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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做什么?」



从旁传来金属门把转开的生硬声响,一位身穿白袍的神父出现了。



「莫里西欧……老师。」



欧仁妮吓了一跳,当场僵立在原地。



他是一位身形高大、却又让人感觉不到气息的神父。



即便他露出笑容,也像是因为背后有人这么命令他,所以才会如此照做一样,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此欧仁妮根本不晓得该怎么跟莫里西欧相处。



莫里西欧也是一样,他对欧仁妮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看了看茶几。



弗朗西丝卡马上就明白莫里西欧在意的是什么了。



他在意的是那个装有苦涩果冻的药瓶。



「我、我现在正要喝……」



「不必了。」



弗朗西丝卡一时之间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歪了歪头。



「已经用不着了,把那东西扔了。」



「……这是为什么呢?」



虽然欧仁妮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过弗朗西丝卡似乎清楚感觉到莫里西欧的表情变化了。



弗朗西丝卡一边露出不安的眼神,一边向莫里西欧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是因为我失败的缘故吗?」



「已经不需要了,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



从莫里西欧口中接二连三说出不祥之语,弗朗西丝卡就像是被痛打一顿般,她的脸色变得一片灰暗。



「我们已经得知莉莉斯的下落了。」



说出这个事实后,莫里西欧继续说:



「莉莉斯选择了一位少年当成宿主,对方现在人在日本。」



「怎么会……」



弗朗西丝卡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倒抽了一口气。



可以看出她的眼眸正在渐渐失去光彩,莫里西欧说出了最后的结论。



「我们的计划已经没有必要了……就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莉莉斯有两位。可说是真正的莉莉斯那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存在。」



「真正的……?」



「莉莉斯想要归为一体。我们的计划是让你成为契约者,藉以将真正的莉莉斯引诱出来,关于这个任务,那位东亚的少年已经替我们承担下来了。」



「怎么会……」



「辛苦妳了。」



「我不要!」



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哀号。



弗朗西丝卡想要伸手抓住药瓶,不过莫里西欧却把瓶子拿了起来。



「求求你,我会当个乖孩子的!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玻璃瓶从争执的两人之间掉落。



瓶身在地板上碎裂,里头的液体溅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弗朗西丝卡不断道歉。



她伸手碰了碰碎玻璃,手指上划出一道伤痕。



红色的血渗了出来。



「你已经自由了,再也不会有辛苦的训练,也不必喝苦口的药。」



「不要!我不要……!」



弗朗西丝卡开始胡闹。



她从病床上滚了下来。



当她摔下床的瞬间,点滴也跟着脱落。



「弗朗西丝卡,你没事吧?」



欧仁妮赶紧冲上前。



弗朗西丝卡摔倒在地板上,大概是还没有力气自己一个人站起来吧,她就这么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还没康复到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



「…………」



莫里西欧毫无反应。



他只是冷冷地俯瞰弗朗西丝卡,看着因为洒落在地板上的果冻而脏兮兮的她。



「你现在先休息。」



莫里西欧只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病房。



「…………」



弗朗西丝卡的脸因为哀伤而扭曲。



她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眼眶里噙着泪水。



大概是觉得不可以哭出来吧,她紧咬嘴唇、强忍眼泪。



看见弗朗西丝卡这副模样,欧仁妮牢牢搂住了她。



「还有我在呀!」



欧仁妮哭了。



她难过地放声大哭。



尽管痛苦的是弗朗西丝卡,明明难受的是弗朗西丝卡,为什么自己要哭成这副德行呢?就连欧仁妮自己也不明白。



怀抱中的弗朗西丝卡在发抖,可是她低着头,根本看不见她的脸。



「还有我在呀。」



欧仁妮重复着,不停、不停着重复着。







「嗯…………」



欧仁妮轻轻哼了一声,然后睁开眼睛。



等回过神来,她才发觉自己似乎睡着了。



外头传来客机破风前进的轰隆声,钢铁的机体在海拔一万公尺的高空中飞行。



时间还是晚上。



窗板被拉了下来,忘记关上的灯照亮着自己的座位。



桌上有一封写到一半的信。



大概是睡太熟了吧,她的脑袋还昏沉沉的。



这样一来根本没办法继续写信,为了转换心情,欧仁妮拉开窗板。



在昏暗天空的另一头,东方的尽头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天色马上就要亮了吧?



在自己反射于窗户的脸庞上,欧仁妮看见了泪水。



「我哭了吗……?」



一道泪痕从脸颊上滑落。



「发生了什么难过的事吗……?」



就像是在询问一样,她问了问自己。



可是并未得到答案。



因为她根本想不起来。



是因为做了什么悲伤的梦吗?那道泪痕不禁让她如此联想。



(如果失去了记忆……也会跟着遗忘那时的心情吗……?)



她忽然涌起这个念头。



不过,依旧没有得到解答。



心头只残留着迟钝的痛觉,那是宛如吶喊余音的疼痛感。



不知为何,欧仁妮觉得这股疼痛仿佛是一件绝对不可以遗忘的事情。



为了得知这个痛觉代表什么,她闭上眼睛。



客机持续在云海中穿梭。



朝着传来弗朗西丝卡逃亡情报的夏威夷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