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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2 / 2)


  霎时浓浓的报涩感涌上心头,方才被他戏弄后脸上刚消退的热意如浪潮般蜂拥而至。

  为了掩饰这不知名的心思,她别扭的转身不想理这油嘴滑舌的恶人,刚要落荒而逃,一转眸,就见韩暮眸子因饮酒的缘故微微赤红,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也不知盯看她多久了。

  “我才没想你,你看我做甚么。”倌倌心虚的声音发颤。

  韩暮黑眸中含.着笑意,见她含羞带怯的嗔瞪他一眼,杏面上酥红如三月桃花,忍住心底要溢出来的蜜甜,一本正经的小声为她解围:“我知道,是我看你生的好看,就忍不住就多看几眼,顺带想你一下。”

  倌倌:“……”

  她心头猛地疾跳一下,继而那颗酸胀的芳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瞪圆了一双秋水明眸,张张嘴不知如何叱这油嘴滑舌的恶人,却好似说什么都不对。

  韩暮却被她无措的神态激的心神摇曳。她在在乎他,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还有什么比这更振奋他的心神?

  怕她窥到他的小得意,会羞涩不理他,他忙肃了容,收住心猿意马,提起了正事:“我正要派人去唤你,既然你来了,就过去看看是不是这个人昨夜掳走你的?”

  倌倌正不知如何找台阶下,恰好听到他解围的一句,忙抑住心头狂跳,红着脸应下。

  而倌倌不知的是,她和韩暮这极短的眼神交汇和对话,竟一字不落的传入前厅任道非,柳时明的耳中。

  两人武艺极高,听觉本就比常人机敏,韩暮对倌倌说话时,虽压低嗓音,却没刻意隐瞒两人他和倌倌之间亲昵的关系。

  故,倌倌跟着韩暮到客栈大厅时,只觉柳时明和任道萱看她的眼神古怪异常。

  任道非眸底是隐有不忿,却隐而不发,似憋了一肚子火气。

  而柳时明看她时,那目光似两把刀子般戳在她身上,令她心头发寒。

  韩暮目光一厉,视线掠过两人脸上,只一刹那,两人盯在她身上那种令她毛骨悚然的目光倏然消失,她感到放松了些,定了定神,抬眸盯着被锦衣卫压跪着的男人的脸,慢慢在心里消化着方才韩暮给她说的掳她人的过往。

  掳走她的人名叫柴俊,曾是个七品芝麻官,前些年他女儿被巍威掳走玷污后,他女儿羞怒交加自觉无脸苟活在世上,便上吊自尽了,而这柴俊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失女之痛令他痛不欲生,他便状告了巍威,而官府畏惧巍威的权势,皆不敢对巍威判案,而是对他毒打了一顿,此事便不了了之了,这柴俊也是条硬汉,见为女儿昭雪无望,心一狠辞了官,为给女儿报仇竟当了山贼,最近他听说巍威来了南京,恰好因缘际会下得知巍威的死对头韩暮也在南京,便潜伏在韩暮周围,想要借韩暮的手杀巍威,而这需要个由头,正当他报仇无门时,刚巧看到随韩暮一起来南京的还有几名女子,他猜测这些女子对韩暮至关重要,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掳了塞给巍威,欲让巍威玷污她的清白,好叫韩暮因她之故恨上巍威,进而杀了巍威。

  而昨夜他将她掳到巍府后,怕筹谋的事情不成,便蹲在巍宅外守着,待韩暮将她救走后,他自觉事情败露,仓惶逃窜中,恰好被韩暮派的抓他的人逮到,锦衣卫看他形迹可疑,抓了他后一番审讯下,他觉报仇无望,便将一切都招了。

  就在这时,喝的如烂泥般的巍威,凝神盯着被锦衣卫压跪着五花大绑的柴俊的脸,似是认不出人,忽然大声叫嚷:“韩暮,你耍老子的吧,昨夜我在前院饮宴逍遥快活,怎么会留意谁潜入我院子给我塞美人?这种看门狗会做的事,你来问我?”

  倌倌回过神来,复看向柴俊,此人约莫三十多岁,身穿一身夜行衣,面上覆的黑巾被人拉至下颌,露出的一张脸儒雅,隐有一股官员身上的酸腐气,他荷荷张张嘴喘着粗气,却说不出话,似是个哑巴,观面相不似会掳人的匪寇。

  而她昨夜……压根没看清掳她的人相貌如何,身形如何,就被掳她的人打晕,着实认不住掳她的人是不是跟前的柴俊。

  而这人听到巍威的恶语,双鬓青筋猛地绷起,双眸蓦的变得赤红,鼻翼剧烈阖动,一副欲上前撕咬巍威的模样,看上去确实和巍威有深仇大恨,这做不了伪。

  一切都和韩暮说的话对照上,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抓.住柴俊太过顺遂,好似有人在暗中指使柴俊一般。

  倌倌疑惑的看向韩暮,韩暮望着柴俊皱着眉头似在沉思,听到巍威的话,他似如梦初醒般抬头,冷睨着巍威,“照巍大人的意思,你这几日不曾调查过谁将倌倌掳到你府上的事了?”

  巍威被韩暮一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梗着脖子辩驳:”老子天天日理万机的怎么会调查这种小事?左右我府上又没丢人,又没丢东西的,我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去追查这破事?不好意思,老子没空。”

  他没说的是,他昨夜便派人查了此事,可昨夜他刚到南京,下榻的别院拥满了来他府上恭维他的朝臣,那些朝臣各个挤破头皮朝他身边塞女人,他手下对此举见怪不怪,自然也对这些朝臣防御极松,因此,他派人询问了一圈,也没人看到是不是跪在跟前的人将秦倌倌掳到他别院的。

  而这话他自然是不会朝韩暮说的,只要能让韩暮不痛快,他就痛快。

  自认终于从韩暮哪里扳回些颜面的巍威,扬起脖子,回瞪韩暮一眼,那目光极其嚣张。

  韩暮岂会不知巍威的心思,想从巍威这确认是否是柴俊掳走倌倌的事,无疑与白问。

  他再懒的和巍威嚼舌根,厉声道;“滚。”

  巍威不意韩暮当众羞辱他,他怒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可到底不敢再和韩暮硬碰硬,秉着输人不输气势的准则,遂,挺起胸脯大摇大摆的朝客栈门口走。

  眼见掳走她的人不能确认是柴俊,似是一下子进入了死胡同,倌倌抿紧唇正在思考对策时,那柴俊猛地生出一股蛮力从地上窜起,将按.压在他双肩的锦衣卫掀翻在地,他仰着头对着离他半步远的巍威撞了上去,竟是拿命去打巍威。

  巍威猝不及防,被柴俊猛地掀翻在地,吓得朝两边东厂的人哇哇大叫,“来人来人,快把这疯子拉开。”

  巍威话音未落,只听“峥”的一声剑鸣,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覆在巍威身上正用嘴撕咬巍威的柴俊身形猛地一僵,后背赫然多插了一把利剑。

  霎时,如泼墨般的鲜血从柴俊后背伤处涌.出,一股一股的爆溅出来,只一瞬,便沿着他衣裳淌在地上,染红了他周遭方寸之地。

  血泊中的柴俊身子抖了数下,乱蓬蓬的发际线下,嘴依旧保持着撕咬巍威的动作,而他眸底鲜活的生机迅速流失,转为灰败之色,彻底失了生机。

  这一切变故只发生在瞬息,倌倌惊骇的本能“啊”了一声,猛地捂住了嘴,下一瞬她手腕被人猛地一拽,她身子被那股力道扭转,一头撞入近旁韩暮的胸膛上。

  她不意韩暮当众抱她,惊骇之余,很多的是羞燥,忙要从他怀里退出来,韩暮已用一臂紧搂着她腰.肢,用力的拥着她,边轻拍她后背低声哄慰道:“有我在,别怕。”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颤音,听在耳中并不舒服,可她却无端的感到镇定,再不言其他,只将头紧紧的贴着他胸口,缓解心头惊惧。

  这厢,任道非踩着柴俊的尸体,猛地将长剑从柴俊体内抽.出,收剑入鞘,转而对韩暮歉意道;“对不起韩大人,我一时救人心切,脑子一热就将柴俊杀了。”

  以韩暮心思缜密的个性,不可能没猜到柴俊不是掳走倌倌的人,因此,他必须先下手为强,令韩暮找不到六.九的把柄,进而他和柳时明便不会暴露。

  韩暮黑眸一深,盯着任道非冷嗤:“副指挥使欲盖弥彰,是在掩饰什么?”

  任道非心中猛地一悸,就听柳时明淡声为他解围道:“方才那种情形,若柴俊爆起伤害并非是巍大人,而是倌倌,韩大人是否也认为副指挥救下倌倌是使欲盖弥彰?”

  竟用他的软肋倌倌压他,柳时明从不做为旁人辩驳的事,今日却偏帮任道非,行迹实在可疑,韩暮眸色微动,盯了眼压在巍威身上韩暮的柴俊的尸体,目光流连在众人脸上,凝神一会儿,只一刹那便想通了前几日未能参悟的所有关窍,他淡声道:“柳时明,你信不信百密总有一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柳时明神色一凛,硬声答道:“不信,我只信人定胜天。”

  韩暮幽幽一笑:“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两人望着彼此,皆在对方眸中看到狠厉的凶光,昭示着两人表面维系的和谐,自此打破。

  任道非看的胆战心惊,正要说几句话缓和这肃杀的气氛,忽闻巍威气急败坏的道:“人都死哪里了,怎么没人把我拉起来?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被突起的变故惊愕住的东厂众人,忙七手八脚的将巍威从柴俊尸体下拽出,韩暮睨柳时明一眼,将怀里的倌倌打横抱起,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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