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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不可议的深渊』(2 / 2)




「你的确很清楚IAI的历史,但是,对于UCAT的认识又是如何呢?你知道为什么要隐匿这个名为UCAT的设施吗?」



他接着说:



「还有,傍晚和你战斗的那只怪物又是什么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是头一次见到UCAT和那怪物。我倒想获得足以推测的情报呢。」



他反射性地回答。佐山忽然感觉到,左胸的刺痛感变得更为剧烈。



大城彷佛要推动这股刺痛感般地瞇起双眼。



对此,佐山放下抚摸头发的右手问道:



「这样的组织是何时开始存在的?祖父和这里有关联吗?」



「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日本UCAT是于一九四五年九月的战后成立在这儿,也就是旧出云东京分公司。接着下一个问题呢」



他颔首说:



「你的爷爷佐山翁,是以日本UCAT前身也就是出云公司护国课的主要干部身分,进入日本UCAT的。」



佐山的胸口发出低沉的心跳声,他像是为了承受大城的话语,而向后退了半步。



他的额头上冒出汗水,尽管如此他仍然开口问大城说:



「祖父到底和什么东西抗战?该不会是和那怪物一样的玩意吧?」



大城听到问题,稍做考虑后摇头否定,然后走近一步说:



「御言,和佐山翁他们交战的并不是怪物,而是跟这个世界并列的十个异世界。我们彼此致力于歼灭对方。」



*



对大城说的话,佐山决定先思考,仔细推敲他的话中涵义。



「老人家。」



「什么事?」



佐山从斜下方抬头仰望大城的脸。



「自从祖父的葬礼以来,久未谋面实在很抱歉,不过今天请让我告诉你你觉得这种奇怪的假话骗得了人吗?年纪也一大把了,身为一个人你觉得这样对吗?」



「呜哇这真是自从葬礼以来许久不见的绝妙生气反应哪!」



看到大城竖起右手拇指,半兴奋地大叫,佐山歪着脖子说:



「为什么看不出来你有任何的反省之意形于色呢?还是说你的心里根本没这种色彩?」



「没有啦,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嘛。」



「你也未免跳脱现实过头了吧?什么异世界」



「不,可是啊等等,你现在正在教训我?」



在佐山的视界中,有着正一脸惊讶看着自己的新庄,以及前方搔着头嘀嘀咕咕的大城。



「我的确正在教训你。」



听到这句话,大城一边说着「真搞不过你」,一边抬起头。



「不过,你们所谓的跳脱现实,其实是结论喔理由之后再说明。你可以先听结论,和造成这个结论的前因吗?」



听到大城的要求,佐山皱眉。



虽然出现奇怪的现象,又遇见怪异的野兽。不过,要不要相信他说的又是另一回事。毕竟什么异世界之类的玩意,和个别存在的现象或野兽相较之下,代表的意义差距太大了。



怪异现象或是怪物,它们的存在是可以用道理来说明的。靠一些把戏或特殊造型,是可以假装它们确实存在。



然而,异世界无法如此捏造,规模相差太大了。不过



就算跳脱现实,但若不接受就没办法继续谈下去。



佐山认为虽然不知道大城有什么打算,但若能够判断这些是假话,届时再戳破就得了。



就算顺着他的话走,又有什么意义呢?佐山反而想知道这个答案。



佐山心里嘀咕着这真是桩麻烦事,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我就继续听你说笑吧。你说有什么十个异世界为什么彼此之间会战争?」



看到佐山首肯,大城松了一口气。



佐山把疑问明确地传达给他。



大城耸耸肩,把双手伸进白袍口袋内。



彷佛暗诵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般,他接下去说:



「那十个异世界和我们所在的世界,并不是一直平行存在,它们会以一定周期交错,对彼此产生影响。然后,我们知道了全部的世界,在同一个周期上重迭的时间。当此事发生的时候,力量最强大的世界将会存活下来,其它世界则会因为冲突的撞击力而粉碎。」



「那是什么时候?明天吗?」



「根据预测,那个冲突、崩坏的时刻,以这个世界来说,于一九九九年发生过了。」



佐山皱眉。



「不过,事实上根本没发生那种事啊?」



「我刚才说过了吧?你的爷爷与和他并肩作战的那些人,已经把那十个异世界消灭掉了。」



大城露出苦笑。



「是的,过去应该和我们发生冲突的异世界已经被消灭,只有这个世界残留下来,而你的爷爷曾担负起消灭异世界的责任。那场战争」



他吸了口气。



「我们称之为概念战争。」



*



新庄一面听着大城说话,一面看着身旁的佐山。大城所说的话,是隶属于UCAT的每个人一开始就会被告知的事实。



去掉原先就有这层知识才加入UCAT的人,对佐山这种因为某些理由,才被牵扯进战斗的人来说,这样的说明是必要的。



然后,大部分人的反应都相同。



以「怎么可能有这种蠢事」的态度否定它。



新庄在想佐山的反应会如何。



佐山沉默不语。就算新庄等了几口气的时间,他始终把右手靠着左胸,动也不动。佐山低下头,花了好一些时间才开口。



虽然无奈地叹气、垂下肩膀,不过他是这么说的:



「虽然是个荒诞无稽的故事,但依条件如何,要我相信也不是不可。」



「咦?」



新庄不自觉地发出声音。



佐山和大城的视线转向她,针对这个情况,新庄连忙挥手说:



「啊,没、没事,我没说什么。」



「妳该不会认为,我会随随便便地否定吧?」



「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嘛什么『身为一个人的』之类的『跳脱现实过头』等等」



佐山看向大城,侧着头说:



「好吧老人家,我有说过那种话吗?」



「是说过啊算了,看来你正好对这件事比较有兴趣了,总不能败坏你的兴致吧,所以我就这么回答吧他没说过哟。新庄,妳怎么可以说谎呢。」



「大、大人真是卑鄙!」



「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啰。」



佐山点点头,架起右手抵住下巴。新庄则安心地吐了口气,然后问:



「为什么你愿意相信呢?不管怎么想,都只像个笑话啊。」



「嗯这位老人家确实和我这种普通人大相径庭,有着许多怪异之处。就姑且说那是『因为突然无法克制自己,所以当然会突然出现异常言行』吧。」



「没人这样讲的啦。还有,你那个普通人的定义是什么?」



「别在意,继续听我说先不论可怜的老人家口中说出的电波言语,但真相确实存在。要反驳需要的不是感情,而是证据。就现状来说,我脑中的反对派,并无持有任何可称之为证据的东西,而且」



「而且?」



「复杂的是,赞成派持有足以相信的间接证据,那就是新庄同学妳啊。」



「我、我是证据?」



「没错。我在白丸附近的森林,听见奇怪的声音说『贵金属带有力量』这种荒诞的话。之后,就听到妳的惨叫声,并见到树木折断的光景。」



新庄将右手指尖抵住嘴唇。



「佐山同学,你该不会是因为听到我的惨叫声才」



「随妳怎么想象吧。我所进入的森林,四周被怪异的墙壁围住,里头还有像是突变熊般奇特的怪物,同样的,妳也在那里。然后妳告诉我,在这里,贵金属是持有力量的。」



新庄点点头,她确实这么说过。



佐山看见她点头,也同样颔首回应。



「或许和妳的武器无关吧不过,我身上的钢笔和手表,当时的确持有贵金属的力量。如果这只是个圈套,那么真的十分优秀,毕竟得事先在那只怪物身上放入火药之类的药品。但是」



「但是?」



听到新庄提问,佐山握紧抵着下巴的右手,满脸正经地说:



「新庄同学,妳当时的表情是真的。那份恐怖与紧张感,并不是事先串好的演技。」



「是吗?搞不好那时候恐惧不已的举动,甚至到现在,我都一直在演戏啊?」



「虽然很失礼,但妳像是个能靠自我意识让肌肤冒汗,或是打乱心跳声的演技派吗?运动可是不会冒冷汗的啊。还有,妳可以凭着自我意志随意流下那绝非因悲伤,而是由于忍耐恐惧感才渗出的泪水吗?」



「那、那是」



新庄双颊泛红,轻轻抱住自己的身体,因为佐山正盯着她看。



或许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佐山压低视线深深点头说:



「没错,那个时候,妳暴露出的胸部和腹部,冒出的汗水是如假包换的」



「咦?」



「我最后靠在妳身上的时候,妳那形状完美的肚脐,随着紊乱的呼吸微微上下起伏:那可不是演技办得到的。特别是!特别是从妳手臂没挡到的缝隙中窥视到的胸部,因为紧张而!啊啊!啊啊!」



「别仔细说明啦!」



她反射性举膝攻击佐山。他退后说:



「妳、妳干什么啦,妳这人怎么这么冒失。」



「我才想问你咧,还搞不清楚你没头没脑讲些什么的时候就」



「因为妳用『自己或许在演戏』反驳我,所以我提出反向证据啊。」



「呵呵,你们两人的感情好到这种地步了吗?那就简单多了。」



「喏,新庄同学,快回答『Teatament』吧。」



「我该从哪里开始解释这场误会呢」



佐山忽视新庄的话,转身向大城说:



「总之,我已经体验过一次事实了,不管是怪异现象还是怪物,只要其中一方是戏法,我就会提出反论。不过依现状来看,答案比较偏向这是真实。可是」



佐山向前伸出原先架着的右手,他让袖子的布料甩出声响,指着大城说:



「我同意确实发生了奇特现象。纵使如此,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你说的话。听好了吗?怪异现象和怪物,都并未直接与异世界的存在有所关联,即便你在上头刻了『Madein异世界』也一样。世界因为实际存续着,才得以证明它的存在你能够提出十个异世界存在的证据吗?」



「严格说来,我的确无法证明,毕竟异世界已经不存在了。」



大城如此回答。



「只是,你应该能理解,无论何种现象,只要跨过某一条线,人们自然会认为它不是戏法。『异世界』这个字眼也是相同。当它跨越某条线之后,就不同于这个世界了我给你看看这个现象吧。」



大城边说着,边拉开通路两旁紧闭的挡板。



此时安静无声。静音式的挡板拉上后的另一头右边是事务区,左边则是打通三层楼的宽敞维修机库。



新庄看着佐山望向左右展开的光景。



她想在心里推测事情将会如何发展,推测他会怎么判断这个世界。



*



佐山所看到的是,毫无天地之别的世界。



不管是右边的事务区,还是左边的大型机库,地上都摆放着机器和器材,而人们也在努力工作着。然而,事情却不只如此。



「连天花板和墙壁都」



不仅有设备,还有人在上头从事工作。



无论是左还是右,不仅是原来的地板,连天花板都成了地板。



彷佛反射地面的景象一般,桌子在天花板排列着,偶尔还看得到观叶植物。



如果说有什么奇特之处,那就是天花板和地面的通道中央都设有照明设备,看起来就像彼此对照着。天花板照向地板,而地板照向天花板。



在如此的天花板上,有着许多身穿事务服的人们面对屏幕敲打键盘;或是拿着数据,推着手推车来来回回。



佐山望向天花板上的人群。



身穿事务服、站在天花板的人们,头发既不会往地面垂下,脚也不是黏在天花板上的。



突然,有一位在天花板搬运资料的女性腰部撞到桌角。



随着脸上出现「啊」的惊讶表情,几张数据在空中四散,往天花板散落。



她连忙捡起资料,站在正下方地板的男性问她:「没事吧?」



佐山看到如此的景象。



他仍旧不发一语。此时大城忽然走近事务区那头,打开其中一扇窗。接着,每个在地面及天花板上的人们,都看向大城,并传来「是大城先生耶!」的声音。大城点点头说:



「各位,有干劲吗?」



「Tes!」



大城听到如此回答便离开窗边,而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此时佐山终于开口: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见的啊看看左边吧。」



佐山无视竖起拇指的大城,往他所说的左手边瞧。



那里是打通三层楼的大型维修机库。现在所处的通道高度位于它的二楼,从这里看出去,距离机库上下各有着一层楼高。



那是被水泥环绕的广大楼层。在那里,不仅天花板,连墙壁上都有许多人工作着。被木框保护着的照明设备,设置在四面墙壁、地板、天花板的角落与通道上,照亮所有方位。



现在,天花板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是足足高达八公尺,如铠甲般的机器人。



它居然微微抬起双手,垫起右脚脚尖,开始回转。



大城打开窗户,机械声从外头传入。



「喔喔,正在做平衡实验吗?」



人型机械转了十五圈后停止,接着像是头昏般单脚跪了下来。可以看见周围的作业人员立刻冲上前,窥视着人型机械的脸部。



看到如此光景,佐山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太奇怪了。



他点头下定决心后,唐突地开启眼前的窗户。



窗外传来机械的运转声、焊接的烧焦味,以及来自高处的灯光。



敞开的窗户上缘,有一个小小的影子。仔细一看,原来是已经掉在这面墙壁上的扳手。从佐山的角度来看,握柄部分几乎突出到窗框这边来的那玩意儿,看起来就像是无视重力,贴在墙壁上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佐山把手伸向窗框,脚跨到上头,准备跳出去。此时,皮带怱地被人从背后拉住。



「佐山同学,不、不可以呀!掉下去会死的!」



佐山将头探出窗外,望向前方。



他伸出脑袋看向壁面,那里也有人及机械垂直站着,正在工作。



佐山看到站在墙壁上走路的工作人员后,对背后的新庄说:



「抱歉,请让我去。」



「不、不行啦,你太操之过急了!」



「我已经决定了,非得到外头去不可」



「我就说不行了嘛!还太早了!你重新考虑一下啦!」



「你以为这里是跳楼自杀的研习地吗?虽然只有两层楼高,但是掉下去搞不好会受重伤喔。」



佐山对大城所说的话感到疑问,停下动作说: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掉下去?外头所有墙壁不是都化为地板了吗」



话说到一半。



有一台巨大的拖车,从左手边沿着垂直的墙壁而来。



路面虽窄,行驶的速度却很快。



轰隆声、风压与影子通过佐山缩起的头顶。



位于窗框边边的扳手,因为震动而掉进窗户内。看到掠过自己脸颊而掉在身后的扳手,佐山连忙把身子缩回窗内。



当他从窗框跳回通道时,拖车带来的强风从窗外吹进来,风中并没有废气的味道,反倒有股淡淡的柑橘香。



佐山松了一口气,然后看见窗外一边摇摇晃晃,一边站起身的人型机械。



「那是」



他想起来了,曾于贴在学校的校内新闻中有看过它。



「不是听说还不能行走吗?难不成事实上用的是这种等级的机器人?」



「你认为是为了不让人知道IAI的技术力,所以我们故意派出低等的机器来展示吗?我们有任何理由需要演这种戏吗?御言,针对贵校采访所用的,是和它有同样构造的武神喔,只不过当时是远距离操纵。」



「连走路都不会而自行损坏的机械,为什么现在能做出那种动作?似乎连金属的耐久度或重力都改变了。」



「你真是见微知着啊如果它真的能够控制重力,你觉得如何?」



佐山皱眉,心中不免认为「愚蠢至极」的现象正摆在眼前。人们贴在天花板或墙壁上工作着,看看他们与自己,让佐山有种不协调感。



「真奇怪刚才我跨上窗框时,你们说我会掉下去,如果你们真的可以控制重力,在我踏出窗外的那一瞬间,应该不会掉落,而是站在墙面才是。」



「假使说是我们判断错误呢?」



「那我问你,那是什么?」



佐山指着面向事务区的窗子,它位于佐山打开的停机棚窗户对面。有一个东西黏在上头。



是扳手。



它彷佛掉在地上般黏在窗户上。



佐山定近靠事务区这边的窗户,然后触碰它。在窗外另一头工作的人们,有几个人注意到他的行动,佐山毫不在意地说:



「我俨感受不到这个窗户的引力,然而那支扳手不同重力控制只发生在扳手这个单一物品上吗?还是超出了有效范围呢?」



佐山靠近扳手,用手触摸它。



扳手立刻掉到地板上,当佐山碰触到它的那一瞬间,本来掉往窗户方向的扳手,改变了本身的坠落方向。



佐山看着落在地上的扳手。



「这并不是重力控制。」



他思考着,刚才打算跨出窗外的时候发生的事,还有新庄阻止他的理由,以及大城所说的话中含意。最后是进入这条通道前,听到的那句话的涵义。



「那句话是说『双脚正着地』。」



佐山一面说,一面将左脚抬到眼前事务区的窗户处,然后把脚底贴在窗上。



稍微犹豫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佐山用右脚奋力蹬地.



右脚抬高,经过了左脚旁边,同时,身体与窗户呈现垂直。



这样下去,后脑将会顺势用力撞上地面。



本应如此,但



「就是这么一回事。」



佐山右脚脚底踩在面对事务区的窗户上,停在先到一步的左腿旁。



他站着。



佐山环顾四周,看看左手边的墙壁新庄和大城垂直站在地板上。



而佐山现在则是站在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