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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9)(2 / 2)

  这一走进去,并没有发现骠骑大将军宇文会的身影,营账中只有两个仆役,并着尉迟佑耆。

  杨兼挑了挑眉,怕吵了宇文胄休养,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你怎么在这里?

  尉迟佑耆也偷偷摸摸似的,用手拢着嘴,和杨兼说悄悄话:骠骑大将军不知去了何处,哪里也找不到人,佑耆在这里稍微帮衬一番。

  杨兼挑眉说:找过牢狱了没有?

  宇文会之前冲着牢狱跑过去,恐怕是要去教训高阿那肱,尉迟佑耆点点头,说:找过牢狱了,但是也不见大将军。

  这就奇怪了,按理来说,宇文会是最关心他兄长的,这会子兄长被救回来了,宇文会怎么会不见人影呢?他不应该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这里么?

  杨兼轻声说:兼去膳房做些吃食,等宇文郎主醒了便可入口,劳烦你守在这里了。

  尉迟佑耆点点头,说:不劳烦的。

  杨兼轻轻的出了营帐,这回便往膳房而去了,因着天色才亮起来,还没到早起的时辰,离用早膳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膳房里没有一个膳夫。

  但杨兼走到膳房门口,却闻到一股子焦糊的味道,不只是味道,眼看着一股股浓烟从膳房里冒出来,那架势大有灯神从阿拉丁神灯里冒出来的模样。

  着火了?杨兼心中咯噔一声,好端端的也没人做饭,怎么会失火,难道是齐军的欲孽来放火,打算再烧一次营地?

  杨兼立刻大步冲进膳房,一进去便被呛得咳咳咳咳嗽起来,定眼一看,膳房里竟然有人,但并非甚么齐军余孽,正是刚才怎么也找不到人影的骠骑大将军宇文会!

  宇文会蹲在膳房的地上,脸朝着灶台炉子,手边放了很多柴火,竟然在烧火?

  杨兼冲进膳房,将室户全都推开,让浓烟冒出去,免得自己和宇文会憋死在膳房里。

  外面巡逻的事情看到这面浓烟滚滚,提着水桶飞快的冲过来,大喊着:着火了!

  快来人,救火啊!!

  士兵们火速赶来,定眼一看,只有狼烟没有明火,都是一脸诧异。

  宇文会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烟土,瞪着眼睛说:喊甚么喊!?哪里失火了?哪里?!别咋咋呼呼慌慌张张的,都退下,该干甚么干甚么去!

  士兵们面面相觑,这会子才发现,根本不是着火,他们被骠骑大将军无端端的骂了一段,一个个蔫头耷拉脑的应承着,提着水桶又回去了,虚惊一场。

  杨兼咳嗽着,把自己的气息捋顺,摘下腰间的腰扇扇风,让空气流通一些,这才上下打量着宇文会。

  宇文会的介胄都没脱下来,十好几斤的介胄一直穿着也不嫌累,眼看着那些士兵走了,便又蹲回了灶台旁边,大马金刀的蹲在地上,将手边的木柴一条条,一根根的扔进火眼中。

  杨兼挑了挑眉,说:大将军,你在这里做甚么呢?

  宇文会咳咳咳咳嗽了好几声,也被冒出来的烟呛着了,他的面容上全都是黑灰,两只眼睛也被呛得通红,但奇怪的是,双眼下面各有两条笔直的痕迹,好像被液体冲刷过一样,是没有黑灰的,显然是

  哭过?

  宇文会哑着嗓音说:看也知了罢,本将军在烧火啊!

  杨兼挑了挑嘴唇,说:这膳房也没膳夫理膳,烧甚么火?

  宇文会没说话,但还是一根一根的把木柴往火眼里扔,动作异常匀速,仿佛已经练成了熟练工种。

  杨兼拿出一块帕子,弯腰递过去,宇文会瞪着眼睛说:干、干甚么!?我又没哭,你你你、给给给给我帕子做甚么!?

  杨兼见他此地无银三百两,打趣的笑着说:兼自然知道骠骑大将军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给你擦脸上的烟灰用的,又没说让你擦眼泪。

  狗屁!宇文会粗鲁的说:没眼泪!

  是是是,杨兼应和说:没眼泪,没眼泪。

  宇文会又说:这这这这是烟熏的,太他娘的呛人了,军队里就用这破木柴,怪不得做出来的膳食如此难吃!

  杨兼又说:是是是。

  宇文会说:你怎么过来了?

  杨兼说:兼打算给儿子做点枣花糕食,还有万一宇文郎主醒了,肯定要进食,打算再熬点粥来。

  一提起宇文郎主这四个字,宇文会的脸色瞬间僵硬了起来,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杨兼动作麻利,开始理膳,一方面准备和面,一方面准备熬粥,枣花糕好说,小儿子喜欢甚么口味的枣花糕,枣泥有多甜,酥皮有多酥,杨兼已经了如指掌,闭着眼睛都能做的出来。

  至于给宇文胄熬的粥,杨兼想了想,宇文胄刚醒过来一定不能吃太硬的食物,最好是好消化,又养胃,而且营养十足的粥水,再分一些给自己儿子食,就再好不过了。

  杨兼立刻来了主意,不如就熬一锅美龄粥,营养又开胃,熬得稀烂还好消化,没有甚么负担。

  这美龄粥和其他的粥水不同,需要用到豆浆,于是杨兼便一面泡米,一面准备豆浆,忙碌了起来。

  杨兼忙碌着,一时像个陀螺一样,宇文会在旁边烧火,看着杨兼忙碌,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没忍住开口说:我我兄长怎么样了?

  杨兼一面和面,一面说:想知道宇文郎主的情况如何,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何必蹲在这里烧火呢。

  宇文会低下头来,用木柴拨楞着火焰,声音沙哑的说:我怕了。

  怕了?杨兼停下来和面的动作,看向宇文会,说:怕了甚么?

  宇文会低声说:怕怕见到兄长,看到他那鲜血淋漓的样子,我心里头突然就害怕了,从小到大,我还没怕过甚么?但是我真的很怕多看他一眼,我唉

  宇文会说到这里,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杨兼已经继续和面的动作,说:大将军只是在逃避罢了,很多人都不敢直视伤痛,但大将军有没有想过,如果连你都在逃避,那么伤痛的当事人又该怎么办呢?

  宇文会的动作稍微有些僵硬,他蹲在地上,抬头看向和面的杨兼。

  杨兼继续说:小玉米守着宇文郎主呢,不过兼私以为,宇文郎主醒过来的话,第一个想见到的并非是小玉米,而是他心心念念,盼了十几年的亲人,不是么?

  噌!宇文会突然站起身来,他手里还握着木柴,突然站起来,哐当!一声,木柴全都掉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好像打更一般,敲得震天动地。

  宇文会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我要去找兄长了!

  他说着,急急忙忙,火烧眉毛一样冲出膳房,往宇文胄下榻的营帐跑去,杨兼见他跑出去,低头看了看满地木柴的凌乱地面,无奈的摇摇头,说:烧火?你是烧膳房罢

  宇文胄失血过多,一直没有醒过来,宇文会一直守在身边,杨兼第一天做的美龄粥全都便宜给了宇文会。

  宇文会一面吃粥,一面说:真好吃真好吃!这粥有一股子香醇的味道,太好食了!等兄长醒了,一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