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榎木，我有件事儿想找你聊聊。”



放学后在图书室，若迫一脸严肃地跑来找我。



我的女朋友——那本花色的书——特别能吃醋，非常讨厌我去有书的地方。她不许我跟别的书说话，甚至希望其他的书永远不要进入我的视线。



“你一辈子只读我就行了……其他的书…他们的声音都是杂音……都是你的错觉……”



她总是在我的校服口袋里用稚嫩的声音叽咕这些话，可是我自打记事开始就能听见书说话了，实在是强人所难。



我虽是夜长姬的男朋友，但也是书本们的伙伴，他们都很健谈，我很喜欢他们。



“而且啊，今天还得写古文课的作业，主题是江户文学，怎么也不能把喜欢夜长姬的一百个地方写上去吧？”



夜长姬是坂口安吾写的小说，书名是《夜长姬与耳男》，是1952年发表的，那已经是昭和时代了。



“你就写我这个故事背景是江户时代不就好了嘛……”



“咦，那样不行吧？你这个读起来像更早的时代耶。是镰仓幕府或者室町幕府的时候吧？”



我在日本古典文学书角找书，旁边的书都在揶揄我们——



“哎呀，结，今天又被你老婆吃醋呀～”



“结，真是把男人一辈子的运气都花在这了呢～”



就是这时，若迫来找我，说有件事找我聊聊。



若迫是我同班同学，成绩在年级里名列前茅的高材生，而且不止会学习，业务能力也很强，在管弦乐团里是深得悠人学长重用的左右手。



夏天，我们三个在无人岛上露营的时候，若迫活用童子营里学到的知识，又会搭帐篷，又能集水采食。



大多数事情他都能一个人搞定，他能找我聊些什么呢？他是肯定不会像悠人学长那样把我当工具人使的。



他的表情很严肃，背在肩上的包里也传来男孩子的可爱声音——



“阿结，高也他不知道怎么办了，请你帮帮他吧。”



那是我交给若迫的书，志贺直哉的《学徒的神》——我叫他小学徒。



除了课本以外，若迫基本不读什么书，但是似乎很喜欢小学徒，读完之后还要从头再读。



——我能成为高也的书，真是太好了。多亏了阿结，我遇到了我的神。



在教室见到他时，他很高兴，向我道谢，看到他过得幸福，我也很高兴。



但是，他今天的声音有些沮丧，



“我尽我所能帮你，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问，他的眼神就锐利起来，像江户武士一样，他就那样看着我，问道——



“约会要去哪里，做什么？”



约会？！



“咦，若迫，你要去约会？！之前有人找你约会，你不是找借口说管弦乐团和学习的事情很忙，全都推掉了吗？”



上个月，在足球部的一场练习赛后，若迫在大庭广众面前向妻科同学表白，他看着妻科同学难以拒绝赤星学长的表白，所以会去那样帮她，可是自那以后，她就突然开始不停收到女生的表白。



根据恋爱指南书阿缘的说法，若迫在之前看起来对恋爱完全没兴趣，如今倒已经向妻科同学表了白，所以女生们都觉得自己有机会。



若迫本来就质量很高，面容清爽、身材高俊、头脑聪明、个性认真，没有女人缘才奇怪呢。



于是便一人“表白”鸡犬“升天”，大家都觉得我上我也行，更多的表白引来了更多的表白，男生们看着都眼红极了。不过我呢，已经有夜长姬了，所以没有女人缘也无所谓。



只是一直以来，若迫对于表白都是果断拒绝的态度，他突然要去约会，我着实吃了一惊。



若迫皱着眉，有点为难地说道——



“我是说过现在不打算跟任何人谈恋爱，但是对方说我试都不试一下就得出结论未免太过轻率，所以就跟她约一次会试试好了。”



嗯，若迫个性认真、思维理性，这样的话对他很起作用。他被这么一说，大概就不得不去约会了。



那个女生还真是懂他呢，说不定去约个会就能萌生恋情了？这样的话，我也想加油。



“榎木你是有女朋友来着？你们平时是怎么约会的？”



若迫并不知道我的女朋友就是放在口袋里的那本娇嫩的花色书本。



我跟夜长姬平时是怎么约会的来着？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说话，有时我也带她去商店给她看看合适的书皮和书签，或者去一些风景很棒的地方翻阅她……”



“翻阅？”



“啊，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说我们会一起翻阅书籍。”



我一边笑着一边蒙混过去。



夜长姬则是从口袋里发出陶醉的声音——



“约会的时候，结总是会特别温柔地翻阅我……”



“那么约会就是一起翻阅书籍吗？”



“当然啦……翻阅书籍……就是约会的王道……”



夜长姬满怀自信地说道——虽然她是这么说啦……



“抱歉，虽然我跟我女朋友是这样，但也许这种方式并不是那么普遍。如果对方喜欢书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若迫一脸严肃地陷入沉思。



“怎么说呢……感觉她不怎么读书……而且你这种办法就是光在集中精力读书了，这难道不是在敷衍对方么？”



“高也他的注意力可集中了。他都能把我的内容背熟了，但他依然每次都读得很认真。他说每次再读都能发现新东西呢。”



这次轮到小学徒满怀自信了。



“结对我也是‘从头到脚’无所不知呢……我的哪一页上有污点有折痕他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夜长姬也燃起了对抗之心……哈哈哈……



“比起我啊，还是悠人学长更会约会吧。那个家伙很喜欢教人，你去问问他吧。”



我都没让他教我，现在却在接受他的英语口语会话特训。他还给我专门出了份卷子，亲自给我改卷——



——十题对五题啊……这是基础中的基础，我还是很希望你做全对的。复习用的题目已经发你邮箱了，记得今晚做了发回给我。



就是啊，悠人学长不是正好合适么？再怎么说，他是学园王子，又很有女人缘，虽然好像没有在跟谁交往，但一定约过不少会。



“跟悠人学长谈这些很不好意思的啦，我做不到。而且他很忙的，我不想拿我个人的问题去叨扰他。而且他还得备考呢。”



不是，他每天都在音乐厅的贵宾室里给我开英语口语会话教室，哪里忙了？



话说，他真的需要备考吗？他每科都轻松拿A,而且还有传闻说，为了继承姬仓集团的家族大业，他得跑去国外读帝王学。



“要聊这个我只能找你了，真的拜托了。”



“拜托你了，阿结。”



“就把我们戚戚我我的约会故事讲给他们听吧……”



嗯，要是参考我跟夜长姬的约会，感觉若迫会被甩。



难得约一次会，除了得让对方满意，我也想让若迫开开心心的。



“适合你的约会方式，到底是哪种呢……”



在我思考都时候，旁边突然有人急了——



“你你你，你说约会？？？若迫！你不会要跟早苗约会吧！”



从图书馆的窗户里冒出头的人身着足球部的球服，这位体格结实的运动系帅哥正是高二的赤星昴学长。



他额顶上飘着一头飒爽的黑发，炯炯有神的眼镜很有男子气概，微笑的时候会露出白牙，魅力十足，受人追捧。他喜欢妻科同学，一直在追求，总是被拒绝。



那次集体表白之后，他就声称，“既然早苗喜欢的是小眼镜，那我也要向他学习，要变成一个爱她的人”，隔三差五出现在我眼前。



“你抢跑！最近我第十三次向早苗提出约会请求，却还是被拒绝了！不准你抢在学长前头！”



眼看赤星学长步步紧逼，我赶紧解释——



“赤星学长，不是这样的，要跟他约会的人不是妻科同学。”



于是赤星学长一秒钟变了脸，昂首挺胸提出建议——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你要跟别的女孩子约会啊，好啊，大胆上吧！嗯？你没有约过会？不知道要怎么约会？没问题没问题，就让我这个被女孩子众星捧月的家伙给你提点建议吧——”



他也的确在女生中很受欢迎，应该比我靠得住。



“你听好了！约会就是面对面向对方展示自己魅力的战斗。无论如何也要把对方引入自己擅长的领域，这就是关键。对我来说这个擅长的领域就是足球。看着我在清晨的球场上沐浴着初升的朝阳，帅气地一发把球踢进球门，对方一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等等，在夜间灯光下的球场上也不是不行呢……”



这肯定不行啊！



“要说我最引以为豪的东西，也就是心算和在童子营里学到的东西了……要不要一起参加心算比赛呢……”



不是啊，若迫你完全不用听赤星学长说的东西啊！



这时，赤星学长球服的口袋里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约会玩心算，真的好恶心哦，会被打的嘞。”



声音本身很性感可爱，却是一副大叔语气。



是恋爱指南书阿缘。



听说初中时的赤星学长是个光头棒球仔，长得也不高，完全没有女人缘。之后他拿到一本书，封面上画着个身着薄荷绿色分体式内衣的可爱短发波波头女生，书名叫《一切都是为了女人缘》，读完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为大受追捧的帅哥，虽然很不真实，但是是真的。



不过也正如阿缘所说，“这家伙一蹬鼻子上脸还是会变得特别恶心，看来他还需要我呢”，他有时的确让人看了直摇头。



不过既然是他，我也讨厌不起来。



阿缘代替她那不成器的弟子，开始讲解——



“听好了，这个是超级战队的策略。首先要倾听粉红战士的声音，也就是把自己想成一个女生，设身处地模拟约会场景。女人这种生物呢，虽然你问她想去哪里她会回答‘随便’，实际上要是去了不喜欢的地方，就会开始觉得你很下头呢。”



“呃，你能再详细说说吗？”



“就是说，在清晨的球场，或者在夜间灯光下的球场踢球啦——”



我没有在问赤星学长啦，我问的是阿缘——阿缘听上去很愉悦的样子，继续讲解恋爱理论，就像那种一遇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就开始夸夸其谈的大叔一样。



希望她可以说说具体可以去哪，比如说水族馆、卡拉OK或者电影院之类的……



因为赤星学长和若迫在这儿，我也不方便跟阿缘聊。



“最顶级的约会活动……就是……浴室里的……命悬一线的附加节目……”



夜长姬非常具有竞争意识。



这也正常，因为夜长姬是本书，热水和蒸汽都会让她命悬一线呢。



如果是人类的女孩子，初次约会就邀请对方去澡堂，大概是会社会性死亡的吧。



这时，又有一阵其他的声音闯入我们之间。



声音听起来像三十多岁的男性，低沉而性感，会让女生想入非非。



“唉，这个土包子根本就是没懂嘛，去约会，就得先让自己变风流。”



这魅力惊人的声音属于一本放在日本古典文学书角的书，井原西鹤的《好色一代男》。



整本书写的都是好色一代男的情色故事，主人公世之介是个从头到脚的色胚子，七岁就觉醒了色欲，故事在他六十岁时出航前往女护岛时结束。



书里讲述了他从七岁到六十岁的每一年间发生的故事，他的确十分早熟，九岁那年他不仅拿望远镜偷窥女人洗澡，还对对方说“夜深人静时，请事先打开小门，我要你听一听我的心里话”，十岁那年的一个下雨天，他爱上了一个为他撑伞的男子并向他求爱，十一岁时被一个妓女的身世之言深深打动然后帮忙赎身，直到五十四岁为止，世之介共染指女人达三千七百四十二人，染指的男子也有七百二十五人——这也太多了吧？



这位骨子里的色胚，江户文学的代表，用令人兴奋的低沉嗓音开口畅言。



叫他好色先生实在有点那啥，所以我直接叫他世之介。



他的形象是个随意披着一身花哨的衣服游手好闲之人。



“要去约会的是那个小白脸同学吗？这么好一个男孩子，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对呢。要让对方爱上你，自己得先坠入爱河，然后你的眼神就会变得色眯眯的，你就色眯眯地看着她，她就被你一击秒杀啦——”



“这位同学几岁了呢？跟结是同学的话，大概十五六岁吧？十五岁啊，哎呀，十五岁那年，我被一个观世音菩萨一样的漂亮寡妇搭讪，然后发生了关系，一不小心就生了个孩子。虽然我觉得孩子可怜，但还是把他扔掉跑路了。这个孩子叫世传，就是《诸艳大鉴》——又名《好色二代男》的主人公，这个小知识在考试的时候也能用得上哦。”



“哎呀不好，我们原本是在说怎么约会对吧？我觉得夜间游船是很风流事情，也很推荐观看相扑比赛，看着两个光膀子男人扑在一起，是在让人觉得激动呢。然后就是最基本的茶馆约会了呢。当然也不能错过夜晚幽会，不管怎么说，恋爱要去暗处，‘难道你不知道恋爱是要在暗处搞吗？’这是我七岁时对那个女用人说出的名言呢。结，我这个色胚的话会很有用的，你要好好告诉他哦。”



他用非常性感的声音讲了一堆风流韵事，最后也不忘叮嘱我转达，于是我告诉若迫——



“我觉得你们可以去公园划船，可以去看球赛，去那种安静的咖啡厅坐坐也不错……还有就是，恋爱基本上就是一锅乱炖的黑暗料理，所以也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尽情享受各种突发事件。”



“喂，小眼镜，老子的意见你就不告诉他了？”



作为恋爱指南书，阿缘发出怨言，显露出一步也不退让的态度；赤星学长又针对射门的方法开始滔滔不绝——感觉我们已经是在一团乱麻中摸黑了。



果然还是去找悠人学长商量会比较好么……我一边思考，一边告诉若迫——



“总之，放轻松去享受吧。”



“嗯，这个也说得对。”



无论说的是什么，若迫都会认真地回应。



真的没问题吗……好不安啊……



口袋里也传来夜长姬冰凉稚嫩的声音——



“结……星期天……我们也去约会吧……”



◇ ◇ ◇



若迫去约会的那天，我也把夜长姬装进上衣口袋，跟她出门约会。



我们去的地方是一家在女生中很受欢迎的咖啡厅，那里有一款SNS上的网红甜点。



这天天气很好，我们选了露台上的位置。放眼望去，街上的银杏树沐浴着金光，这里风景很好。



但是比起银杏树，我更关注的是前面的座位，若迫和那个女生在那里约会。



出门的时候，夜长姬兴奋不已，可到了咖啡厅之后，她就一直在生气。



“怎么会这样……我们约会的地方……怎么跟若迫他们是一样的……而且我们明明在约会……你却不翻我……光在注意若迫那边……诅咒你，诅咒你，处以转圈跳舞之刑……”



“对不起啦，之后会补偿你的。”



“呸。”



哎呀，刚才她好可爱。



不过，我很在意若迫那边的情况。



在这边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若迫的严肃劲儿倒是震耳欲聋，你这是在约会啊，怎么不笑一笑呢？



那个女孩子倒是一直在笑，是不是笑得有点过头了呢？她也不是那种端庄淑贤的微笑，而是一边大大咧咧地说着“讨厌啦”“不会吧”“超好笑”这样的话，一边咯咯地笑。



总觉得有种自说自话、自娱自乐，不知道她为什么在放声大笑的感觉。



只要她自己玩得开心大概也行吧……可是若迫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们点的芭菲送到了。



芭菲里放的是兔子和小熊冰淇淋，点缀着许多花或心形的巧克力和饼干，非常的精致。



那么若迫就是小熊，那个女生就是兔子了吧。



点的是那个芭菲呀，若迫真是煞费苦心了呢。



“好可爱！我拍！”



那个女生高兴地活蹦乱跳，同时拿出手机拍照。



若迫看着小熊芭菲，像是看着一件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我们桌点的熊猫芭菲也送来了。



“你看，夜长姬，是熊猫哦，很可爱的，要不要一起拍个照？”



“呸。”



我想讨好她，可是失败了。



若迫默不作声，将芭菲送入口中。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严肃地吃芭菲的人，像是在仔细研究其中材料的产地和添加剂的成分一样。



时间就这么沉重地流逝过去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若迫开始坐立难安。他视线飘忽不定，不停看向放在桌上的手机。



发生什么事了？



他想去厕所吗？



我担心地看着他——



“阿结！”



这时传来了小学徒的求救声。



事实上，我提前跟小学徒说过，要是出事儿了一定要找我帮忙，同时也对若迫说约会那天的幸运物品是文库本，叫他最好把小学徒带上。他确实把小学徒一起带来了。



既然小学徒叫我，那么现在应该发生了需要我出手相助的事情。



我仔细倾听。



但其实就算不认真听，我这儿也能很清楚地听到小学徒的声音。



“一会高也有件很要紧的事情，他不能缺席！他要是不赶紧走就赶不上了！可是那个女生已经说上头了，他不好意思打断她。他现在好像不知如何是好了。”



要紧的事情？



会是什么事情呢？



“他约好十分钟后跟下一个约会对象在附近的一家便利店见面呢——”



“咦——？他十分钟后还跟另一个女生有约啊？所以他才那么慌张？”



我实在太过吃惊，一不小心就把这话说出了口，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我慌忙拿起手机贴住耳朵，假装自己在打电话试图蒙混过关，内心依然十分困惑。



那个一本正经的若迫居然要接二连三地约会……



“有个这么三心二意的主人……小学徒真可怜……结就完全不一样呢……”



夜长姬开始展示优越感，被我放进包里的那位也展露自己那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性感低音，打开了话匣子——



“这位同学可真行呢。我也很厉害的哦，十五岁玩出人命跑掉以后，又在十六岁那年晚上跑去跟别人的老婆私通，没想到对方平行端正，持守贞洁，说着‘我如何能有两个男人’便往我眉间重重地打了一棒，世间确实也有那样的女人呢。十七岁那年呢，我又跟一个老相识的妓女在永远不离不弃的誓文上盖下朱印，哎呀，最后的事情证明那不过也是一时兴起，第二年我就跟一对叫做若狭和若松的姐妹好好云雨了一番呢——”



无论如何，他是本经验丰富的书，也许也能派上用场，所以我瞒着夜长姬偷偷把他收进包里备用，不过现在想想，有经验的是故事里的那个世之介，并不是他。



“你，你明明在跟我约会……你怎么敢带其他的书过来……这是不可饶恕的背叛……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



夜长姬突然进入暗黑模式，世之介开始说起二十八岁被关进牢房时，跟隔壁牢房的女人好上，却被一扇小窗相隔，心急火燎却无可奈何的事情。



“阿结，请你帮帮他吧！”



小学徒请求我帮帮若迫，我眼看若迫越来越急，似乎真的要郑重其事地把事情和盘托出的样子。



这时，一位高个子帅哥英姿飒爽地走向若迫一桌。



“咦，你难道你是上次来看我球赛的那个……”



赤星学长！你怎么在这！



他露出牙膏广告般的笑容与那个女生搭话。



“果然是你啊，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当时我就注意到啦。嗯？什么？你这是在跟男朋友约会吗？”



看来赤星学长也很关心若迫约会能不能顺利，所以跑过来看看他。他也发现了我，悄悄朝我眨了个眼，示意让我把事情交给他。不知道他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呢？



赤星学长的包里传来了阿缘的声音。



“昴有一次也一不小心在同一天约了两个女生出来约会，结果应付得很窘迫呢。哎呀，他最后被发现了，还挨了一顿双打，真的好恶心哦。所以从那以后，他跟别人做约定的时候都会当场记好笔记，接着把事情写在日历上。”



赤星学长有过这种经历确实也不奇怪。不好意思跟其中一人提出延后或者中断约会，所以拼尽全力成全两场约会结果搞得一塌糊涂，做出这种事的也的确只能是他了。



作为双重约会的经历者，他一下看出若迫窘迫的处境，便起身相助。



那个女生回答他说，这不是他的男朋友。



若迫抓住机会，从座位上起身。



他大概在说，今天自己还有事。



“嗯，今天非常感谢你！”



女生答应得非常爽快，为他送行。



若迫把账结完，出了咖啡厅。



赤星学长在那个女生旁边坐下，开始跟她约会。我跟在若迫后面一起出了咖啡厅，回头再看看，赤星学长用眼神对我笑了笑。



总之要感谢赤星学长。下次跟妻科同学在一块的时候，找机会夸一夸他吧。



“加油哦！小眼镜！回家之前约会还不算结束!”



阿缘这话是对谁说的呢？是要我传话给若迫，还是直接说给我听的？



包里的世之介开始讲述三十岁时的事情，他在昔日一位男情人的居所住宿，一个女人头头朝下垂落而来朝他诉恨。



夜长姬依然在诅咒我，要是一本花色的书突然掉在我面前，会不会也很可怕呢？还是说我会屁颠屁颠地开始翻阅呢？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跟着若迫。



我看到若迫跟另一个女孩子一起走出便利店，便尾随其后。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比较安分，走在若迫一旁，一副忸忸怩怩的样子。她好像很想跟他说话，但又说不出口，只能时不时地抬头望一望他。



若迫只想着顺利到达下一个目的地，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走得也很快。



喂，若迫，你走慢一点啊。人家跟着你可是废了老大的劲儿啊。



还有你倒是跟她说句话啊。



反而是我开始着急了。



女生竭尽勇气，终于开了口，若迫却紧紧盯着前进的方向，一声不响。



女生瞪大眼睛呆住了一会儿，又点点头，接着若迫又加快了步伐，大概是想说抓紧时间，她心领神会，然后追了上去，差不多已经是在跑了。我的天哪，女生完全已经跑起来了。



“他们要去前面的室内游泳馆看水球比赛，可是比赛好像已经快开始了，高也他很急啊！”



小学徒抬高八度声音，把这件事告诉我。



水球比赛……这可真是个疯狂的选择。他大概把体育、比赛和车站名几个关键词一输，刚好看见这个比赛的吧。



又没有入场时限，比赛中途大概也能进到观众席那边吧，根本不用那么急急忙忙的啊。难道他喜欢看水球比赛吗？



到了游泳馆，那个女生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对不起，大姐姐——”



小学徒开始向她道歉。



比赛好像是大学生的战队赛，观众席随便坐。



若迫和那个女生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一起坐下了。



嗯，选择没人的地方，正确的。



我也在离他们稍远的位置坐下。



我把夜长姬和世之介都拿了出来，封面对着泳池，让他们也看看比赛，免得太无聊。



“吼吼，这是个在水里踢球的游戏，真是风流呢。光膀子的男人扑在一起，这也跟相扑也有点相似之处，不过加上水花飞溅，这就非常有趣了呢，且让我吟诗一首——”



世之介的作者是井原西鹤，他最初是以俳谐师的身份成名的，大概因为如此，世之介也拥有那心中的诗意。



夜长姬最初反对世之介的看法，表示只喜欢我，对那些光膀子男人不感兴趣。随着比赛进行，她看着那些只穿一条运动裤的大学生，为了进球而在一片水花之中把它抢来抢去，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比赛上。



“哎呀，又没接住……这次在那边……”



下回再带她去看看别的体育赛事吧。



看看若迫那边，他跟那个女生依然保持沉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