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话 只有朋友的妹妹与我的世界(1 / 2)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我不喜欢这句话。
因为这句话常被失败的人拿来当借口。
虽然没有好的成绩,但是因为我努力过了,所以这样就够了吧──意图这么明显,让我觉得很烦。
话说回来,社会大众一向只看结果,不是过程。
虽然没有好成绩,但是因为我很努力,所以你们要给我好评。你们觉得说这种话,能被一般人接受吗?
当然不可能。
我不是说过程不会带来任何收获。但是到头来,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论过程中多努力,没有结果的话,就没有意义。
结论就是:最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这句话套用在这次的戏剧大赛里,也是一样的。
不管戏剧社再怎么努力,没有得名的话,结果只有废社一途。
学校要的,不是努力的过程,而是名为得奖的结果。
这次戏剧社参加的,是全国高中戏剧大赛中,把各都道府县分成好几区举办的地方预赛。
假如能在预赛中得名,就能继续参加都道府县大赛。
学校开出的最低条件是:在地区大赛中得名,得到参加县大赛的资格。
换句话说,假如没得到县大赛的参赛权,戏剧社就会被废社──
但是这种事不会发生。我很肯定。
你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认同的那些人,认同了戏剧社演的戏的缘故。
被比我有才能几百倍的家伙们说「OK」的话──本校的戏剧社就不可能输给其他普通的戏剧社。
世界上,结果才是一切。
所以,我们《5楼同盟》+α,才会出手协助戏剧社。
虽然出现女主角不能参赛的严重问题,但是由彩羽代演的话,戏剧社得名的结果就不会改变了。
──前提是,没有发生其他问题。
*
比赛当天。
穿着各式各样制服的高中生,聚集在市民文化会馆前。
大约是因为这个区里有戏剧社的高中全都来了吧,人口密集度可不是盖的。
到处都是为了演戏奉献青春的闪亮现充。
可惜天气阴阴的,并不晴朗。虽然还没下雨,不过远方已经传来阵阵雷鸣。
偶尔还会出现雷雨和强风,但是都很短暂,不会持续太久。
因此,大赛照常举行。
本校戏剧社的社员,不是在学校集合,而是直接到市民文化会馆集合。
市民文化会馆离我们学校最近的车站有六站远,所有人一起搭电车,很不方便。
这天,我早早抵达现场。一到场,就开始帮戏剧社做各种准备。
我为乙的投影系统做最后一次检查。没有问题。
演戏时会用到的道具,也都没有遗漏。
行李也都很齐全。
我能帮的忙,就是这些了。
「谢谢你,大星同学!」
「这点小事没什么,你们加油喔。」
我向社员们说完,来到休息室。
每个社团都有一间休息室和梳妆台可以使用,好让演员换衣服化妆。
我一进入休息室,正在照镜子的彩羽就转过头说道:
「学长,我的妆怎么样?美不美丽?有没有可爱到想抱紧处理?」
「不要做奇怪的押韵……我看看。」
我无视彩羽耍三八,仔细检查她的脸。
没什么问题。应该说,是不输好莱坞女星的超S级美女。
这家伙,好好化妆的话,居然可以美到这种程度啊……不对,她本来就只有脸──虽然我不想承认──唯独脸的部分,本来就算是我的菜。
那张脸兼具了梦幻与高贵,宛如童话世界中的公主。和我想像中的本剧女主角一模一样。
……如此之类的,我脑中闪过各种感想。
「嗯,还不错。」
不过嘴巴说出来的,只有这几个字。
彩羽以看着垃圾般的眼神看我。
「唉~零分。齁──这一定是零分。喜欢的女生化了全妆,感想居然只有这样,真是太烂了。所以你才是处男啦。」
「不要用那种找碴的标准评分啦……再说,你又不是我喜欢的女生。」
「但处男是事实对吧?可别想逃过彩羽小姐的法眼喔?学长的『男孩子』的部分,正因为和我在狭窄的休息室里独处而高昂起来了,对不对?」
男孩子。彩羽奸笑着,以别有深意的语气说道。
……这家伙,居然趁着没有其他人时,给我把烦人度开到最大。
还有,不要随便拿处男来取笑人啦。会受伤的家伙是真的会受伤喔。
「彩羽,你误会了一件事。」
「喔~什么事呢?」
「我不是处男。」
「咦!」
「嗯?……喂,小心一点啦。」
眼线笔从彩羽手中滑落。我赶紧伸手接住,免得掉在地上。
只见彩羽整个人傻住,双唇发颤。
「骗人……这是骗人的吧……?」
彩羽哑着嗓子问道。
「像学长这种又顽固又迟钝又只知道讲道理的效率厨……居然……」
「脸皮厚成这样的话,根本没必要化妆吧?」
为什么有办法随口说出那一整串没礼貌的形容词啊?
我只是说自己不是处男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
「所谓的『处』字,原本是对守贞的纯洁修女的敬称喔。我不是修女,所以不是『处』男。」
「啥──!?这啥鬼逻辑啊──?真是的,一早就讲这种无聊的话,所以学长才会一直是处男啦!处男处男处男──!!」
「你以为这算骂人吗?就连圣母玛利亚也被称为处子喔。这个字原本有高洁的意思,被说成处男,听起来甚至像被称赞了呢。」
「哼──!哼──!这听起来就是处男狡辩的台词呢!要不要试试看再讲几次处男会让你抓狂呢~?Let's 处男大挑战!!」
「干死你喔处女。」
「也抓狂得太快了吧──!?」
这家伙,一早就烦死人。
明明再过不久就要比赛了,却一点也不紧张,心脏真是大颗。
话说回来,有件事我非问不可。
「喂,彩羽。」
「有什么事呢?处……不是处男的学长。」
「…………」
虽然我有一拳揍下去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下来了。
因为我接下来要问的,是很严肃的事。
「……你这样出场,真的可以吗?」
彩羽听到我的问题后,也敛起了脸上的表情,不再嬉皮笑脸。
「当然可以了。」
「就算被乙知道,也无所谓?」
昨天,我向乙和堇大致说明了前因后果。
不过乙的反应不怎么明显。
毕竟是兄妹,应该有很多想法吧。
「嗯。无所谓。」
彩羽说着「这样也好」,点点头。
「反正总有一天要说出来的。再说──」
彩羽微笑起来。
「──不论如何,学长一定会想办法帮我的,对吧?」
被如此全面信任,我忍不住笑了。
我边笑边点头。
「交给我吧。我还有一大堆事要你们做,你们就乖乖被我压榨到一滴不剩吧。」
「听到了没有,黑心发言!劳检员~!劳检员~!黑心雇主在这里喔~!」
「哼,想告状就尽量告状啊。你们明明全都是有好工作的话,就会一头栽进去的工作狂。」
对于那开玩笑的威胁,我笑着回道。
……就在这时。
休息室外似乎有点吵闹。
「咦?难道劳动检查员真的来了?」
「白痴,他们来这里干嘛……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我抱着一丝不安,走出休息室。
*
我一走出休息室,就看到堇的身影。
她脸上带着高冷的表情,身上散发黑暗的气场。我很清楚,这是堇陷入绝望时的模样。
可以让高冷与绝望同时并存,真是厉害。
不过,我这种无聊的感想,被堇的下一句话炸得粉碎。
「翠……说她赶不上比赛时间……」
「……什么?」
出乎意料的发言,使我皱起眉头。
堇说,翠很早就出门了,完全没有迟到的问题。
可是她在路上碰到临盆的孕妇,一个人帮忙叫救护车。
尽管如此,本来还是能勉强及时赶到的。但是突然的雷击,使铁轨旁的建筑物起火燃烧,电车因此停驶。
马路因此大塞车,所以也没办法坐计程车过来。
接下来,风雨会逐渐变强,虽然翠努力用跑的过来,但是不管怎么赶,都赶不上开赛的时间。
──喂喂喂,这是什么老梗到不行的迟到原因啊?
在虚构作品中用到烂的「问题连发」,居然会在现实之中出现,而且如此精准地针对翠发生。
『对不起,堇姐姐。我对不起大家。』
堇的手机上,有翠传的简短讯息。
从那些话,可以看出翠有多么绝望。
明明那么努力练习,总算有了显着的进步。
比谁都认真,比谁都一丝不苟。绝对不可能迟到的人。
居然以中乐透般的机率,被卷进一般人一辈子可能碰不到几次的情况里。
该死。还真的是人生无常呢。有够该死。
「翠社长赶不来?怎么会……」
「马上就要开幕式了,怎么办……?」
「就算问怎么办,翠社长不在的话,就没办法比赛了啊……男主角的台词,有谁记得住吗……?」
如果是彩羽,应该能记住男主角的所有台词吧。可是她已经去填补女主角的空缺了。
绝望再次笼罩整个戏剧社。
《5楼同盟》+α也因此寒着脸。
「戏剧社……戏剧社会……女子网球社……」
堇喃喃地道。只见她维持着高冷的表情,双眼上翻,露出大量眼白。不过眼中仍然有微弱的理智之光。
「小翠……明明那么努力,这样对待她……未免太过分了……」
……堇毕竟是人家的姐姐,会有这种想法也是当然的。
而且,考虑到影石家的情况,高中的戏剧社说不定是翠可以自由地做想做的事,也就是演戏的最后机会了。
废社的话,翠一定就再也没办法演戏了。
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所以堇才会更为翠感到不甘心吧。
「……这下真的不妙了。」
乙表情严峻地说。
「没错。就连我也没想过,她居然会迟到。」
比任何人都认真的翠,居然会赶不上比赛时间。做梦都没想过这样的事。
所以,我也没事先拟定对策。
有没有,什么方法呢?
开车去接她?──不行。马路塞车了,开车也没用。
骑脚踏车接她呢?──不行。我的脚踏车在家里。虽然说也许能在这附近借到车,但是脚踏车的车速仍然无法令人放心。
「…………」
音井同学把背靠在墙上,嘴里含着棒棒糖,朝我看来。
「学长……」
彩羽也以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该怎么办?快想。快动脑。
记得男主角台词的人,演技还可以的人。
联络卷贝海参老师,请他来演戏吗?如果是写剧本的本人,应该记得所有的内容吧──不行。他不住在这附近。而且不是高中生,也不是本校学生的人上场比赛,最糟的下场,是失去比赛资格。
既然如此,该怎么办?──不对喔,等一下。
代替翠上台表演的人选的条件。说不定──……
「老师,请把手机借我。我想和影石同学谈谈。」
「咦?嗯,好。」
堇困惑地点开翠的电话号码后,把手机交给我。
电话一接通,我立刻听到听筒的另一头传来啜泣声。
『呼啊……呼啊……对不起……明明,大家为了今天、那么努力……我、我、我毁了大家的、最重要的曰子……!呜……呜……』
「……是我。你真的没办法赶上吗?」
『大星同学……呼啊……呼啊……嗯……对不起……应该、赶不上……』
「……这样啊。」
『大星同学,对不、起……你教了我们、那么多事……』
「这不是你的错。只是运气不好。」
『不……我每次都这样。做事时很容易冲动,什么都没考虑清楚,每次都因此失败。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有效率地做事……一开始时,我不是感情用事,拒绝你们的协助吗?其实我也知道,有你们的帮助,对戏剧社一定比较好。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反对。今天也一样。就算看到路上有人出事,自己的人生还是最重要的,只要想通这点就好……要是当作没看到的话,我就不会迟到了……如果我能只为了自己着想,选择最有效率的做法,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翠抽抽噎噎地说着,对自己的没效率后悔不已。
「你啊,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咦?』
「你做的事一点也没有错喔。就身为人类来说,就效率来说,都没有错。」
『可是,我──』
「我所谓的有效率的手段,是『让自己幸福的最短路线』。对孕妇视而不见的话,你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正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所以戏剧社的大家才会跟着你──抬头挺胸吧。你只是选择了对自己的人生来说,最有效率的做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