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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除世界的绝技(2 / 2)




“要是被那种东西打到,肯定会当场没命。你确定要冲向那个?”



“抱歉,卡秋雅。”



“……你嘴巴上道歉,但是并没有要取消的意思对吧?OK,我明白了,难怪你会是‘无名’01。你们两个站稳了!”



卡秋雅将体内的炼素注入魔法骑器,接着开始编译魔法式。



耀眼的红光聚集在喷射口,然后──



“‘’!”



在不象是名门千金的用词,但冬真早已听惯了的战友的呐喊声中。



世界加速了。



冬真回想起说明作战梗概时,爱女脸上不安的表情。



‘看了就知道。层级五……就算是雪奈的力量也打不倒。可是……’



‘如果是我就能成功,因为我拥有能够将其消除的固有绝技。但是──’



‘赛莉卡同学……能够得救吗……?’



‘复活的可能性极低。即使使用治愈类的稀有绝技──“女神之歌”,恐怕也很困难。不过,还是值得冒险将她抢回来,因为……’



‘……赛莉卡同学……是朋友……’



‘没错──要珍惜自己的战友。不仅是为了向战友的生命告别,将空棺还给失去家人的遗族更是不被允许的行为。这次的作战目的正是如此。’



纵使无法挽救对方的性命也一样。



一旦将尸体连同所有回忆从这个世界上消除,之后就只会留下永恒的空虚。冬真比谁都清楚那样有多难受。



‘孢子兽和赛莉卡的肉体透过炼脉彼此相连。如果消灭“炼狱蝶”,赛莉卡肯定也会一起消失。’



‘那么……该怎么做……?’



‘所以我们需要黑黑黑黑子的力量。由她识破“炼狱蝶”的炼脉,再准确地只消除“炼狱蝶”的本体。’



当然,说起来是很容易。



‘不过,这个方法的成功率极低,我们的合作只要稍有差错就会失败。一切顺利进行的机率大概不到百分之五吧。’



如果看重人类再生的大义,就不应该认同这样的作战计划。



夺回战友的意义何在,这一点令人怀疑。赛莉卡.维尔米欧尼已经死了,就算回收刚死去的尸体,这个行为也不存在能够用数字表现的好处,不过是感情用事的结果罢了。是应该率先遭到舍弃的不合理想法。



(──但是……)



连这一点也思考过后……



(那种事情一点都不重要……!)



冬真自行否定了“大人”丑恶的逻辑。



‘那女孩──赛莉卡.维尔米欧尼是雪奈的战友。尽管时间很短,但是没办法让女儿为失去准备彼此交托性命的伙伴而哀伤──甚至是悼念,这样算什么父亲?我才不管什么以大局为重,计算什么的都给我去吃屎吧。没错,就是这样……!’



冬真想起从前的过错。那是从前冬真努力奋战,却失去了的东西。



(……我再也不要尝到失去“她”时的那种痛苦……!)



痛苦的记忆在脑中复苏,冬真摇摇头,将记忆赶出脑袋。



‘我绝不让你承担将敌人连同战友一起消灭的罪。我宁可冒险,也要阻止你被迫背负那样的十字架。要是连这一点都办不到,我算什么父亲……!’



从平时几乎没什么表情──感觉就像戴着面具的冬真脸上和语气中,感受到难以掩饰的深沉伤痛,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唯独一人。



‘……不会有问题的。’



‘雪奈……’



‘因为父亲……是最强的。’



那是纯粹的信赖。



就好比刚出生的小鸟对母鸟怀抱的,绝对的信任。雪奈毫不犹豫地将一切命运托付给冬真,悄悄地依偎在他身旁。雪奈明明额上冒汗,脸色苍白,明显感到非常不安,却依旧面带笑容。



‘雪奈不会要求父亲保护我,也不会把责任都推给父亲一个人。雪奈也想为了愿意和我当朋友的赛莉卡同学尽我所能。所以……’



爱女从她的小嘴中,说出发自内心的祈祷。



‘拜托您……请您救救赛莉卡同学,父亲……!’



‘知道了。’



与女儿之间的约定浮现脑海,冬真在加速的世界中对臂弯里的“眼”下令。



“黑子……和我的眼睛相连,瞄准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你要直接连结意识吗……这么做精准度确实会提升,可是很有可能会发生记忆模糊或精神污染的情况耶。你不觉得让别人的意识进入自己脑中很可怕吗?”



“无所谓,动手吧。就算只有百分之一,只要能提升准确率,我的意识就随你摆布。”



“……讨厌啦啦啦啦啦!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成功才行呀!”



伴随着从影子少女背部传来的暖意,编写完成的结构式敲打着冬真的心。冬真的心和黑子的心,两者彼此共鸣,她的固有绝技所带来的视野,和冬真的视野缓缓重叠,冬真忍受着眼前世界逐渐被覆盖过去的异样感。



(不管是雪奈的痛苦、卡秋雅的哀伤、失去战友的孩子们的悔恨,还是被夺走未来的赛莉卡的意志……这一切的一切,光凭这点程度无法体会。不可能真正体会!)



在被扩大的视野中,冬真和飘浮在红宝石胎中的遗体的空洞双眼视线相对。



黑白反转的“死亡”世界。和黑子同调的视神经所传送回来,她所见到的景象,在那一片荒凉的虚无中,像白色裂痕一样扩展延伸的那个就是炼脉。



“把我们的战友还回来。今后本来应该共度的时光、希望、心愿、梦想及所有的一切,即使被夺走的这些再也回不来了──”



机会仅在一瞬间。



没有紧张,没有动摇。心早已冻结,没有一丝迷惘。只不过,存在于内心深处的些许人性、想象力,正不断深深撕裂他的心。



总是一副不安地瞪视四周的赛莉卡。冬真绝对不讨厌那个比谁都更认真想要坚强起来的少女。不管是她无法坦率还是爱逞强的个性,都和从前的卡秋雅一模一样,然而就是因为太像了,使得冬真遗忘现今世界的残酷,一心以为她一定能够就这么幸福地和雪奈度过未来三年。



即使可能已经太迟了。



即使只是活着的人的自我满足。



他还是要排解这份揪心之痛──尽管拥有最强力量,却没能守护赛莉卡的痛楚。就算只有这点意义,他也一定要成功,成功给所有人看……!



重叠显示的生与死的视野。冬真要抓准两者正确吻合的那零点几秒,澈底砍断死亡之线,将应该消灭之物和应该留存之物分离!



(抱歉──)



像在忏悔没能拯救对方一般。不是憎恶,也不是愤怒,而是像在哀悼一样。



冬真静静地扬起“无貌凶辉”。在场有意志的人无不为浓烈的“死亡”气息所冻结。



雪奈的输出功率虽然也很惊人,但是和冬真全身上下吐散出来的力量相比,不过是井底之蛙,暴风雨前的微风罢了。他从近乎无限涌现的炼素中分出特定的种类,让最适合带来死亡的行刑刀刃化为实体!



──“抹消吊钟”。



那是抹消的固有绝技。其所带来的甚至不是死亡,而是削去、刮除,让所有一切消失,比死亡更加残酷无情的特权。凡是见过他发动那份与生俱来,在战场上经过磨练的能力,没有一个人不深受震撼。



(那就是……父亲的真本事……!)



在地上展开冰块障壁后,奔跑在建筑物屋顶上的白银雪奈大感错愕。



冬真身上缠绕的炼素十分怪异。既不是光,也不是黑暗,更不是地水火风其中之一,甚至不符合人类所定义的任何元素──



(──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无言,空白,情报遭删除。在那里的是“空无一物”。那是将一切涂满,涂抹成一片平坦之物;又好比将所有物体吸往宇宙尽头的另一端,然后压缩、消除的天文现象──黑洞,是消除一切的虚无。



冬真所释放出来的虚无凌驾雪奈的力量,侵蚀了冰伞。持续抵抗太阳般超高温的极低温不断像被橡皮擦擦掉般的被削去。



“炼狱蝶”瞪向冬真,用热线瞄准他。然而热线却完全接近不了冬真,全被他高举的剑吸进去,消失不见。



(好厉害……这就是雪奈的父亲,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刹那间,冬真狂奔。



成功率百分之五?机会仅在一瞬间……非常足够了。



在把性命赌在六十分之一秒的攻防上的超高阶战中,那是绝不可能错失的时机。犹如行刑刀刃落下,又好比判罪之剑刎颈,死神如影子般疾驰。



‘Aaaaaaaaaaaaaaaaaaa……!’



恐惧与混乱。假使没有理智的野兽存在着那种东西,大概就会是这副光景吧。被胡乱释放的攻击术式、炸裂的火球、紧黏不放的火焰精灵、含有剧毒废弃物的瘴气火焰、烧毁一切的黑色龙炎如雨般猛烈袭来。



但是,那些全都接近不了冬真。就连大范围饱和式攻击,无可闪避的余波也被他的虚无属性涂满覆盖,仅靠着发动一招绝技就闪避开来。



没有人目击到超越光速领域的刹那。



挥落黑色刑具的瞬间,冬真脸上露出何种表情?他又是怀着何等哀悼的心情执行处刑的?就算寻遍这个世界所有人类,除了雪奈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目击者吧。



“无貌凶辉”划过天空,壮阔地将孢子兽的巨躯整个卷入,然后沿着炼脉准确而精密地进行切割。在“抹消吊钟”的消除现象吞噬一切的同时──美丽通透的鲜血从红宝石成团的光芒,也就是躯体的部分溢出,少女的尸体随之诞生。



“赛莉卡──!”



纤细的身体从遭到侵占的虚无空间中掉出──



少女的尸体被抛向空中,不断往混杂着污染物质、煤烟和水蒸气的乌云坠落。追着其身影飞来的卡秋雅就像要将飞翔盘踢飞般,扑上前抱住少女的尸体,和她一同下坠。



……轰……!



随后,孢子兽层级五的巨躯七零八落地分解,然后失速,自天空落下。



和生物的尸体不同。



那看起来就象是一场碎裂的宝石雨。







“赛莉卡……赛莉卡!赛莉卡!赛莉卡……!”



少女化为沉默尸体。紧抱住被封闭在深红色宝石中的少女遗体──



卡秋雅流着泪,无法压抑地发出呜咽声。



“!”



她举起手中的剑,一次又一次地插入地面。



“开什么玩笑啊!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耶!象是姊姊的事情!姊夫的事情!还有那些你所不知道的回忆……!”



彷佛要呕血般的痛哭。尽管炼素受到激发,灼发熊熊燃烧──



尸体却依旧动也不动。



“我好想告诉你那些,好想跟你聊上一整晚,甚至是好几天!可是,你却对我……!一想到你说讨厌我,我就……我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但是,尽管很怕被你当面嫌弃,我还是一直……一直……!”



“卡秋雅……”



摘下大人的面具,卡秋雅用她最真实的声音大声呼喊。



冬真悄悄出现在现场,闯进这番不会留下任何纪录的发言──然而彷佛完全没听见男人的话一般,她继续愤怒地悲叹着。



“你为什么要死啦……!太早了,实在太早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原本还很期待见到你的成长,希望你能获得幸福。你应该要和无聊的阻碍无缘,漂漂亮亮地成为在舞台上闪耀的最优秀骑士才对啊……!”



赛莉卡是卡秋雅眼中的希望。以影子一员的身分维护机构的秩序至今,堪称是黑暗骑士的卡秋雅,一直很希望让拥有天赋才能的外甥女站上舞台。



“等你长大……等你长大以后,我本来……想要把一切都交给你。不管是房子、财产,还是一切的一切……!就连炼核武装,我也打算等你长大,坚强得足以接受真相之后,就要让给你……!我本来还很期待在那之后,自己可以放心地嫁到某户人家当个普通太太,生儿育女……!”



梦想被打碎的女人的痛哭,充满着失去未来的绝望。



“──‘女神之歌’。”



“!”



像在地狱发现希望一般,卡秋雅赫然抬头。



急忙赶来的亚莲娜一举起炼核武装的圣杖──神圣的喇叭声和净化光芒满溢,少女腐朽的尸体逐渐受到修复。



“嗯……!呼……呼啊……!”



细小伤口消失,大损伤则在光芒中被填补。



少女的外表完好得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为什么?明明……明明全都治好了呀……!”



冬真知道,亚莲娜的治愈术式已经发挥到极限了。从她脸色苍白,炼核武装的边缘也开始晃动模糊来看,她的力量恐怕已近极限。亚莲娜持续努力,拚命地想把朋友救活──在冬真身旁目睹那副模样的雪奈出声。



“父亲,赛莉卡同学她……”



“……应该是救不回来了吧。”



像影子般偎在一旁的黑子,神情痛苦地对拉着冬真衣袖请求他的雪奈说。



“亚莲的固有绝技是超强大的治愈术式──而且是足以从明天开始就站上最前线担任军医的水平。但是赛莉却没有任何反应,简直就像灵魂留在了刚才的孢子兽里面,不在这里似的。”



“怎么会……可是……可是,如果是父亲……!”



唯独此刻,天真的期待显得过于沉重,冬真将雪奈轻轻抱过来。



“我的绝技是‘消除’的力量。只要经过批准,就能消灭所有敌人,也能够演算被视为人类所办不到的ZB领域的术式──甚至可以咏唱治愈类的术式。”



“既然如此……”



“但是,我救不了她。”



亚莲娜的术式澈底治愈了所有外伤。



恢复成无伤状态的人体,没有留下任何一处需要治疗的部分。



尽管人体这项硬件万无一失,但是要让运作人体的人类意志,也就是心──亦可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复原,这项使人完全复活的术式,是现代魔法尚未到达的领域。



“只要能够维持肉体,复活的可能性就不会是零。但是要让她复活,就必须让被消灭的灵魂,让她之所以成为她的所有人格情报复原才行。”



“复原情报……那个情报消失了吗?”



“…………”



冬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默默地握住持续发动术式的亚莲娜的圣杖,把手搭在卡秋雅肩上。



“到此为止。停止术式吧,亚莲娜。要是再继续下去,连你也会因为维持不了炼核武装,当场蒙受污染物质而死。”



“……!怎么……怎么这样……!赛莉卡……!”



大概是受到无力感侵袭吧,亚莲娜跪地哭泣。



“……!”



紧抿嘴唇,发自喉间的声音。那是信号,是切换情绪的信号。



卡秋雅站起身,彷佛先前的混乱只是一场骗局似的放松表情。



她噙着泪水,怜爱地抚摸赛莉卡的脸颊,对永远沉眠的赛莉卡散发的那份慈爱宛如──



“父亲。”



“什么事,雪奈?”



“赛莉卡同学之前对卡秋雅阿姨的态度一直很差。”



“是啊……真是的,她们这家人实在太相像了。”



“可是,卡秋雅阿姨现在却……”



“是啊──就像母亲一样。你想这么说对吧?”



不是真正的母亲,彼此的心意也不相通。但是,卡秋雅还是为了赛莉卡的安危流泪,愿意不惜一切拯救她的性命,搏命奋战。那是因为──



“只要是为了心爱的女儿,无论多绝望都能挺身作战──‘父母’就是这样的生物。”



“……奇怪……?”



忽然间,注意到某样东西的雪奈发出疑惑的语气。



她离开冬真身旁,步步走向赛莉卡的遗体所在的瓦砾堆,将瓦砾拨开。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留言BOT。乌龟巴斯君的造型公仔虽然包装被烧得焦黑,模样凄惨──但里面的纪录媒介安然无事。



“这是,赛莉卡同学的礼物。”



“应该是她被卷入‘炼狱蝶’体内时一起被卷进去了。这是她要给学园长的东西喔。”



“这是……那孩子要给我的……?”



接过乌龟公仔,卡秋雅用颤抖的手指按下播放键。



乌龟公仔傻气地开阖嘴巴,播放出录制好的语音。



‘──阿姨,我是赛莉卡。那个,呃……’



‘做这种事情,感觉比想象中来得令人害臊耶。但是,我已经不想再撒谎了。有雪奈、亚莲娜……黑子的话,虽然我还没习惯这个人,不过算了。总之,有人在身边陪着我,而且能够进入学园就读,和阿姨一起上学……让我稍微有了改变。’



‘阿姨,赛莉卡以前超级讨厌你。因为你反对身为我父母的女儿──赛莉卡继承房子和武装,是跟我竞争继承权的敌人……赛莉卡以前是这么想的。’



呼吸声。那是下定决心所必要的短暂停顿。



‘……可是后来,赛莉卡开始心想事情或许不是那样。呐,阿姨,为什么你看赛莉卡的时候,都要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要是你肯像跟白银爸爸、雪奈说话时一样温柔,那个,像母亲一样地对我笑,赛莉卡……赛莉卡一定就……!’



‘……就敢跟卡秋雅阿姨说话了。赛莉卡就能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认同我,还有你对我的真正想法是什么。’



‘所以,拜托你……阿姨。’



最后的一句话──



‘──当你听完这段留言后,请在赛莉卡面前笑一笑。



那一天,赛莉卡一定可以坦……坦率地……和阿姨说话……!’



她想必一定是红着脸,结结巴巴、吞吞吐吐地说完的吧。



她害羞的模样,浮现在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



“好,好……!”



卡秋雅用颤抖的手指,紧握被熏得发黑的人偶。



抵在垂泪的脸颊上,同时抱住怀中可爱的女儿。



“我答应你,赛莉卡。等你下次醒来时,我一定……”



一定会展露笑容。



“所以现在……就让我哭一下,好吗……?”



在受到污染的焦黑废墟中。



在暴风的吹袭下,灼发公主骑士怀着对女儿的爱,抱着睡美人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