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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III(1 / 2)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某件事。



如果我真的信仰神,就不可能想要呼唤神,



正因为我的信仰并不强烈,才认为「毁神」是可行的。我不是那种让信仰的对象具体地出现在这个世界就沾沾自喜的蠢蛋。我曾经悲叹这世上没有具体的神,现在却因此而庆幸。对我而言,神不过是个让我超越的目标,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我的世界里没有神。既然如此,就算我创造出新的神只,也不算对神不敬。



对了,能让我心甘情愿称之为神的人,只有我的■■■。



——不该再想了,但是我又忍不住想了起束。



人类就是会思考的生物。如果我停止了对■■■的思念,我的死期也不远了吧?心已经死了的我,到那时便会完全死透。我牺牲了所有,背叛了所有人,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就这样走入腐朽。但是,我还是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再次感受到自己的业障有多深,以及■■■对我有多重要。我只为了■■■而活,过去是,将来也是。我只岛了■■■……。



我的神。



袮为什磨会死?



* * *



从金鱼屋回来已经三天,然而就在这短短的期间,又出现了许多血液被抽干的尸体。我很惊讶一天之中出现的死者人数竟如此惊人,不过应该是那些意外死亡与病死的人都加进来才有那么多吧?因为原本这些人的死亡并不会被新闻报导出来,现在却因为死亡后被抽干血液而引起媒体兴趣。死者全都集中在奈午市——正确地说,集中在茧墨住处附近。也有人谣传这些死者是死于这一区的传染病,还有人说出现了会吸血的昆虫……比方说蚊子之类的,突然增加了许多匪夷所思的都市传说。这些传说将会持续不断地汰旧换新,引起人们的热烈讨论。



才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就出现这么多案例,那只鱼究竟收集了多少鲜血?



但是,除了在天空游来游去的金鱼之外,水无濑家的背叛者无声无息,不见踪影,我们就算想解决问题也无从着手。



红色金鱼在天空中漫游,抓也抓不到。



「不知道这些鱼总数有多少?就算消灭了其中一只也没什么用……小田桐君,不必太介意那些鱼,可惜我们目前还无法对付它们。」



事不关己地说着的茧墨趴在沙发上,啃着巧克力,以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则忙着拆包装纸,一点都不怕弄脏手上戴着的高级黑色蕾丝手套。她一贯冷静的态度和越来越焦躁的白雪呈现强烈对比,即使某人等着割开她的肚腹,也引不起她任何兴趣。



「真的没有办法?」



「嗯,本来想说要不要让族长画一些鸟来对付那些金鱼,但是这样打下去打不完,族长也没办法画出那么多东西,如果贸然派出鸟,只会让对方使出更强的绝招来对付我们。就算找出背叛者,依照目前水无濑家减弱不少的战力来看,谁胜谁负已经很明白。既然如此,何不储备足以抗衡敌人的战斗力之后,再守株待兔地等对方主动现身呢?」



令人绝望的惨况,从茧墨的口中说出来却不带凄惨的感觉,她甚至愉快地笑着。



「水无濑家的人也真是的,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呢?要是想杀我的话,明明还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选择,何必坚持使用超能力?居然用什么会飞的金鱼,会不会太老派了点?对方大可以拿把火烧了我们事务所,等小田桐君急急忙忙抱着我逃出去时再从背后攻击我们,这样不是很干净俐落吗?你说对不对?」



前提是我当时必须疏于防范,他才有可能得逞吧。



看到我冷漠地半闭着眼睛,茧墨吃吃地笑着。



「吸了血、数目暴增的金鱼的确有些棘手,但是不必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现阶段来说,那些鱼说穿了也只是看好玩的,好吗?先别泄气。」



不管天空中有没有金鱼游荡,茧墨的日常生活照样能过下去,今天也一样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喊无聊。不过白雪的态度跟茧墨的悠闲正好相反,看上去比之前还疲惫,焦虑仿佛已经冲到顶点。即使幸仁小心翼翼地服侍她,她的眼底还是存在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茧墨完全不理会白雪。恰好白雪并不会开口说话,只依靠扇子来沟通,于是茧墨乐得不找她说话。她偶尔会和我或雄介聊几句,然而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看在白雪眼中却不是如此单纯,因为之前拒绝回答茧墨的问题,她似乎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她到现在还想隐瞒水无濑家过去所发生过的某起事件。



可能是不希望家丑外扬。



我将绿茶放在坐上沙发、垂头丧气的白雪面前,她微微行礼,却没有拿起来喝。



「快趁热喝吧!要是你想喝点别的饮料,请不要客气,尽管告诉我。」



「……」



白雪依然不肯回答,看来她的精神问题比那个背叛者还严重……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恢复正常呢?就在我烦恼的当下,听到一阵熟悉的音乐,铃铃铃!旋律简单的电子音乐不停地响着,当我看着四周、找寻音乐的来源时,茧墨很受不了地开口说:



「小田桐君,你在找什么啊?那不是你的手机来电铃声吗?」



「啊————」



「啊什么啊?真是的!连手机铃声都听不出来,看来你的朋友很少嘛,可怜唷。」



吵死了!多管闲事!我不想看茧墨做作地哀叹的模样,拎起地上的包包,找出放在里头的手机之后,走到走廊上接听。



「你好!我是小田桐。」



『是小田桐先生吗?我是七濑七海,请问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稚嫩的嗓音,我不禁点了点头。



唯一一处还没被茧墨入侵的园地——我的便宜公寓,七海是公寓房东的孙女。



她很少一大清早就打电话来,通常都是在上课的时间打来,但这时我突然想起今天正好是礼拜天。也许茧墨的指责没有错,我的确太少和其他人互动了。于是我怀着反省的心情问她:



「方便,请说,突然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该不会是房东出事了?」



『不是啦……我奶奶没事。是有人寄了一箱包裹给你,但是我跟奶奶抬不太动那箱东西,能不能请你有空来我家领回去呢?』



我的大脑自动想像出七海歪头疑惑的模样,却想不出包裹可能是谁寄来给我的。而且,特地一大早打电话来,应该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吧?



「抱歉,我想请问一下,你打来找我是不是为了其他事情?」



「嗯……其实……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正怯怯地颤抖着。听到她恐惧的声音,我终于知道她为何挑这时候打电话来找我.



七海很害怕,而且她似乎误会我是什么灵媒之类的人物。



原因出在之前的事件。公寓的某个房间某天发生怪事,住在二零四号房的人半夜看见奇怪的人影,还被人勒住脖子。当时我问茧墨该怎么解决,她一脸无聊地回答:



『只要你拍一整晚的手就可以搞定罗!』



如果你有那个恒心毅力做的话,就试试看吧!



凭着她这句话,我意气用事地拍了一整晚的手,结果那些灵异现象真的消失了。那次之后,七海只要遇到什么怪事就跑来找我商量……我明明已经跟她说过「解决灵异现象的方法是茧墨教我的」,但她还是听不进去。



就像今天一样,她又打电话来找我商量了。



『我养在后院的狗狗死掉了……狗尸体里的血也被人抽干了,就像这阵子媒体报的新闻一样的死法,我觉得好恐怖。还有,狗屋里头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



「什么样的怪声音?」



『咕噜噜……好像有人不断地小声讲话的声音,听起来超可怕的啦!小田桐先生,那个怪声音跟狗狗被抽干血液有没有关系啊?』



说到最后,七海的声音好像快哭出来一样,渐渐模糊不清。没有血的尸体恐怕又是金鱼的杰作……不过,为什么狗屋里头会发出怪声音呢?



该不会是没有血的尸体产生了什么异变吧?



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确有必要过去一探究竟。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家.等我一下。」



『好,你真的可以立刻赶回来吗?太棒了,真的很谢谢你,我在家等你……还有——』



「什么事?」



『请不要带茧墨小姐来。』



拜拜!七海开朗地道别,随即挂上电话。我拿着手机,叹了口气。七海很怕见到茧墨,不过就算她不想见到茧墨,少了茧墨就无法解决灵异问题了啊……当我走回客厅时,看见茧墨难得地找幸仁说话。他的脸面对墙壁,一边听着茧墨说话,一边以颤抖的手在墙壁上写东西。



「小茧,你在做什么?」



应该说,你逼幸仁做了什么?



「小田桐君回来啦?因为有点无聊,所以我就找他做点小实验罗。」



你也过来参观一下吧。



茧墨咬着巧克力,专注地看着幸仁写字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注视让他太紧张,他的手微微发抖。他们的实验似乎取得了白雪的默认,她并未出言干涉。只见幸仁在墙上写了个示字边,接着放下笔,叹了口气。



「做实验?」



「没错,就是实验。我想知道超能力不足的人写出『神』这个字会有什么结果。因为族长的超能力太强,所以我请幸仁帮忙。」



让水无濑家的人在墙壁上写出「神」字。



这个行为搞不好跟「毁神」差不多。



感觉背上升起一股寒意的我,忍不住转头看着白雪。察觉到我的视线,她将摺扇打开,遮住了脸。



『我对这种小孩游戏似的实验没兴趣,因为我早已知道结果。你们想玩的话请自便。』



既然白雪都这么说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茧墨脸上的笑容却仿佛坚信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充满期待。猫儿般的眼珠在戴着头饰的浏海下闪闪发光,嘴里咬着巧克力的她如唱歌般轻快地说着:



「我之前也说过,水无濑家的能力被自己的意念所影响,其中,『神』象征人类智慧所到达不了的境界,存在原本就是十分暧昧且主观的。大家都认为要创造出真正的『神』非常困难,所以就算想创造出『神』,依然会下意识地被人类无法创造『神』这种成见束缚住而无法成功。即使是受人逼迫而试着创造『神』也一样。」



茧墨伸出鲜红的舌头,舔着沾上巧克力的嘴唇。



「真想看看人类创造出来的『神』,就算以扭曲的形态出现也好。」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幸仁的手颤颤巍巍地写下最后一笔画,毛笔就此停住,缓缓地离开墙面。



墙上写着一个「神」字。



这是由具超能力的水无濑族人所写出来的文字。



我吞下一口唾液,静静观察它的变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字开始动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模样会让人误以为是墙壁本身在抖动。四周响起一阵「喀啦喀啦」的声音,随后像是发生地震般剧烈地摇晃。



接着,「神」字开始从墙壁上剥落。



它一步步地慢慢走了起来。



客厅里寂静无声。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啦!」



「冷静点,小茧,不要慌张……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不知道!这太夸张了啦,我最不喜欢这种突发状况了,这是什么突变生物啊?」



茧墨出现难得的恐慌,迅速地跳到后面,避开那个「神」。白雪一边叹息着,一边以手遮住脸。幸仁满脸通红,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只见幻化成奇怪生物的「神」字转动身体,观察四周,这样的动作换成是小狗来做一定非常可爱,由它做起来却只让人觉得恶心。接着,它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又重新以惊人的速度跑了起来。



「哇哇哇哇哇哇!小田桐君,快抓住它!」



「为什么是我抓?明明是你搞出来的东西……」



我一边抱怨着,一边追着「神」跑。它迅速地溜进大门下方用来塞报纸进来的缝隙,利用自己平坦的身形从底下钻了过去。当我正想大叫「它跑了!」时……



「你好!小田桐先生,我来找你们罗,请开门……咦?这是什么东西啊?」



门外正好响起打招呼的声音。



* * *



想要投奔自由而潜入门缝的「神」被拥有过人反射神经的雄介逮个正着,装入打了结的塑胶袋中,在里头奋力挣扎。尽管不断地尝试,它却没有力气冲破袋子跑出来,我和茧墨冷淡地看着它……这只东西真是可笑至极,为什么幸仁写的「神」会变成这种鬼东西?



「真让人傻眼……这个东西算是毫无变化,只不过是幸仁想像出『神』的感觉而创造出来的『某种东西』。由于他没办法想像出『神』该有的样子,只能想出『类似神的东西』,再加上能力又不太够,所以就变出了这个……嗯……这到底是什么啊?缺乏实力,想像力也不足,结果创造出诡谲奇妙的生物。」



雄介站在茧墨前面,用免洗筷戳着袋子里的「神」来玩,他的背上背着一根全新的球棒。幸仁的脸更红了,抱着大腿蹲在地上,丧气的背影仿佛说着「如果地上有洞,我想钻进去」。



「你喔……别怪我多嘴,是不是该来个加强修练呢?」



茧墨无奈地对着幸仁说。幸仁听了,颤抖地回答:



「我……从以前就讨厌修练……只喜欢写青蛙……虽然也喜欢在街头画画,可是……不曾画出其他的东西……」



「说到这个……为什么你会离家出走,还到处在围墙上乱画呢?」



我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可是这个问题让幸仁抖了一下肩膀,吓一跳似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雪。他先是咬了咬嘴唇,又开口说:



「我……我从以前就……不太会说话……因为很怕开口跟人说话……所以……能够……被派去服侍族长……我感到……很荣幸……也很开心……可是……」



幸仁呼吸急促地说着。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呢?他看了白雪一眼,又短短地说了一句:



「可是……实在太可怕了……」



同时,白雪微微地垂下了头。幸仁仿佛回想起往事而闭上眼睛,虽然想再度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接着,他猛力甩甩头,低低地说:



「…………所以我才离家出走的。」



就这样,幸仁只说到这里,我有预感这两个人不会再说些什么。茧墨嘴角微扬,露出讽刺般的笑容,翘着脚,以靠在腿上的手肘撑着下巴叹气。



「你们还是不肯说吗?不说也无妨,我只想确认一点。记得小时候——差不多是我继承了『茧墨阿座化』名号之后没多久的事,我记得被割去舌头的另有其人吧?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很爱说话呢!」



白雪缓缓地瞪大双眼。总是面无表情的她似乎动摇了,用力咬着嘴唇、低下头,但是茧墨不打算放过她。她露出一种猫抓到猎物时的嗜血笑容,继续追问:



「为什么你哥哥要背叛水无濑家呢?」



白雪立刻像只备战的野兽般进入警戒状态,但是那样的紧张态度只维持了一会儿。没多久,白雪又恢复了平日冷静的模样,面无表情的她眼神里藏着一丝哀伤,全身的肢体语言都在表示——



我什么都不想说。



短暂的沉默过后,茧墨转头看着我,像是完全忘记要继续追问白雪似地对着我说:



「对了,小田桐君,哪才的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才打来的?」



「啊,是啊,是七海打来的,小茧也见过她吧?她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喔?七海君打来的啊?什么样奇怪的事呢?」



虽然我有点介意垂头丧气的白雪,不过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七海告诉我的内容转述给茧墨。我家那边可能发生了和其他尸体一样的怪事,七海搞不好有危险,希望茧墨能跟我去一趟。说完,茧墨懒洋洋地点头:



「大概不需要我出动,光是这么点小事还要出门,好麻烦呀……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况,我也不希望你离开我身边,所以应该要去看一下。可是……」



实在不想为了看狗狗的尸体而出门呢。



说完,茧墨又趴回沙发上,这件怪事大概无法引起她的兴趣,不想专程跑一趟。看见她烦恼的样子,我放弃约她一起过去,既然七海找我帮忙,我就自己去确认看看吧。



「我可以一个人去,确认过状况就立刻回来,如果真的有问题再请你帮忙。毕竟七海也请我不要带你一起去。」



「你说什么?七海君特地交代你不要找我去?」



茧墨倏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还以为她因此而生气了,没想到我完全猜错,她的眼睛正闪闪发光着。



「那么我一定要去一趟,七海君这个人也满有趣的呢。」



还来不及问她为什么改变主意,茧墨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正把塑胶袋像云霄飞车那样甩来甩去的雄介转头看着我们。



「咦?你们要去哪里?七海又是哪位啊?」



「七海君是小田桐君的房东的孙女,是一个暗恋小田桐君的有趣女孩唷!」



「喔?小田桐先生的女人缘一向烂到不行,这次又被什么样的女人缠上了?」



「什么叫『女人缘烂到不行』?话先说在前头,你这次不准跟过来。」



「别这样——人的行动是不可以轻易阻挡的。其实我正好想去买点东西,巧的是方向刚好跟你家一样。」



雄介故意这么说着,并停下了转塑胶袋的动作……看样子,他是跟定我们了……懒得理他。看到茧墨将红色纸伞放上肩膀,白雪总算抬起头。当她正想站起来时,茧墨头也不回地说:



「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吧!我知道——你没有义务跟我说发生过什么事,可是你随便地让我卷入你家的纷争当中,又为了家族面子不肯透露任何消息,这种态度让我很不爽。」



白雪倏地停下脚步。茧墨看着前面,继续说着: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是我对把人摆放在家里当装饰品一点兴趣也没有。」



说完,茧墨迈开脚步走了出去,反手拉上大门,露骨的讽刺让我傻眼。白雪不发一语地低垂着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打算用扇子说话,只是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挺直的背影很严肃,眼神却非常哀伤。



我走到她面前,对着低头不语的她说:



「当我们出门时,如果小茧遇上什么意外,就是我和她的责任。」



「……?」



白雪颇感意外地抬起头,以漆黑清澈的眼睛望着我,疑惑地歪着头。



「我出发了。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放松一点,好吗?」



没错,本来就是这样,我们发生什么意外原本就和白雪无关。



她不必因此有压力,更不需要太在意。



「!」



白雪微张双眼,拿起扇子,却不知该如何下笔。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放下笔,改以点头表示。我跟着点头回应之后,转身追上茧墨。



* * *



离开事务所后,我们走下坡道,往车站方向前进。快到购物中心前的路口就是车站入口。搭上西行的电车经过四十分钟,我们穿越市中心,来到了终点站。在车站转搭公车后约三十分钟,我们在某个人烟稀少的站牌下车。这里位于奈午市西边郊区,是个充满猫与老人的住宅区,再走过去一点便会到达我所居住的公寓。这栋公寓租金便宜但超不方便,不过环境清幽,倒不失为一个好住处。尽管时光仿佛停在这条街道上,但是只要走到大马路,骑脚踏车能到达的距离内有超市与便利商店,连银行都有,最棒的是「离事务所很远」这点,这样茧墨就不会常常跑来打扰我。



雄介愣愣地看着写在公寓围墙上的名字。



「公寓·七濑」



「好土……又破烂……」



「这种评语请放在心里面,不可以说出来,绝对不行!」



我敲了一下雄介的头,他发出闷哼。茧墨潇洒地走到一楼房东的家,背后的黑色蝴蝶结摇曳着……华丽的黑色洋装出现在这间公寓,简直是我的恶梦!她伸手按了电铃,屋子里传来开朗的声音。



「马上来,请稍等一下!」



啪哒啪哒的脚步声响起。也许是已经等我等了很久,只见娇小的人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



「让你久等了,小田桐先生……咦?」



七海从屋子里跑出来。雄介居高临下地看着娇小的七海,啧啧称奇:



「哇,小田桐先生,你竟然染指这么嫩的小女孩?」



「不要把人讲得好像犯了罪一样,小心我揍你。」



七海歪着头看向茧墨和雄介,丰盈的发丝绑成两根马尾,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垂放的长发。现在就读小学五年级的她穿着围裙,正擦着手……看来她今天又到厨房帮忙了。浅咖啡色头发下的大眼睛正瞪着茧墨,总是笑容满面的她此刻的表情却十分凝重。茧墨毫不在意七海的态度,脸上堆满笑容,愉悦地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