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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大利刑侦笔记8:旧案寻踪(出书版)第27(2 / 2)


  重案大队二组派了多组人监控关江州,却让关江州逃跑,在阴沟里翻了船。张国强特别沮丧,小声道:“我当时就说将关江州控制住,你又不同意。”

  支队长陈阳罕见地发了火,猛拍桌子,道:“你是老侦查员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让你们去监控关江州,只是怀疑他涉案,根本没有证据,一毛钱的证据都没有。关百全是重要的企业家,妻子刚刚遇害,怀疑他儿子作案,一定得慎重,明白吗!”

  张国强道:“我们二十四小时监控,每班两组四个民警,三班倒。”

  “我不管你放了多少人,关江州跑了,这是事实。更滑稽的是你们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跑的,不知道从哪里跑的。胡志刚也是老侦查员了,还到关家去过一次,成了睁眼瞎,真是丢脸。”

  陈阳火气不减,越说越气,站起来,用手指着张国强的鼻子。

  张国强退后一步,道:“侯大利发现通道时,关江州应该已经逃跑了。”

  陈阳转回到办公桌边,用力拍桌子,道:“侯大利调到省刑总以后,就不是江州刑警支队的人了。为什么是由侯大利发现通道,我们的人没有发现,我们的人是吃干饭的吗?你别找借口,犯了错就犯了错。下一步怎么办,你说。”

  张国强被骂得灰头土脸,道:“我们查过监控,一个多小时前,关磊的车开进了车库。司机戴着帽子和墨镜,穿的衣服和关磊一样,身材也接近。司机是不是关磊,由于没有看清楚面部,无法确认。如果关磊是在关百全离开后来到关家,那么,胡志刚在关家看到的人就是关江州;如果是另外的人扮演关磊开着关磊的车来到关家,那么胡志刚在关家看到的人就是关磊。”

  陈阳望着和自己相处多年的年轻战友,怒道:“你别绕来绕去,说简单点,我被你绕昏了。”

  张国强道:“我认为,关磊是关百全选来的木偶,用来替代关江州,演戏给我们看。今天疑似关磊的人开着关磊的车来到关百全家,是布下迷阵,让我们以为关江州今天才离开。”

  陈阳踱了几步,控制住情绪,慢慢坐回椅子,道:“如果关磊一直冒充关江州,那么,关磊肯定就不会在其他场合出现,这比较好调查。”

  张国强道:“我和胡志刚研究过,如果关江州离开,最有可能是跟着其堂叔关百彬一起离开。关百彬是关百全的助手,长期跟在其身边。胡志刚至少有两三天没有看到关百彬在小区出现,所以,我怀疑关百彬消失的时间,也就是关江州消失的时间。”

  陈阳靠在椅子上,点了支烟,又丢了一支给张国强,道:“技侦跟我说,关百彬的电话还在自己家里,关江州的电话在关百全家里。这很能说明问题,关百彬和关江州一起跑的,关百彬充当监护人的角色。你们去找一找关百彬的家人,套出点线索。关百全心思细致,设计出来的方案复杂,方案越复杂,就必然会有无法盖住的破绽。你把关磊和关百彬所住小区的视频全部调出来,狠劲查,我不希望又是侯大利取得突破。虽然侯大利也是江州出去的人,但是他现在毕竟是省刑总的人。”

  从支队长办公室出来以后,张国强又到滕鹏飞办公室,准备商量下一步的细节。敲门而入,张国强原本以为滕鹏飞也和支队长一样恼羞成怒,谁知滕鹏飞一脸平静,脸带笑意。

  在滕鹏飞办公桌对面,坐着神探侯大利和他的搭档江克扬。

  张国强不想在侯大利面前谈事,道:“滕支有事,我等会儿过来。”

  滕鹏飞道:“别走,神探又不是外人。”

  张国强道:“关江州跑得没影了。”

  滕鹏飞道:“别哭丧着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如果关百全和关江州咬定只是在通道里过家家,我们是狗咬乌龟——找不到地方下嘴。如今关江州跑了,侦查方向就很明确了。”

  张国强道:“明确倒是明确了,可是黄大森跑了大半年,我们没有抓到。关江州以什么方式跑的,跑到哪里,还在不在江州,压根没有线索。”

  滕鹏飞道:“没有线索,难道不追吗?我们必须尽全力去追,这样才能弥补失误。失误已经造成,只能尽量弥补。我说一个好消息,追到了面包车那伙人的行踪,确实是聋哑人。”

  重案大队和专案二组注意力集中到徐静案之时,查找聋哑人团伙的行动仍然在进行。由于决心大,动用警力多,功夫不负有心人,线索终于在今天浮出水面。

  在一小时前,两名派出所民警来到偏僻郊区一处小饭店,点了两个菜,顺手将照片交给小饭店服务员。小饭店服务员看了一眼,道:“我见过他们。”

  民警拉网排查多日,已经疲惫,递照片只是例行公事,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你见过其中一个,还是几个?”

  小饭店服务员道:“他们到店里来吃过两次饭,四个人,一个女的,三个男的,不超过二十岁。他们是聋哑人,两次进店都没有说话,对着菜单比比画画,四个人,吃了八十多块钱。在上面包车时,他们还是互相比画。”

  小饭店位于老乡场,这个乡场曾经是乡政府所在地,1992年撤区并乡建镇以后,乡政府撤销,老乡场的发展便停滞下来。阳江高速修通以后,过往车辆锐减,老乡场更加萧条,几乎没有外来人口,若不是市局下达了“不留死角”的严令,这一组民警不会到此乡场。也正是因为老乡场外来人口少,服务员才对三男一女印象深刻。

  简述经过后,滕鹏飞竖起三根手指,道:“小饭店服务员提供的线索证实了三件事:第一,被拉上车的女子与三个戴帽男子互相认识,属于面包车内人员中的一员;第二,这四人极有可能都是聋哑人;第三,江州残疾人联合会以及市特殊学校都没有见过这四人,这说明四人来自外地,从面包车逃跑的方向来看,这四人极有可能来自湖州。”

  张国强道:“又是湖州?”

  滕鹏飞道:“确实,又是湖州。”

  张国强的心思没有在四个疑似聋哑的人身上,哭丧着脸,道:“滕老大,聋哑人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找到关江州。”

  滕鹏飞伸了一个懒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更没有后悔药吃,冷静下来,开动脑筋想办法。大利,你对关江州这事是什么看法?”

  张国强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侯大利。此刻,他希望侯大利急中生智,说出找到关江州的锦囊妙计,立刻将逃之夭夭的关江州捉拿归案。

  侯大利道:“暂时没有好办法,严密监控关家人,四处撒网,撞大运。”

  这个办法让张国强失望。

  滕鹏飞用手搓了搓脸上的麻子,道:“国强不要自乱阵脚,赶紧去布置追查工作。安眠药的来源也要继续查下去。从徐静身上查出来的是进口新药,最有可能来自留学生群体。”

  张国强没有心思讨论其他案子,道:“你们慢聊,我召集开会。”

  张国强的背影在门口消失,侯大利站了起来,道:“滕支,那就到这里。”

  滕鹏飞将两人送到门口,道:“湖州是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大利如今身份不一样,又刚破了湖州三案,湖州那边的工作需要你去多协调。至于具体案件,支队会顶上。”

  出了办公楼,坐上越野车,侯大利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提问道:“如果我是杨永福,把火点燃以后,是搬张小板凳看戏,隔山观虎斗,还是用吹火筒吹点气,把火搞得更大?”

  江克扬道:“杨永福如今躲到矿山,肖霄到阳州读书,摆明了暂时放手,我觉得杨永福不会再搞事。这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一击得手,便不再纠缠。”

  侯大利道:“我认为杨永福不会轻易放手。徐静是新进入关百全家里的人,不算是关家核心人员。从杨永福睚眦必报的性格来看,他用尽办法诱导了关江州杀人,如果关江州没有受到惩处,好戏就只上演了半场。”

  越野车在车流中灵活地滑动,车内吉他曲缓缓流出,车外声音被车窗所隔,变得很遥远,成为若有若无的背景声。

  侯大利专心开车,侧脸线条刚硬、冷峻。

  江克扬脑中闪现出李永梅和侯国龙的面容。李永梅和侯国龙是典型的夫妻相,脸部线条圆润。侯大利原本长得很像母亲李永梅,但长期沉浸在案件中,其气质、风格与母亲渐行渐远,五官线条又直又硬,帅气倒是帅气,却有一股隐隐的杀气,不让人亲近。

  江克扬收回目光,道:“我不习惯现在的工作模式,以前是直接冲到一线,真刀真枪地干,累是累点,也有危险,胜在干脆痛快。现在这种工作方式总是隔了一层,看着别人去做,自己隔岸观火,有劲使不上,也是蛮难受的。听滕麻子的话里话外,不想我们插手新发命案。”

  侯大利道:“挖两面人是专项行动,滕麻子也不知道内情。现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显得我们无所作为。我有一种预感,找到突破口的时候,会有一场恶战。”

  江克扬道:“突破口在哪里?”

  侯大利道:“不能因为杨永福躲到矿山,就让他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杨永福是所有案件的核心。不管遇到什么复杂情况,我们都要记得这一点。”

  江克扬道:“杨永福躲在矿山,我们没有办法接近。只能等到他回来以后,再想办法看住他。他只是暂时躲避,终归有回来的这一天。”

  侯大利摇了摇头,道:“如果杨永福真是一系列事件的主谋,我们在几个案件中积累的线索越来越多,应该主动出击,不能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