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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兄弟2(1 / 2)





  临淄城的秋天又来了, 湖水被秋风吹动的波光粼粼, 倒映着那黑袍男子的影子, 影子在水中不断的扭曲着, 挣扎着, 最终被一片轻飘飘的枯黄落叶打散。

  “君上, 士大夫已经到了路寝宫, 请君上过去。”

  吕昭站在湖边,静静的看着湖面,寺人来到身后禀报, 吕昭只是点了点头,说:“孤知道了。”

  如今已经是长公子无亏离开的第三个秋天,深秋扫着落叶, 很快就要入冬了, 庭院中的花卉已经枯萎,仅剩下零零星星的黄叶还没有落下。

  吕昭似乎没什么改变, 毕竟只是短短的三年, 身材还是那般高大, 面容似乎更加硬朗了, 吕昭的下巴上零零星星的长出一些黑色的胡须, 看起来有些扎人,整个人的气质更硬朗持重了。

  寺人很快就去路寝宫回禀了, 吕昭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湖水, 这才也转身离开了湖边。

  吕昭走进路寝宫, 士大夫们已经在等了,吕昭走进去,径直坐在最上/位的席子上,展了展黑色的袖袍,坐好之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诸位大夫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一个士大夫连忙将文书捧过来,笑眯眯的说:“君上,郑公遣人送来好意,有/意为自己的侄/女儿向君上说亲,想与我齐国结成姻亲之好。”

  吕昭看了看文书,郑国国君突发来的文书,吕浩还没上/位的时候,郑突才当上了郑国的国君,那些年郑国正面/临着分崩的危险,郑突上/位之后,手段很厉害,没几年便把郑国重新振兴了起来。

  如今的郑国已经又成为了大周的“中/国”。

  吕昭看着郑突发来的文书,不由笑了一下,郑突的终身大事儿刚刚操劳完,就在前不久,郑突发了喜函给一些相熟的人,吕昭也接到了。郑突说自己要成婚了,成婚的对象不是旁人,竟然就是楚国的太子少师,也是昔日里鲁国的公子季。

  郑突和公子季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若是再不成,公子季还年轻着,郑突可就老了,当时去了很多人庆祝,吕昭因为离不开临淄城,并没有离开。

  反而是大哥他去贺喜了,还托人送来了郑国回赠的礼物。

  士大夫们就看到君上拿着文书笑了一下,都是受宠若惊,还以为这郑国的国女是入得了君上的法眼,因此才会笑出来。

  不过他们并不知吕昭想到了什么,就见君上把文书放在了案子上,随即说:“我齐国是礼仪之国,如今大哥还未娶亲,做弟/弟的便娶亲,这样说不过去,也不能给百/姓做一个好的表率,去拟一个文书,回/复郑公,就说郑公的好意孤心领了。”

  士大夫们一阵惊讶,还想要辩驳一下,不过吕昭都没给他们辩驳的机会,摆了摆手,说:“行了,孤累了,你们若是无事,就都退下罢。”

  士大夫们面面相觑,但是没有办法,只好作礼准备退出去,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是司马的周甫。

  这几年大司马王子成父有些退隐的意思,毕竟年事不低了,想要将司马的位置交给自己儿子周甫,因此如今司马的事情都是周甫在管理着。

  别看周甫年轻,但是特别有斗志,再加上司马里还有当年齐侯收的义子,吕昭的义兄石速帮忙应承着,因此齐国的司马也是有条不紊的。

  周甫急匆匆走进来,手中拿着文书,一看就是急事儿,士大夫们纷纷侧目,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周甫大约行了个礼,着急的说:“君上,大事不好,遂国出/事/了!”

  遂国?!

  他这么一说,吕昭立刻就想到了大哥无亏,“噌!”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把案子都给带翻了,说:“何事?!”

  周甫赶紧把文书呈上,吕昭不需要任何人动手,自己过去拿过文书展开来看,周甫解释说:“鄋瞒人不顾盟书,撕毁盟约,并且和周边的郭国联合,已经发兵入侵遂国,遂国公出兵抵/抗,已经上/书请求君上支援!”

  他这么一说,还没走的士大夫们纷纷惊讶,顿时喧哗起来。

  “鄋瞒?”

  “鄋瞒人!”

  “鄋瞒人又打来了。”

  “太可恶了,竟然毁约。”

  吕昭一听,顿时皱起眉来,心中狂跳了两下,鄋瞒人突然进攻遂国,大哥公子无亏就在遂国,若是遇到了危险可如何是好?

  周甫拱手说:“君上,甫请/命,前往遂国救援!”

  众人听着都是点头,周甫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欠磨练的青年了,如今的周甫已经被磨练了出来,让周甫出马,众人都觉得十分放心。

  只是吕昭却皱着眉,一直没说话,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君上在顾虑什么,都觉得派周甫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吕昭沉默了一阵,说:“不,你不要去遂国,孤要派你去……断了鄋瞒人的后路,攻打郭国。”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明白了,原来吕昭想的更长远,之所以鄋瞒人会突然打过来,原因就是得到了郭国的助力,郭国的土地是他们的跳板,这样就能长/驱/直/入,直取遂国了。

  吕昭考虑的的就是这一点,想要拿下鄋瞒人,必须斩断他们的后路,否则鄋瞒人拥有源源不断的补给,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周甫一听,连忙拱手说:“是,君上!甫领诏!”

  决定好了讨/伐郭国的主将人选,众人又开始考虑营救遂国的主帅人选,如今朝中有很多能臣,难道君上想让义兄石速去?或者大将军曹刿去?再不行,总还有个鬻拳将军呢。

  只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吕昭不想拍任何人去。

  吕昭面色渐渐镇定下来,说:“救援遂国的事情,孤……亲自来。”

  他这么一说,殿上的人都喧哗起来了,好多人立刻说:“君上,君上不可啊,君上万万不可!”

  “是啊君上!”

  “鄋瞒人生性彪悍,茹毛饮血!野蛮的厉害,又有郭国作为储备,简直就是有恃无恐,来势汹汹,君上万万不可涉险啊!”

  吕昭的态度却很坚定,又很平静,说:“孤与鄋瞒人的梁子,结了这么多年,当年的俘虏之仇,今日当报了,不必多言,这一趟,孤走定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给闷住了,当年鄋瞒人在遂国俘虏了还在做公子的昭,用昭作为俘虏威胁齐国,最后昭的确被吴纠和公子无亏解救了下来,不过因为腿受伤,差点成为了残疾,这是吕昭这辈子的耻辱。

  之后吕昭的母亲郑姬,为了在齐侯面前装可怜博得怜惜,竟然选择了给“残废”的儿子下毒的办法。

  这件事情,吕昭记得一辈子,清清楚楚的记得,一切都不能忘怀,这是他心中的那根刺,如今这根刺又冲着遂国去了,而遂国现在的遂公是他大哥公子无亏,吕昭更不能坐视不管。

  吕昭选择亲征,很快兵马就准备妥当,出征的那天,吕昭已经穿上一身黑甲,骑在高头大马上,浩浩荡荡的准备出临淄城,接过这个时候突然有士兵冲过来。

  “报!!!遂国急件!!”

  吕昭一听是遂国来的,连忙让人上前,亲手结果急件,展开来阅读。

  这急件是公子无亏亲手所书,上面写着,不让吕昭亲征,让他派将军增援就可,说鄋瞒人狼子野心,而且有备而来,恐君弟亲征会有/意外,切不可意气用事。

  吕昭看着这封书信,虽然知道他大哥担心,但是这一趟必须走,一来是为了去救援公子无亏,第二也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吕昭将书信叠好放在自己身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朗声说:“出发!”

  很快队伍浩浩荡荡的就出了临淄城,向着遂国进发。

  遂国在齐国的西南角,地盘子并不大,西面就挨着郭国,自从遂国并拢到齐国之内,长久以来就没有人再出兵遂国,鄋瞒人休养生息了这么久,恐怕已经有了些余力,因此才会来骚扰遂国。

  吕昭这一次也是有备而来,他让队伍带来了黑火/药,运送着黑火/药前去遂国,鄋瞒人虽然强悍,但是终究抵不住黑火/药的威力。

  队伍一路都很平静,毕竟走在齐国自己的地界上,很快就要到达遂国,进入遂国之前,有一片山地,稍微有些崎岖难走。

  吕昭有所顾虑,让人放慢了行程,并且严加控/制,还放出了探子探路,就怕是鄋瞒人有所准备,偷袭他们的救援军/队。

  山路走的很慢,眼看要到了黄昏,吕昭皱了皱眉,若是黄昏还走不出这片山头,那么夜里在这里做扎营也十分危险,吕昭想让大家放快脚步,赶出这片山头,但是地势又不允许,一时进入了两难的境地。

  天色原来越昏黄,出兵的时候已然入冬了,日头落的早,正在挣扎着最后一抹余/辉。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唰——簌簌”的声音,吕昭猛地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旁边的将领过去查看,草丛波动的很厉害,但是又没有什么大风。

  “唰——”又是一声,伴随着最后一丝余/辉的落下,杂草丛波动着,看起来十分诡异。

  那将领过去查看,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刚要走到杂草丛旁边,突听“嗖!”的一声,杂草丛突然一阵颤/抖,一个黑影从里面猛地窜出,银光一闪,就要去砍那将领。

  与此同时,吕昭猛地眯起眼睛,“唰——”一声,抽/出腰间短剑,猛地一下将短剑甩出去。

  “当——!!!”

  一声巨大的金鸣,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随之就是“咔嚓!”一声。

  原来草丛中窜出来的黑影,竟然是埋伏的鄋瞒人,鄋瞒人举起长剑就要去砍那个将领,吕昭反应迅速,一下砍断了那鄋瞒人的长剑。

  齐军立刻戒备起来,大喊着:“有伏兵!!”

  “是鄋瞒人!!”

  “戒备戒备!”

  所有的士兵立刻“唰——”的抽/出长剑,那些埋伏的鄋瞒人被发现了,立刻全都从草丛中冲出来,还有人点燃了类似于狼烟的东西。

  很快,就听到“踏踏踏踏”的声音,周边的鄋瞒人很多,全都冲着他们冲过来。

  齐军与鄋瞒人快速交战,吕昭眯着眼睛,抽/出自己的佩剑,很快杀声震天,源源不断的鄋瞒人包抄而来,似乎早有准备。

  而且那些士兵还认准了吕昭,似乎就是想要生擒齐国国君的,全都冲着吕昭冲过来。

  “保护国君!!”

  “保护君上!”

  “鄋瞒人的援军到了!!是郭军!”

  黄昏最后一缕斜阳已经消失不见,天色昏暗下来,随着齐军的大吼声,旁边都是杀声,鄋瞒军/队和郭军混合在一起,向他们冲过来。

  吕昭带领的是一股部/队,另外两股军/队并不在这里,还有周甫扑向郭国断后路的军/队也不在这里,因此数量上并不占什么优势,而且突然被袭/击,难免有些混乱。

  那些鄋瞒人冲过来,并不着急杀/人,而是冲着他们的补给去的,吕昭眼神一动,立刻就想明白了,是黑火/药,因为他们带了黑火/药,因此鄋瞒人肯定是冲着黑火/药来的。

  吕昭立刻令人将黑火/药看/守好,鄋瞒人源源不断,就像是捅/了老窝一样,齐军被/迫后退,一直退上了山头,在山上点起火来,居高临下占据地形。

  那些鄋瞒人还前仆后继的冲着他们而来,想要抢夺黑火/药,吕昭眯了眯眼睛,说:“把黑火/药拿出来,炸他们一个。”

  士兵们很快拿出黑火/药,然后点燃,快速顺着上坡扔下去,“嘭!!!”一声巨响,随即就是鄋瞒人“啊啊啊啊——”的惨叫/声,回荡在半山腰的位置。

  鄋瞒人吃了两颗黑火/药,已经不敢贸然前进了,只得守在半山腰,把他们团团围住,想要困死他们。

  吕昭脸色不好,让人去清点人数和辎重,很快就有人来禀报,说:“君上,我军没有什么伤亡,黑火/药也未有丢失,只是……只是粮草被截了两车。”

  吕昭脸色更是不好看了,他们的辎重带的本就不多,毕竟要轻装简行,速度救援,如今被鄋瞒人偷袭,粮草丢失了两车,这不是小数目,这么多人都在山头上被围,还是冬日,若没有粮草辎重,就是大问题了。

  鄋瞒人因为黑火/药不敢贸然上来,于是采用了包围的办法,想要将他们困得粮尽水绝,不止如此,还有源源不断的鄋瞒人和郭军派来支援。

  如今吕昭只是现在庆幸,这么多的郭国军/队,那么郭国内部定然无比空虚,周甫此去定然能掏了老窝,大获全胜,到时候真难以想象郭国人的嘴/脸。

  虽然被困,不过吕昭也没有太担心,毕竟他们的队伍牵扯住了郭国的军/队,这样一来,周甫可以偷袭郭国,一举讨/伐。

  同时他们队伍也牵扯住了鄋瞒人的兵力,大哥无亏那边也容易交锋。

  只是有个问题,那就是粮草,他们的粮草可能支撑不了多久。

  吕昭下令说:“就地扎营,轮番守卫,若是山下的鄋瞒人有异动,不需要禀报,立刻喂他们吃黑火/药。”

  “是,君上!”

  鄋瞒人包围山头,很快就过了三天,他们的粮草即将殆尽,吕昭站在行辕中,看着黑/暗中幽幽的火光,还有半山腰鄋瞒人点起的火光。

  吕昭眼神阴霾的看了一会儿,随即冷笑了一声,准备转身回营帐去,算起来周甫也该到了郭国,郭国弱小,兵力又出动了这么多,也就再拖两日,恐怕就要支撑不住了。

  吕昭慢慢走回营帐,坐在席上,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来,放在案上,抽/出来轻轻擦/拭着。

  天色黑的透了,周边只剩下巡逻的声音,还有火焰跳动的声音,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吕昭轻轻擦/拭着佩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个时候就听到“簌簌”一声,吕昭猛地抬起头来,一把抓/住佩剑,长身而起,动作仿佛猛虎一样,突然扑出。

  那黑影刚潜入营帐,“唰——”一声,一柄长剑猛地削过来,只是到了跟前,吕昭的长剑突然一颤,硬生生就顿住了。

  吕昭快速把长剑一收,脸上的冷漠和肃杀一下就变化了,立刻变成了惊喜和惊讶,说:“大哥!”

  营帐中暗淡的火光照应着来人的脸孔,白/皙的脸孔被红黄/色的火焰映照着,看起来有些温柔,竟然正是公子无亏!

  公子无亏听说了吕昭亲自出征的消息,急得不行,已经让人快马加鞭报信去临淄城,绝不让吕昭出征。

  只是吕昭还是出征了,公子无亏更是着急,不久之后,公子无亏派出去监/视鄋瞒人的探子回报,说是君上的军/队全都被困在了山上,鄋瞒人想要他们的黑火/药。

  公子无亏急得不行,立刻安排人前去救援,自己也不放心,想要亲自出马。

  吕昭见到了公子无亏,顿时又惊又喜,而公子无亏见到吕昭毫发无损,先是松了口气,然后高兴,随即而来的就是气愤,毕竟自己都急报给他,但是吕昭还是一意孤行。

  公子无亏刚要说话,吕昭突然把佩剑丢在一边,发出“喀拉!”一声,随即一步踏过去,猛地伸手一把抱住了公子无亏。

  公子无亏感觉自己胸口“咚!”的一声,和吕昭撞在一起,他这个弟/弟身材高大,长得跟牛犊子似的,撞得公子无亏胸口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