎尔却听到了“HORANTO”这个目前自己所在的城市名称。
日本制的液晶电视,虽说是小型的车载用电视,但显示出来的画面还是相当鲜明清晰的。
扎尔注视着画面。
“遗体被判断为死亡十天以上,关于具体死因和特征等情况将会通过司法解剖来判明。同时,从本人所持的物品中,可以确认遗体是居住在赤牧市的二十九岁公司职员,有可能是在死后被人运送到HORANTO市,目前在寻求目击者证言的同时——”
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的工作人员看着倒后镜说道:
“为什么赤牧市的尸体会跑到这样的地方来呢,真是让人恶心。”
大概是因为看到扎尔注视着电视画面,所以就迎合了他的话题吧。
“的确是呢。”
简短地回答了一句,扎尔就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说不定,尸体是自己走来这里的啊?”
嘴里说出了连自己也觉得不好笑的笑话。因为那是一个跟扎尔毫无关系的新闻。理所当然,受害人也不是他所认识的人。
“哈哈哈,您是说WalkingDead吧?电影里也有呢。”
就在工作人员发出笑声的时候——
“……!”
就像头部被狠揍了一下似的,巨大的响声震撼了扎尔的耳膜。
又是那个声音。
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似的、一种破裂金属的敲击声。因为声音过于刺耳,扎尔只感到一阵晕眩。
“——真是够悲惨的啊。”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阴险声音,扎尔不禁猛然抬起脸来。
映照在倒后镜上的驾驶座上的男人,脸上正露出浅薄的笑意。就好像跟刚才换了个人似的,一副令人不快的表情。
扎尔捂着不断耳鸣的脑袋,扭曲着脸。
“是怎么回事?”
“是刚才的新闻啊。受害者因为幼小时怀抱的梦想遭遇了挫折,最后才当上公司职员的。听说还感到相当绝望呢。”
“……新闻里,是这么说的吗?”
“嗯,说得很清楚呢。听说他在当上公司职员后,也还是无法放弃梦想。还真是够恋恋不舍的。”
扎尔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在司机的肩膀上,仿佛有什么黑色的烟雾飘了起来。
难道在吸烟吗?扎尔一边这么想一边向他的手看去,可是司机的双手都牢牢地握着方向盘。他已经不想再继续看到司机那副阴险的表情了。
“……那些事,可以请你别再说了吗,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心仿佛正在被飘荡在车内的黑色雾霭侵蚀污染似的。映照在窗户上的自己的面容,竟然显得出乎意料的苍白。
“也就是那种无法放弃不可能实现的梦想的愚蠢之人,最后的可悲末路啦。”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
扎尔怀着怒气盯视着司机。
就好像受到责备的人是自己一样,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快感。
我是不一样的。培养有才能的孩子们成为最好的演员,是我的使命。对于登上舞台这一点,我并没有留恋——
这种自我安慰的话,也实在很滑稽。
没有留恋……就因为想让自己相信这一点,才通过培养学生来逃避吗?
扎尔抱着脑袋,皱起了眉头。
“可是,这也许是一个幸福的结局呢。在无法放弃梦想的人生中,就算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丝毫不在乎扎尔的制止,司机那充满恶意的话语依然在继续。
在密室的车中,扎尔并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曾经渗透着愤怒的表情,也逐渐弱化扭曲了起来。
“不要说、不要再说了……”
那个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我……难道是通过把自己重叠在有才能的学生们身上,来实现自己的梦想吗……?
每次听到那开裂的金属敲击声,他就会失去冷静的思考能力。
“想放松自己——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吧。充满留恋的人生,简直就是活地狱。”
“呜呜……呜呜……”
“他是解放出来了啊,从自己的梦想里……呢”
“呜呜呜……”
捂着耳朵的扎尔,连倒后镜上的男人已经没有挪动嘴巴也没有发现。
听到的声音,是一个跟司机完全不相符的沙哑声音。
“在悲哀凄惨的人生中,他终于能逃脱出来了啊……”
在到达酒店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巨大的金属音和男人的低语声都没有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