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顾明辰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怡一哭, 他就知道, 最坏的可能出现了。

“对不起。”顾明辰走过去，跪在地上, 抱住沈怡的腰, 将头搁在她腰间，动作僵硬地拍了拍, 轻声安慰她, “别怕, 我在。”

他的心里有些不安, 手上越收越紧：“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 别离开我。”

“你说什么呢？”沈怡听着觉得不对劲，一边抹泪，一边抬高青年的脸端详他的表情, 纳闷问, “我为什么要离开？”

“……”顾明辰目光落在沈怡脸上, “你不怕被泼硫酸？”

“怕啊, 可是这和离开有什么关系？”沈怡擦干净眼泪, 看着顾明辰, 似乎明白了什么, 奇怪地问，“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和你分手？”

顾明辰迟疑地点了点头：“叔叔和阿姨要是知道这件事……”

“所以我没有打电话给他们。”沈怡打断他的话, “现在只有我们知道这件事, 我和爸妈发了短信, 说今天晚上去同学家睡。”

像是从煎熬的岩浆里回到地上，顾明辰一愣，蹭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沈怡心里还后怕着，却要安慰男朋友，咬着唇，有点无奈，有点失笑。

顾明辰看着她笑中带泪，深呼吸，镇静下来，双眸熠熠生辉：“既然不知道，就不要打扰他们了，我来处理这件事。”

沈怡安心地点头：“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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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顾明辰闹了一场乌龙，可是办起正事，他还是非常可靠的。

在他的要求下，民警带他去看了看泼硫酸的人。

对方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初二，神情桀骜，看见顾明辰眼睛一亮，十分激动的样子。

顾明辰面色平静，强压下对这个人的厌恶，转头和民警交谈起来。

因为小姑娘还未成年，派出所不好处置这件事，叫来了她的父母。顾明辰刚刚和民警说了两句，对方恰好也到了。

这是一对中产夫妇，男人文质彬彬，像个老师，女人涂脂抹粉，丰润圆满。来了看着这个情况，男人一脸羞愧，女人则是大哭一顿，拉着小姑娘道歉。

“顾先生，您看看我们能不能私了，我女儿是你的粉丝啊，她也是年纪小一时冲动，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能毁在这里啊。”

“年纪小，了不起吗？”顾明辰喉结动了动，“年纪小，就可以对着陌生人泼硫酸。年纪小，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女人听而不闻，继续痛哭：“我会管教好她的，求求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她才十五岁，不能留下案底记录，求求你了，她是你的粉丝啊！”

她重复着“她是你的粉丝”这句话，话语越来越意有所指似乎顾明辰不原谅自己的粉丝，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明星。

“她的硫酸是哪里来的？”顾明辰打断她的话。

女人一僵，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旁的男人眉头深深锁住，低头道歉：“我是一名化学老师，如果没意外，应该是从我办公室拿的。对不起，是我管教女儿不严。”

“你在哪所学校教书？”

男人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要找学校说这件事？”

“你女儿未成年，不好罚，你夫人也说她年纪小，不能毁在这里。”

顾明辰微微勾唇，回想民警在对话里介绍的情况，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要不是沈怡躲得快，他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想到这里，心里痛得难受，他眼中怒气像是一朵燃烧的冰焰，带着刺骨的寒意，看向面前的男人：“我看来看去，就只有你来担起这个责任了。硫酸属于违禁品，如果不是你的粗心，她拿不到硫酸，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男人一口气噎住，看了看小姑娘，再看了看顾明辰：“顾先生，这件事我们不能再商量吗？”

“你说呢？”顾明辰似笑非笑，眼里恶意满满。

男人咬牙，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一方面是自己的工作，一方面是女儿的未来。他想了很多，脑海里复杂的念头一起涌上来，一会儿后悔自己粗心没有看好实验室，一会儿反思没有教育好女儿，太娇惯她……最终，他回想起女儿小时候天真的笑脸，闭上眼，低下了头：“我是WZ高中的。”

“我记下了。”

顾明辰声音冷漠，终于掩饰不住眼里的厌恶，看向一脸茫然的小姑娘：“大过年的，我才这样好说话，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以后教育好你的女儿，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一样好说话。还有……”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小姑娘说的：“呵，我一个手指头都不舍得动她，你竟然敢泼她硫酸……”

“我要不起你这样的粉丝！求你，以后别粉我了！”

神情桀骜的小姑娘愣在了原地，看着顾明辰，像是第一次认识了这个偶像的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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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顾明辰的打算，沈怡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你决定就好。”

泼硫酸的小姑娘还没成年，还是犯罪未遂，就算追究责任也才十五天而已，倒不如将这件事的后果挪到小姑娘的父亲头上，让她记住这个教训。

她理解了顾明辰的做法，打了个哈欠：“我们回家吧，我好困。”

顾明辰“嗯”了一声，黑眸深深，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陪着她在谅解书上签了字，没有再见那一家人的意思，直接驱车离开。

耽搁到半夜，沈怡不敢回家，怕父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跟着顾明辰回到他的住处。

不过大约是困了，车子还在路上，她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等到到达地点，车子停下，顾明辰转头看见这个情况，愣了一下。

四周都安安静静地没有人，他犹豫了一下，附身凑近，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怡的睡颜，眸中雾气迷茫。

靠一股怒气强撑着解决这件事，其实，他很害怕——接到电话的时候害怕沈怡出事，赶去派出所的时候害怕沈怡动摇，听到民警讲述现场情况的时候为沈怡后怕。

直到现在，看着安安静静，乖巧的沈怡，他这颗悬着的心才慢慢落到了实处。

——还好，你还在。

直愣愣地盯着半个小时，沈怡翻了个身，看着近处的俊脸，慢慢醒过来：“怎么到了也不叫我？”

顾明辰云淡风轻：“看你睡起来像只小猪，还挺可爱的，不舍得叫。”

“滚！”沈怡锤了他的肩一下。

顾明辰一笑，捉住她的手，带着她下车乘电梯上楼。

这一晚上，像是在发泄不安，顾明辰的动作激烈了许多。

沈怡感受到他的情绪，尽可能努力地配合他，用身体去安抚他的不安。

情到浓时，她咬着被子角，蜷缩脚趾，眼神空茫地望着天花板，身体随着节奏摆动，手上无力地摩挲着顾明辰大汗淋漓的脑袋，小声道：“不怕。”

顾明辰一顿，发出一声闷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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