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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一试(1 / 2)





  寺人扶着齐侯进了行帐, 本已经睡下了, 齐娥是齐侯的贴身宫女, 自然要伺候齐侯休息, 正好今儿轮到了齐娥守夜, 于是其他人全都退了出去。

  齐侯今日喝得有些多, 再加上和那帮子公卿斗智斗勇, 别看是赢了,但是其实很累,劳心又劳力, 回来之后就想直接睡了,眼睛都睁不开。

  哪知道这个时候,齐侯突然闻到一股特别刺鼻的香味儿, 和熏香的味道一点儿也不一样, 是那种刺鼻的花香,突然就压/迫过来, 齐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就感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脸侧, 若不是因为味道躲了一下, 恐怕就要直接落在嘴唇上了。

  齐侯一躲, 正好碰到了榻边上的青铜摆设,“嘭!”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因为声音大,齐侯也有些朦胧的醒来, 皱着眉。

  结果齐侯一睁眼, 顿时有些懵,因为他首先看到了齐娥竟然趴在自己榻上,着实暧昧,然后又看到黑乎乎的营帐里,吴纠和子清冲了进来。

  齐侯一怔,脑子里的酒气都要蒸腾干净了,猛地翻身而起,一把推开了齐娥,下意识和齐娥保持一点儿距离,不过齐侯刚才睡着了,都不知道自己脸上还有个火红色的大唇印儿,十分明显。

  吴纠走进来正好看到这样的一幕,齐侯脸上明晃晃的一个口脂印子,还落在嘴边上的地方,十分暧昧,那齐娥看到有人进来,像小白兔一样捞起自己的衣裳,惊慌失策的躲在一边儿,浑身瑟瑟发/抖。

  吴纠脑子里“轰隆——”一声,有些炸开锅,毕竟他在酒席上也喝了几杯酒,虽然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已经克制了,但是此时脑袋里仍然有些晕乎乎,虽然不是醉酒,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仍然有些被酒气趋势,俗称上头。

  吴纠感觉自己看到这一幕有些冲动,抑制不住的酒气,因为吴纠已经抑制一个月了,自从齐侯将齐娥要到身边伺候开始。

  在这些朝夕相处之中,吴纠似乎已经隐约明白自己的态度,只是有些事情,吴纠根本不想去想这种“无聊”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太有局限性,也太有束缚性,或许只是短瞬的一闪,根本不需要吴纠去细思就消逝了。

  然而这不代/表吴纠没有这种心思,那心思慢慢在他心底里滋生,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浓郁,慢慢开始发酵扩散。

  吴纠脑袋里有些酒意,俗话说的好,酒壮怂人胆,更何况吴纠根本不怂。

  齐侯刚说了一句“二哥”,似乎觉得眼前的事情不妙,想要解释什么,赶紧翻身下榻,就见吴纠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默默的退下去,或者说一句“纠失礼”这样的话。

  齐侯怔愣的看着吴纠走过来,吴纠慢慢挑了挑眉,脸上挂起一丝明媚的笑容,笑的异常温柔,看的齐侯心脏“梆梆”狠跳三下,真的想狠狠将吴纠搂在怀中。

  不过齐侯还没动作,吴纠竟然抬起手来,搂住了齐侯的脖颈,齐侯更是怔愣不已,就连旁边小白兔一样的齐娥都怔愣不已了。

  吴纠搂着齐侯的脖颈,低笑了一声,说:“君上之前让纠考虑的问题,纠已经考虑清楚了。”

  齐侯还没有醒过梦来,不知吴纠说的是什么问题,就听吴纠轻声说:“可以。”

  齐侯细思了一下可以什么,脑子里猛地一惊,不知吴纠说的和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就听吴纠继续说:“纠可以与君上……试一试。”

  他这般说着,勾住齐侯的脖颈,稍微仰起头来,将嘴唇印在齐侯的嘴唇上,只是短短一瞬。

  “嗬!!!”

  只是这一瞬间,旁边的齐娥抽/了一口冷气,似乎没想到齐侯和吴纠的关系是这样的,惊吓的睁大了双眼。

  齐娥是惊吓,而齐侯则是惊喜。

  齐侯连忙一把搂住吴纠,说:“二哥,你说真的?”

  吴纠笑了笑,说:“自然是真的,纠说出来的话,还没有不算数的,不过……纠有一个条件。”

  齐侯似乎已经被惊喜冲破了头,别说是一个条件了,连忙说:“你说,是什么条件,孤都答应你。”

  齐侯连问都没问,一下就答应下来,也是有惊喜冲头的缘故,也是有酒气的缘故,但是这种回答又让旁边的齐娥吓得不轻,一个国君竟然这么宠爱他的臣子,还没问就答应下来,万一吴纠要侯位怎么办,要兵权怎么办?

  不过吴纠没有要侯位,也没有要兵权,而是笑眯眯的侧目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受惊的齐娥,笑着说:“纠想将齐娥要到身边儿来。”

  齐侯一愣,也侧目看了一眼齐娥,齐娥穿着小衫子,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委屈,泪眼朦胧的,此时齐侯才感觉自己委屈,吴纠突然答应自己,而且这口气显然是生气的。

  齐侯不确定,说:“二哥,你要齐娥做什么?”

  吴纠笑了笑,说:“不做什么,只是想要君上赏赐,还有君上可别心疼美/人儿。”

  齐侯一听,连忙说:“孤心中只有二哥一个人。”

  那齐娥听到这句话,心中更是惊吓万分,虽然她觉得齐侯说的肯定是情话,毕竟身为一国之君,齐侯儿子都三个了,怎么可能心中只有吴纠一个人,但是一个国君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情话,也非同小可了。

  吴纠只是笑眯眯的抬着头,仰视着齐侯,因为身高的差距,他抬起头来,嘴唇正好与齐侯的嘴唇虚叠在一起,两个人的呼吸都胶着着,让齐侯几乎发疯。

  吴纠轻笑说:“君上答应,还是不答应?”

  齐侯哪受得了吴纠这么明显的撩/拨,立刻说:“答应,孤当然答应。”

  吴纠一笑,又在齐侯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齐侯当即呼吸都粗重了,一把打横抱起吴纠,将人猛地扔在榻上,冷声说:“子清,带齐娥出去,从今以后,齐娥便跟着大司农,大司农让她作什么,便做什么。”

  齐娥这么一听,险些瘫倒在地上,子清则是赶紧上前,拽起瘫倒在地的齐娥,带出了营帐。

  营帐中一时间就只剩下吴纠和齐侯两个人,吴纠这个时候,听到帐帘子“哗啦”一声放下来的声音,心跳才快速的飙升起来,有些惊讶自己方才的冲动,这么冲动真的是自己么?

  齐侯将他放在榻上,伸手压在吴纠的耳侧,吴纠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心脏跳得更快,齐侯却只是盯着他,声音沙哑的低声说:“二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齐侯解释说:“孤方才有些醉了,就睡下了,并未和齐娥做什么。”

  吴纠盯着居高临下的君上,淡淡的说:“君上先把口脂印子擦一擦再说罢。”

  齐侯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有红/唇印,也找不到帕子,连忙用袖子抹了抹,迎来了吴纠一个嫌弃的目光。

  齐侯低声笑了一声,说:“二哥,这下好了么?”

  吴纠没说话,齐侯又说:“二哥你别误会,孤没有旁的心思,只是怕那齐娥在你身边儿,二哥若是动了心,孤的损失可就大了,这才将她要过来。”

  吴纠仍然没说话,齐侯又笑了一声,低头亲了亲吴纠的额头,说:“二哥,你若说生气了,就代/表心里是在乎孤的。”

  齐侯说对了,虽然吴纠根本不想去想这个问题,但是的确如此,吴纠心中的确是在乎这个问题的。

  吴纠这个人,是个看起来外表斯文温柔,内心却冷硬的人,但他也并非生来就冷硬,还是因为上辈子的变故,让他对感情没有什么好感。

  吴纠生下来就没有爹,他的爹是个陈世美,甩了自己的妻子,不要自己的儿子,最后吴纠还被自己的亲爹安乐死,这让吴纠对有血缘关系的感情都不抱任何希望,更被说毫无血缘关系的感情了,着实虚无缥缈。

  再有就是,齐侯是一国之君,国君的宠爱,仿佛是疾风骤雨,历/史上哪一个国君的宠爱是恒久的?宠的时候捧上天,封官厚禄,庇荫后世,恨不得鸡犬升/天,而失宠的时候,斩草除根,杀头诛九族,无/所/不/用/其/极。自古以来,有远见的谋臣都知道,君王可以同患难,但是不可同享福,知道进退,才能保住性命。

  还有一条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齐桓公在历/史上有很多女人,很多儿子,挣侯位的儿子就有五个,在楚国做大夫的儿子就有七个,这加起来便是十二个,还有一些历/史上都没有记清楚名字的儿子。齐桓公在历/史上有三个正夫人,六个妾夫人,美/人不计其数,当然齐桓公也有男宠,也喜欢男色,但是可以说齐侯是个标准的“帝王式异性恋”。

  这三/点让吴纠根本不想去感受,但不代/表他从来没感受,说白了吴纠有心理阴影,他的洁癖就是因为这种心理阴影作祟,他外表温柔,内心冷硬,其实就是怕受到伤害。

  吴纠听到齐侯这么说,一瞬间也有些迷茫,原本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如今竟然有些脱轨了。

  吴纠淡淡的说:“君上,自古以来,和国君谈感情的人,没有得到善终的,更何况,纠还是个男人,确切的说,已经是个老男人了。”

  齐侯说:“二哥你还看不出来么?孤与那些国君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齐桓公是一世霸主,会比那些国君更出色,更绝情。

  齐侯不知吴纠在想什么笑了一声,说:“二哥,你是不是喜欢孤了,嗯?”

  吴纠听他这么大言不惭,一脸自信的样子,笑了笑,抬起手来挑了挑齐侯的下巴,说:“纠十分中意君上的这张脸。”

  齐侯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说:“是么,那真是谢谢二哥了,该担心年老色衰的明明是孤才对。”

  吴纠听他这口气,竟然没忍住笑了出来,齐侯见他笑起来,笑容十分温柔,仿佛是三月春风,挠的齐侯心里直痒痒。

  齐侯嗓子有些发紧,慢慢低头,有些诱导的说:“二哥,你终于答应孤了。”

  吴纠见他那眼神,仿佛是一头恶狼一样,连忙说:“纠只是同意君上试一试。”

  齐侯笑着说:“好好好,不过试一下,那总要有个好开端罢?”

  他说着,低下头,一点一点的垂下头,齐侯散下来的头发轻轻挠着吴纠的脸颊,吴纠看着他逼近的样子,心脏猛跳,没来由闭起了眼睛。

  吴纠只觉得嘴唇上一热,齐侯的吻落了下来,十分温柔,在吴纠的唇/瓣上逡巡良久,终于挑开了他的牙关,慢慢侵略而来。

  吴纠这样目的明确的和齐侯接/吻,还是头一次,眼睛闭的死紧,呼吸也急促不稳起来,齐侯感觉到他的呼吸零乱,赶紧就松开了吴纠的唇/舌,笑着抬起头来,说:“二哥,你不是喜欢孤的脸么,怎么不张眼?”

  齐侯见吴纠满脸通红,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吴纠听着他的“嘲笑”,睁开眼睛,没好气的瞪了齐侯一眼,然后突然伸手一拉,豪爽的拉住齐侯的前襟,猛地将他拽下来,狠狠咬了齐侯的嘴唇一下。

  齐侯“嘶”了一声,说:“二哥,你这咬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吴纠说:“不乐意改。”

  齐侯立马笑着说:“好,那孤就宠着二哥。”

  两个人没闹多久,就都睡下了,吴纠还有些担心,他已经答应和齐侯试试,不知道齐侯会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齐侯那眼神就跟一头恶狼似的,不过齐侯还算君子,只是亲了亲,就搂着吴纠睡觉了。

  毕竟齐侯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的人。

  吴纠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有些头疼,他使劲张/开眼睛,抬手揉了揉额角,觉得脑袋里一片胀痛,肯定是因为昨天喝了酒的缘故。

  吴纠有些迷茫的张/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齐侯,帐子里还灰蒙蒙的,外面似乎没有完全天亮,齐侯仍然在熟睡,伸手将吴纠搂在怀中,两个人盖着一张被子,吴纠枕在他的手臂上。

  吴纠更是迷茫了,愣了好几秒,脸上才有些尴尬,他脑袋里有些断片儿似的回忆,昨天晚上自己似乎做了很“彪悍”的事情,当着齐娥的面儿,主动吻了齐侯,虽然只是嘴皮子碰一碰的吻,但是吴纠感觉自己肯定是酒气冲头,如今想起来,感觉自己真是太爷们了!

  吴纠正捂着脑袋懊悔着,齐侯便醒了,方醒来,让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低沉,“呵呵”的笑了一声,说:“二哥,早。”

  吴纠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咳嗽了一声,说:“君上早。”

  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总是叫君上太见外了,这里也没有旁人。”

  吴纠眼珠子一转,不叫君上,叫什么,难道叫名字?

  小白?

  齐侯不知自己的名字在吴纠眼中有多喜感,也不明白吴纠的笑点,见他眼睛转来转去的,似乎是在思考问题,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来说:“二哥,你不会昨天晚上喝多了,今儿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了罢?”

  齐侯就怕吴纠昨天晚上的大胆是喝醉了酒,又撒酒疯,好不容易答应下来的,若真是撒酒疯不记得了,齐侯非要去撞墙不可。

  吴纠见他一脸着急,就说:“纠没忘。”

  齐侯松了口气,笑着说:“真的没忘?”

  他说着,似乎想要调笑吴纠几句,吴纠见他那一脸“坏笑”,十分游刃有余似的,便立刻跟上一句,说:“毕竟君上的脸长得不错。”

  齐侯一听,调笑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儿,说不出来了,顿时气的要死,说:“二哥真伤孤的心。”

  齐侯说着,又倒在榻上,还手脚大张的模样,说:“二哥快亲/亲孤,不然伤心的起不来了。”

  吴纠眼皮一跳,齐侯都三十的老男人了,还是一方霸主,竟然耍赖撒娇,吴纠施施然的从榻上翻身下来,将自己的外袍捞过披上,说:“那君上就别起来了,反正一会儿会盟就开始了。”

  齐侯见吴纠不吃他这套,连忙起身,很殷勤的给吴纠套/上外套,将腰带拿过来,亲自给他戴上,说:“二哥,你将齐娥要走,是做什么的?”

  吴纠撩了齐侯一眼,齐侯正半蹲着给自己系腰带,那殷勤劲儿,实在别提了。

  吴纠淡淡的说:“自/由妙处。”

  其实吴纠要走齐娥,也不是突发奇想,吴纠已经想这个事情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做,昨天晚上突然来了灵感,正好让齐娥去做。

  火/药是古时候的四大发明之一,不过春秋这种冷兵器时代是没有的,冷兵器时代拼的就是兵器的锋利程度坚/硬程度,还有马匹和士兵的体力,对于这些来说,以农耕为主的周人,自然没有以游牧为主的戎狄人强悍。

  因此戎狄人虽然经济和发展都落后,但是屡次犯境,周朝却没有个具体的办法。

  吴纠就想着,能不能提前做出火/药来,硫磺、碳和木屑这些东西其实都很好搞到,但是黑火/药的重要原料硝石却极其不好搞到。

  虽然中土有不少硝石矿,但是这个纯手工的年代,开采矿,那就是世世代代的事业,齐侯若是开采硝石矿,说不定他儿子能用上,工程就是这么浩大。

  而且黑火/药的爆/炸程度,要看硝石的提纯程度,开采出来的硝石矿也不好提纯,古代没有这个技术和工具。

  吴纠想了很久,如是想要做黑火/药,那只能从最笨最朴素的方法得到硝石,那便是天工开物中记载的,从人或动物的粪便之中,获得纯净的硝石晶体。

  虽然这个法子挺笨,又十分朴素,但是比开矿的工程要小得多,而且不需要劳民劳财,只需要翻翻屎浆,再混合点石灰就行了,说起来挺简单的。

  不过吴纠有洁癖,因此这个事儿想一想吴纠就觉得头皮发/麻,如今看到齐娥,吴纠心里突然来了主意,这等好活计,怎么能不让齐娥来做呢?

  齐侯不知吴纠想什么,毕竟齐侯一来不知道硝石是什么东西,二来也不知道/人和动物的粪便能提纯出“宝物”来,只是看到吴纠眯着眼睛,挑着唇角在笑,顿时觉得后脖子有些发凉。

  早上子清过来伺候,就看到齐侯正殷勤的给吴纠系腰带,子清弄来了热水,齐侯又殷勤的给吴纠洗脸,还温柔的问:“二哥,水烫不烫?凉不凉?”

  子清眼皮一跳,总觉得不忍心再看了。

  很快齐侯便穿戴整齐,与吴纠一起用了早膳,之后便要举行这次会盟最大的盟誓典礼,齐侯就先去准备了。

  吴纠要出去看一圈场地,先行离开,子清跟在后面,说:“公子,那齐娥要怎么处置?”

  吴纠笑了一声,说:“先不用处置,让她清闲几天,回临淄城之后再说,我自/由妙处。”

  子清虽不知是什么妙处,但是看吴纠的笑容,其实和齐侯是一个感觉的,都是后脖子发凉,不寒而栗……

  吴纠去查看了一下场地,时间还早,就见宋公急匆匆的从一个帐子走出来,吴纠定眼一看,那不是展雄的帐子么……

  而且宋公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太对头似的,一瘸一拐,外套没有系上带子,险些被绊了一下,吴纠赶紧过去扶了宋公一把。

  御说还以为这么早没人起来,所以想要偷偷回自己的营帐,结果险些摔了一跤,被人给扶住了,抬头一看竟然是吴纠,当即脸上就变色了,又是尴尬,又是不自然,连忙说:“多谢大司农。”

  他说着,赶紧逃窜似的跑了。

  吴纠见御说落荒而逃,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吴纠也能确定,御说脖颈上全是吻痕,红红紫紫的,看起来相当激烈,怪不得走路都一瘸一拐了。

  说来也是,毕竟御说和展雄这恋爱距离很远,过了这次会盟,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有时间自然要在一起。

  很快会盟大典就要开始了,齐侯第一个到达的会场,已经穿戴整齐,完全看不出“贱兮兮爱撒娇”的模样,一身黑色朝袍,头戴冠冕,整个人丰神俊朗,而且颇有威严,黑色的头发被发冠束起来,全都背起,露/出齐侯光洁的额头,显得脸孔十分凌厉硬朗,充斥着一股成熟男子的魅力,恐怕以齐侯的俊美程度,和身份地位,没有哪个女子不想成为他的夫人罢?

  齐侯一手搭在腰间的青铜宝剑上,慢慢走了过来,紧跟着宋公也走了出来。

  宋公几乎是同样的打扮,领子有些高,紧紧束缚着脖颈,将那些吻痕全都遮掩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高挑冷静,有一种高傲的感觉,虽然年纪不大,是诸位国君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但是仿佛有天生的贵/族气质,看起来不容小觑。

  齐侯和宋公寒暄了两句,郑伯和曲沃公,公子诡诸走出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齐侯说什么“盟主”,几个人瞬间又被齐侯恶心到了,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很快众人都到齐了,还有各国的士大夫们,宋公身为此次会盟的盟主,手执牛耳走上祭台,带领诸侯盟誓。

  郑国和晋国虽然不服气,但是也没有办法,谁知道齐侯竟然出老千,而且还这么阴险狡诈,若是齐侯自己毛遂自荐,都没有宋公这个后辈做盟主让人不愉。

  齐侯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因此才肯让贤,一来让宋公欠自己一个人情,二来让宋公知道,齐国有/意和他们结盟,这次的盟会也有这么一个目的,三来也是想要恶心郑国和晋国,可谓是一箭三雕。

  盟誓之后,众人就在盟主的带领下,走入了会盟的幕府,幕府之中上手摆着一张席案,那是盟主的位置,宋公/款款走上去,首先在盟主的席位上坐了下来,这才笑眯眯地说:“诸公不必多礼,请坐。”

  众人拱手,说:“谢盟主。”这才都坐了下来。

  吴纠身为士大夫,坐在齐侯的后面,四位国君坐在前面,很快会盟就开始了。

  因为宋公御说是盟主,御说一上来便说:“此次会盟,目的是何,想来众位也是只晓的,御说便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了,之前在御说婚礼之上,郑国刺客突然行刺,导致御说重病,同时还波及到了齐国的大司农,这个事情,请郑公给个说法罢。”

  郑伯也没想到宋公这么开门见山,这明明就是质问,虽然宋公是公爵,还是盟主,但是郑伯觉得自己年长,资历老,被质问十分没面子,但是也不好撕/破脸皮。

  只好期期艾艾的说:“盟主明/鉴,那刺客乃是逆臣傅瑕所派,与我郑国毫无干系,子仪也是不知情的,而且我/国士大夫高渠弥在知道之后,立刻当面斩杀了逆臣傅瑕,也能表达我郑国的心意,绝不会姑息包庇逆臣的。”

  郑伯这样好,一推四五六,说和自己没关系,若真是和郑伯没有关系,傅瑕一个臣子,竟然敢行刺宋公,那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而且还得一次吃一箩筐,否则胆量不够充实。

  郑国看不起宋公,便转头岔开话题,对齐侯笑着说:“齐公,子仪不久前听说了郑姬的事情,之前也接到了被遣回来的郑姬,这件事儿,当真是郑姬的错,为了表达我郑国的诚意,所以将此物呈上,赠与齐公。”

  他说着,拍了拍手,高渠弥就递上来一个锦盒,看起来十分富贵,然后“喀嚓”一声将锦盒打开。

  一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随即有人“嗬——”的抽/了一口冷气,方才喝/茶的曲沃公都呛得咳嗽起来。

  那贵气的锦盒里,竟然装着两只手!

  是两只砍断的手,是一双女人的手,根据郑伯刚才的话,这双手应该是郑姬的。

  锦盒里还血粼粼的,这双手定然是活着时候砍断的,十指扭曲的不成样子,犹如鹰抓,哪里看得出来是一双柔荑一般的纤纤玉手。

  众人一见,都被郑伯给恶心着了,只有曲沃公和公子诡诸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双手,晋国后面坐着的士大夫士蒍脸色倒是没怎么变,旁边的男宠东关五脸色骤变,不只是抽/了口冷气,还差点呕吐出来。

  吴纠一看到那双手,顿时头皮发/麻,嗓子滚动,也险些吐了出来。

  郑伯这哪是表达诚意,分明就是恶心齐国,齐侯就是为了不伤公子昭的心,这才将郑姬刺字打发走,哪知道郑伯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活生生砍了郑姬的双手,还用盒子装起来,送过来。

  别看郑伯子仪是个无/能的人,没什么建树,也没什么功绩,全都靠老臣祭仲顶着郑国,但是子仪也有一个国君的通病,那就是心狠手辣。

  郑伯满脸堆笑的说:“子仪知道齐公心软,不忍心教训郑姬,子仪这便是代劳了。”

  齐侯冷冷的看了一眼郑伯,什么代劳,分明是就是恶心齐国,郑姬再怎么说也是公子昭的亲生/母亲,郑伯这么折磨郑姬,还拿她的断手出来耀武扬威,怎么也看不出诚意来。

  郑伯又说:“这只是其中之一的诚意,上次有些不愉快的事情,波及到了贵国的大司农,子仪也甚是心疼大司农,因此为了表达我郑国的诚意,我郑国……”

  他说着,笑眯眯地说:“有/意割地求和。”

  割地?

  他这一说,众人都有些吃惊,因为割地是最严重的责罚了,自己提出割地的,那真是丧权辱国的做法,十分没有脸面,上次鲁国被/迫割掉遂邑,这还让鲁公勃然大怒,亲自劫持了吴纠,这便能看得出来,割地到底有多严重了。

  而郑伯竟然笑眯眯的自己提出要割地,在座各位都是精明人,心中第一个念头都是——有诈。

  齐侯笑着说:“哦?看起来郑公很有诚意啊。”

  郑伯连连笑着说:“是是,正是呢。”

  他说着,招手让高渠弥过来,拿上一张小羊皮地图,铺在桌案上,请众人看。

  地图上有一块圈出来的小邑,还不是太小,但是吴纠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郑伯的心思,郑伯这是又恶心齐侯呢。

  郑国在洛师旁边,众所周知,郑国是中土国/家,而齐国乃是东夷国/家,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两个国/家根本不接壤,差的很多。

  郑国圈出来的地皮,乃是郑国正东面,一块十分贫瘠的边邑,这块土地没有办法种田,很荒凉,一直荒置着,可以说没有任何用处,而且这块土地离齐国十万八千里,就算交给了齐国,也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不仅不能种田,而且齐国基本没有办法派兵驻守,还是那个原因,因为离齐国的本土太远了,驻守的辎重还需要借道才能运输过去,不符合实际情况,后背输出实在太多。

  这样一来,郑国就算把这块地给出去,很快也能打回来,而且还能给齐国一个颜色看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鸡肋,吃着没味道,丢/了又可惜,变得进退两难。

  而郑国呢,一方面显得慷慨大方,另外一方面则阴险狡诈,今日给了,明日打回来,那可怨不得旁人了,还能给齐国脸色看看。

  郑伯这是笃定了,齐侯接下来不好,不接下来也不好,接下来怕丢/了地盘,不接下来怕在会盟上丢/了脸面。

  一瞬间会盟的幕府中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气氛,齐侯皱眉凝视着地图,而郑伯得意洋洋,曲沃公和公子诡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吴纠看了一眼地图,很快便笑眯眯的说:“君上,纠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侯见吴纠说话,立刻说:“二哥请讲。”

  吴纠笑眯眯的说:“既然郑公慷慨大方,君上不接岂不是驳了郑公一番好意?不如君上也效仿郑公的慷慨大方,将这块土地,转送与宋公,如何?”

  吴纠这话一出,众人皆惊讶,吓得面面相觑。

  郑国与宋公都是中土国/家,郑国和宋国是接壤的,而且正好是郑国的东面,与宋国的西面接壤。

  若是郑国的这块土地交给了宋国,那么虽然贫瘠了一些,但是并不存在运输辎重不切合实际的问题,反而扩大了宋国的领土,逼近了郑国的都城。

  郑伯一听,简直是大惊失色,但是转瞬又很放心,因为哪个国/家的国君,能把到手的土地让给旁人?就算如今齐国和宋国的目的一致,但是郑伯敢肯定,齐侯也不能把这块土地让给宋国,让宋国壮/大起来。

  何止是郑伯这么想,曲沃公也这么想,但齐侯听了,偏偏一笑,露/出宠溺的笑容,说:“二哥说得好,那便依二哥说的,孤也效仿郑公的慷慨大方,将这块土地,让给宋国了。”

  齐侯这话一出,幕府中顿时有一小片喧哗之声,纷纷议论起来,郑伯好像被人打了一个大巴掌,瞬间都蒙了。

  一来是因为懵齐侯真的让了土地,二来是懵齐侯竟然这么宠信吴纠,吴纠说了一句话,齐侯就照办了。

  其实在座的郑伯和曲沃公都不知道,宋公其实可以说是半个自己人,因为宋公御说和展雄有些非比寻常的关系,因此齐国现在是把宋国吃的死死的,早着说了,齐侯心中很明确,那块土地自己留着就是烫手的山芋,根本吃不下,还要烫个大泡,为何不卖个面子?

  再者说了,因为上次郑国的刺客刺伤了吴纠的缘故,齐侯心里一直震怒怀恨,一定要找个法子狠狠恶心郑伯不可,就算损失一块土地,齐侯也是在所不惜的。

  因着这些,齐侯倒是很慷慨,就为了看到郑伯那副吃了苍蝇的表情,齐侯觉得这土地也是值了。

  宋公一听,也有些惊讶,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便笑眯眯的说:“齐公实在慷慨,本盟主受之有愧,这样罢,请齐国将士一同驻兵戍守,为了表达诚意,辎重后勤则由我宋国一并供给,如何?”

  宋公这么一说,郑伯另外一面脸也被抽/了一巴掌,简直是又快又恨,齐国和宋公还惺惺相惜上了。

  宋公一开口,就打破了齐国辎重不能运输的后顾之忧,还要请齐国一起戍守,看似挺大方,其实也有宋公自己的目的。

  便是因为宋国一方驻守,难免郑国今日割地,明日就要回去,还要开仗,若是宋国和齐国一起驻守,这样一来,郑国想要开仗,那就要思量思量,是不是面对了两个国/家的威慑,郑国想和宋国拼一拼,还是可以竭尽全力一搏的,但是若是想要共同对付齐国和宋国,那是万万不能的。

  宋公这性格也是阴险又狡诈的,一开口,甚和齐侯心意。

  吴纠又说:“不如请展将军去戍守,展将军在做首领跖的时候,曾经在郑国境内活动过,也熟悉郑国的环境,派展将军过去驻守,再合适不过了。”

  展雄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感激的看了一眼吴纠,自己若是去驻守,虽然仍然离着宋国国都有一段距离,但是终究近了许多,往后肯定能常常见到御说了,并不是这般遥遥无期。

  齐侯哈哈一笑,知道展雄和吴纠心里的小道道儿,一方面解了展雄的相思之苦,另外一方面,展雄可是盗跖,当年还在郑国掀起过起/义,郑国是闻风丧胆的,派他去戍守,简直就是悬在郑伯心脏上的一把利刃,让郑伯寝食难安,何乐不为。

  齐侯笑着说:“好,依二哥。”

  齐侯说老说去都是听二哥的,那宠溺的“小眼神儿”真是丝毫也不避讳,众人心里都开始打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