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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通道的躺卧者』(2 / 2)




……嗯。



成濑所看着的,是一动不动的德雷克的脚下。插着餐刀的木框碎片,现在正和他之前跨过去的餐叉还有缝纫道具散落在一起。木框的碎片原来是插着餐刀笔直朝上的,但在德雷克跨过去的时候,没能成功地刺进去而歪倒了。



在这木框的底部,却有着流体光。那是构成了小型的蜻蜓框型魔术阵的,流体光的青白色光芒。而刻印在木框上的术式是,



「身、体、强……、化。」



终于成功了。



将现在所持有的所有内燃拜气全部充入身体强化的术式中,发挥出原本数十倍的威力。就像制作了符贴在人身上一样。只不过,这回不是符咒,而是木框的底面而已。



在木框的底面准备好术式,再往反面插出餐刀的话,餐刀会随着德雷克脚步的动作而歪倒,露出来的底面的术式也就能施加到德雷克身上。



……因为身体强化的术式是辅助正义的力量,所以不会被拒绝。



这时从德雷克喝牛奶而想到的主意。虽然饮食是会给身体造成负担的东西,但又是支持着摄取者身体的东西。



所以,



……回复系、强化系的术就有效的哟。



身体强化的术式,就算翻了几十倍,也不会造成直接的伤害。不过如果要增加那么多倍的话通常都要和冷却系的术式并用,而且还要调整好呼吸,并确认好动作的话才不会出现肌肉断裂等等的副作用。花很长时间推送重物等等的时候就是这种用法的。



但是,德雷克的狼砲不一样。



那仿佛能让整个城镇为之震颤的咆哮,会在一瞬间对肺部和全身肌肉造成巨大的负担。



所以,就把那负担扩大了数十倍。



如此一来,正义就会变成玷污自身的东西,而为了不玷污正义又会将自己视作非正义之物,从而出现了矛盾。



比起遭受这个矛盾,正义更要完成行使正义之事。所以,就牺牲了肩负正义的人,就是这么一回事。



……很好。



非得要银制品才能造成伤害的半狼,也在自己的手上自爆了。他应该陷入了肺部、全身的血管都被撕裂了的状态了吧。



成濑发觉自己的腰杆使得上力气了,便缓缓抬起臀部,膝盖跪地,直起身来。哈,喘了一口气,呼,在吸气的同时站了起来。



用背上的翼片中还残留着的压缩大气忍受着膝盖的颤抖,



「……」



站起来了,与这份自觉同时,胜利了,掠过这个想法。接着,在心中嘀咕“太好了”这句台词的同时,全身上下再度失去了力量。就像被这脱力感拽倒了身体一般,



「啊……」



成濑真想要委身于那种类似于瞌睡虫来袭的感觉中,



……不行。



如果不宣言获胜的话,就证明不了。不过,但是,



「……诶?」



站在正面的半狼的影子,看起来变大了。



那不是错觉。



全身上下蒸腾着血的蒸汽的德雷克,就在自己的眼前挥了挥右手,



……还能动!?



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毫无意义。混杂着血腥味的风吹起,把狼爪吹飞过来。



「过了好久才醒啊我!——比夫人对我玩解体游戏还要温柔哪!!」



中了。对于这一事实,比起绝望和惊讶,比起对自己的失望,



……玛戈特……!



自己什么都没向她展示,自己还是不行的恐怖,打心底里冰冷地泛起。



紧接着,成濑发觉,自己的身体被向着右方狠狠地打飞了。



向堕天打出了一击的德雷克,却盯着右手看。看着手甲上的光芒的他,



「既没有沾上血肉,又没有击中的手感诶……?」



德雷克沉吟着,咬紧了牙关。他将拧身挥出的右手缓缓高举过头,隔着手爪确认起来。



随着这个动作浸透了油脂的狼毫散落在血泊中,从制服的内侧发出了就像是扑入水塘一般的濡湿滑腻的响声。但是半狼再次确认了在右手的爪子上并未留下对手的碎片或残渣之后,



「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能躲开直接攻击不是挺厉害的嘛……!」



被打飞到爪子前方的黑发魔女,现在还活着。还在动。她的身体颤抖着,但是,



「……!!」



站不起来。因为受到了来自与之前的狼砲不同方向的打击,她的大脑受到震动半规管也紊乱了。就算能撑起手、撑起肘关节、撑起膝盖,但就连地面都确认不了,浑身上下不听使唤的肌肉令内脏都错乱了。



「咔……!」



魔女算是将脸对准了地面,向着土质的地面吐出了胃中的内容物。咳了几声黏滞的咳嗽之后,呼吸却迅速平稳了下来。



拿这种办法唤醒身体的魔女,在德雷克看来却,



「不过实质上,从外表看起来毫发无伤呐。」



德雷克向着地面吐了一大口混杂着唾液的血液。



他用舌头舔了舔沾满了血液的牙齿。接着,又呼出了一口混杂着疲惫和血液的热气的叹息。



「Tes.,就是说,是这样啊。我早该知道的——」



德雷克看着重新将身体躺倒,确保了呼吸道畅通的魔女。他一步步靠近的同时向要确认的是,在魔女的翅膀上的。



「——针吗。」



有一根针。插在了翅膀的根部。



并非是刺入,真要说的话,应该是突出来,就像是向着自己这边次出来似的。应该是从翼片的内侧向外用力压,把翅膀刺穿了吧。



正因为有了这根针,所以自己的打击才没攻击到。



魔女既没有避开,自己的攻击也没有被躲开。



……魔女她,向着自己刺出针的行动失败了吗。向着我的正义。



这是以防万一而考虑出来的回避方法吧。而她的推测也猜中了。



「Tes.,干得不错嘛。不过,……还能动哟?我。」



半狼的回复能力很高。再加上还有之前承受到了数十倍的身体强化的余威。



就算是没有术式,身体的修复速度原本也很快。血管和肺、肌肉的负担再过个几十秒就能恢复了吧。真要说有不备的地方的话,



「就是血吧,我。」



鸡肉很有好处。骨髓对于造血有好处。夫人也说过“营养价值也很高哟。——不过是世界第二吧”。对健康很严格吧?我的夫人,德雷克心里想着,来到了魔女的近前。已经没有抵抗了。所以狼弯下了腰再次向着猎物举起了右手,



「——做成盐焗的可以吧?」



还没听到回答,就瞄准了延髓挥爪而下。



响起了金属的撞击声。成濑这么发现。



那个声音,和以前听到过的很像。那个是,作为向着自己现在所有一切都飘忽不定的状况的,就连唯一的手段都施展不出来的过去的残影的,刻在自己记忆中的声音。那剑戟相交的声音虽然并非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守护某物而响起的,但对于刚才响起来的声音,成濑,



……!?



感觉到了本不应该有的火焰的灼热,还有听到人们的叫喊声的错觉。就在下一瞬间成濑的意思不知道是为了拒绝什么还是为了确认什么,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迅速觉醒了,



「!?」



眼前有人影。不光是德雷克的影子。还有另一道,另一到人影站在了自己和德雷克之间。那是娇小而右手握着巨剑的身影。用那把刀刃承受住了德雷克的爪子的人是,



「立花•誾……!?」



「Tes.,——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负干部的职务。本来还以为被卷入了奇妙的空间里,却没想到会介入狼人和魔女的死战中。」



朱红与纯白的制服。一对义肢握着两把双刃的十字剑的誾,发出了机械驱动的声音缓缓地把狼人的白爪压了回去。而全身戒备着的她那纤细的背影,看起来却并不单薄。



誾说道。



「那么,——自三河以后,我三征西班牙保留着与武藏的交战权。不过,我并未听说英国得到此种权力吧?」



「这可是庆典的余兴节目哟?我的大吵大闹也是。」



Tes.,誾点点头,却说道。



「——这是诡辩呢。对武藏和圣联两边都能讨好,就算失败了也能用“余兴节目”说通的诡辩。这意见并不能令我信服。」



「那么你怎么办?」



Tes.,成濑听到誾这么说。接着她自信满满地,既无颤抖又无动摇地,



「——纠正它。纠正英国的正义。」



「等、……请等一下!」



成濑强行呼出一口气。胃和肺都不在原位,喉头反射“嗝”的一声作势欲呕。但是,成濑吸了一口气,



「你想要“搭救”我吗!?」



并且,



「以此为证据,找到对英国的借口?」



住手,成濑心想。这场战斗的胜败,应该是在自己和德雷克之间决出的,



……竟然会被他人利用!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对誾所提出的理由的恐惧又接踵来袭。因为,誾的介入理由是,



……虽然将利用诡辩而进行战斗行为的英国定义为“卑鄙”,但因此……



三征西班牙,从目无法纪的英国手中救下了武藏。



那就是,为了谴责英国,武藏被利用了。而其原因是,



以我作为武藏的代表,为了“搭救”……



自己输掉的话就会被利用。不,



「别擅自决定,是我输了啊……!」



本该在德雷克和自己之间决定下来的结论,却被夺走,自己被决定为失败者,甚至这也被当成了三征西班牙令自己更加有利的材料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理由还是知道的。



但是,虽然知道,却不愿承认。而这个理由,却被背对自己的誾说了出来。



「——因为你太弱了。」



「……!!」



成濑一言不发,但是,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顶了起来。



……该死……



从双眼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落下来。但是誾也不回头,德雷克已经不关注自己这边了。被从战场这一地点抛下不管的成濑,以下一瞬间说出来的誾的宣言为信号,



「由我来做你的对手吧,——德雷克阁下。」



成濑用双手抓挠着土壤,奋力打算站起来。



但是,义肢的右臂装甲忽然对准了自己,



「——请安静。」



成濑还没注意到十字形的光芒是圣术,视野就摇晃了起来。



……镇静的术式……!?



「这是给宗茂大人用的。请好好睡一觉。」



不要啊,成濑就连这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出声的就只有听在耳中的,



「——轮到我出场了。」



誾作出了判断。她无视了身后魔女的一切,



「妄图利用庆典的余兴节目这一保险攫取利益……」



她的双眼笔直地仰望着德雷克,



「对于英国的这一卑劣行径,我三征西班牙以圣谱之名决不饶恕。」



「单纯地,只是想找到和英国掐架的借口吧你?为了我们不在无敌舰队战事前反悔不论多小,都要抓住“英国做了错事”的小辫子吗。——话说我就是那原因吗!?」



「在袭击里斯本的时候挑衅了我方事到如今才反悔让人钦佩不起来呢。」



誾眯细眼睛,继续说道。



「以卑劣的行径扣下武藏,企图提升在圣联内的地位,这就是改派的功利主义吗?」



「别硬把问题夸大了。你们不也是在无敌舰队海战的时候,为了减轻损害打算马上转入撤退战一个劲儿地逃跑的嘛。玩得太激烈了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哟。」



德雷克笑了。他,喀、哈地咳出了一口血,疏通了喉咙,



「总之,——既是敌人,又不能饶恕用诡计扣下武藏来着?」



「Tes,邪恶在法律之下圣谱之下必将受到审判。——也就是说这应该在威斯特法伦会议中,或者是与我方的正式战争下受到审判。这在圣联的校则法中,是一般解吧?」



所以,誾这么说着将半狼的爪子向外侧拨开,将左右双剑收于身体两侧,不使出多余的力量摆开了架势,



「这是要求。——请停下对武藏的袭击。英国并未履行对武藏采取敌对行为的正式手续。采用此种手段以确保今后的利益是对圣谱的侮辱,也打乱了面临末世的圣谱的部署。」



「感觉就好像是才刚想好的台词诶?在我的耳朵听来。」



再说了,德雷克这么说着,指了指誾的身后。但是誾并未转过头去。因为那是会露出破绽的行为。因此她举起左剑,视线不移开半狼就观察着倒映在刀刃上的身后情景。



魔女就倒在了那里。对于流着眼泪,却躺倒在地熟睡着的她,誾报以一个颔首,



「作为以航空战为主的魔女,而且要说起来还是以远距离射击战为主的人来说,与英国的怪物对战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这魔女也是有翼种族的就是了。」



「……航空战为主诶,我也是。」



「你是男性吧。」



「你性别歧视啊!?」



「Tes.,你希望被人说,跟女性一样有骨气吗?而且——」



誾吸了一口气,



「我的丈夫虽然是邮递员却是西国最强。」



「他不是输了嘛。」



「——请准备接招。我的十字剑可以放出流体。也就是说可以伤到你。」



「受伤了诶?我可是。」



「Tes.,你想要摄取血肉的吧?讨厌别人妻子的肉吗?」



「如果是旧派的话回答Yes的时候就该被开除教籍了吧?」



「Tes.,——感谢你禽兽一般的回答。话先说在前面……」



誾缓缓地后退半步。



「宗茂大人他,就算两胸被刺穿了也来击倒了我。」



「被别人日西老公啦?我者这是。」



Tes.,誾回答道,并以退后的左脚为轴,



「————」



突然向德雷克放出左臂。



那是毫无准备动作的一击。



那是在德雷克看来难以作出反应的,如同突然刮起来的一阵风一般的一剑。也不知道那是劈砍还是反撩,知道的就只有有一阵迅猛的势头席卷而来。但是,反射神经比意识还要快地,



「……!」



德雷克忍不住踉跄后退。虽然行动了之后才意识到比之于剑的攻击距离则距离毫无意义,但面对那仿佛能冻结浑身血液的银光实在是无能为力。而他心中更关心的是,



……会怎么样?对于我的正义!



失败了。



高速的偷袭。虽然那是长于剑术者才能够使出的剑技,但是在圣谱显装面前,



「……!」



誾的沉重脚忽然一滑,娇小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但是,与她相对的德雷克,在下一瞬间却将全身大幅度向后跳。那个将血液的飞沫留在之前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的动作,却堪堪比漂浮在半空中的血珠被切开快了一点点,



「呜……」



在仰倒挺起的胸前,一道本不可能有的银线从左下方划向右上方。



……有一击,没有失败飞过来了!?



心中同时出现了本以为自己已经回避掉了,还有这是怎么回事的两个疑问。誾的攻击应该已经失败了。明明如此却又为什么,



……她没有摔倒……



在回避的瞬间,德雷克确实看到了。双臂义肢的三征西班牙第三特务,在初次攻击的时候确实摔倒了。但是在那之后,还有后续动作。她在摔倒期间又释放出了第二击,甚至还用于滑倒的脚相对的那只脚踢向地面,令身体重新平衡。



想要令身体重新平衡,并不是光凭足技就能做到的事。还要包含着全身的扭动和弯曲。但是,比起那个更加令人在意的是,



「第二击,能够攻击向我是——」



「Tes.,这是很简单的事。我之前稍稍观摩了一下你与魔女的战斗……



你的圣谱显装的特征,是令玷污正义的攻击失败。但是就在之前,你用自己的力量伤害到了自己本身。就是说,正义在自己本身变成玷污正义之物的话,是不惜作为正义而自我了断的。——但是,」



「但是?」



Tes.,誾重新架起双剑。



「换句话说,那件圣谱显装很认真,不能容许矛盾。所以,之后就只要这么做就行了。



——既然进行攻击就会失败的话,在失败的途中发出的攻击就因为“已经在失败的过程中了”所以不会令其失败。所以,攻击够不到的悖论,被矛盾所攻破了。就是这样。」



喂喂,德雷克在心中犯起了嘀咕。他对自己牵动着脸颊,露出了个高兴的微笑有所自觉,



「……失败的途中,那就只有一瞬间吧。并不是脚下一滑的途中,而应该是较开始滑的一瞬间,再加上那对于你来说用该是偷袭吧?在我看来。」



「你的爱好是面对偷袭不用刀尖砍下去的女性?夫妻生活真够温和的呢。」



不行啊,我。德雷克嘀咕道。接着他看到了。看到了自己的制服的前胸被划开,长满兽毛的血淋淋的接触到了大气。



对此,誾的嘴角缓缓翘起,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是先吃一顿血肉呢?还是先洗个血浴呢?还是说,先以大地为床休息一会儿呢?」



「我都要把这儿当成是自己家了诶。——但是啊。」



先说好。并不是为了让自己掉以轻心,而是为了再次确认自己的攻击手段,



「正义,会把你的攻击给过程化的。搞不好的话就连你的呼吸或是别的什么,全都能让它们失败。看东西也好听声音也好,就连心跳都算。——我的正义可不一般。」



「Tes.,作为不利条件来说已经足够了吧。你虽然是以舰上白刃战为主的,却并不是以这类大地上的陆战为主。



极东的剑术。立花•宗茂的妻子,将正义也好失败也好行程的看穿也好,看作根本不值得讨论的东西。」



你知道吗?誾继续说道。所以德雷克就,



「知道什么?」



「圣谱显装,那是在什么时候制造出来的。」



知道,那是在,



「……三十年前。我手上这件,听说是亨利八世总长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



「Tes.,三征西班牙的圣谱显装也一样,他国的也都一样。三十年前,各国的总长们从某地得到的圣谱显装,成为了拥有其力量的各国间的牵制力、防御力……,但是,三十年前我还并未出生。」



所以,



「对于你的正义来说,我是出乎设想的。」



「那么,——我就来补充它吧。对于圣谱显装来说出乎设想的我。」



向着笑着答以Tes.的誾,德雷克架起了双爪。



紧接着,誾向前跑来。她将双剑连同抬起的双肩一同挥起,这么说道。



「说立花“输了”的意义。——嘲笑西国最强的意义,就由我来教会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