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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如果中的如果「如果是在没有崩坏的正常世界」(2 / 2)


我为了逃离这个喧嚣而起身……其实真正原因只是不想让同学看见便当里的兔柿子,于是委婉地拒绝朋友的邀约,离开了教室。只要混进兵荒马乱的学校餐厅中,应该不会有任何人去注意原本就几乎要和空气融为一体的我的手上有什么了吧。



踏上走廊,发现菅原也和我一样离开了教室,不过他前进的目标位于我的反方向。菅原应该是打算前去和女友共同摄取午餐吧。不过我的心眼还不至于小到祈祷风纪委员以违反善良风俗的罪名没收他的便当。



走到一楼,穿着室内拖鞋就直接离开校舍。虽然正规的通勤路线应该是经由室内或走廊,不过过我选择抄快捷方式。



午休才开始,学校餐厅已是一片人山人海,不禁令我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都逃学跑来这里。光叮看点餐柜台阿婆前方和餐券贩卖机前大排长龙的学生,就让人想打退堂鼓。即使如此,我还是试着寻找人较少的地方,结果耳中传来「嗨,学长。」「你好,学长。」「哎呀,学长好。」「学长也会来学校餐厅吃饭呀?」熟面孔齐聚一堂。失策了,惊惊。宗田对金子;一宫对枇杷岛。低年级生四人组以微妙的不均等方式围坐一张桌子。一宫与宗田距离不到七厘米,紧黏在一起。看了就烦:然后枇杷岛隔了半人宽的距离坐在宗田旁边:而旁边再空了一段距离后则是金子。嗯,不好意思。严格来说没有围。不过,一宫&宗田不在话下,倒是剩下的两人气氛很微妙。



「学长,这里有位子喔。」金子邀我坐在他旁边。这个意思是,要观察现场空气之能力广受好评的我,坐进那个奇怪的空间里吗?不过环顾四周发现没有空位。算了,就这样吧。



「打扰了。」我绕过桌子在空位坐下。四人面前各摆着一份学校餐厅的餐点,没有人是便当派。一副烦死人热恋表现的一宫虽有可能为宗田亲手做便当,不过我记得……曾听他炫耀自己的女友……『哎呀,河名的手指很漂亮嘛,所以我不想看到那美丽的手指受伤。不管菜刀、热油、还是平底锅,都可能在她手上留下痕迹啊——』所以才每天用学校餐厅的今日定食上演「来,啊~」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喉咙突然哽住。其实是枇杷岛出招掐我的咽喉:



「学长带便当啊?虽说这应该是理所当然。不过那就是妈妈做给心肝宝贝的那种吧?」



枇杷岛将棘刺扔了过来。就像海老原喜欢捉弄枇杷岛:枇杷岛也喜欢用恶作剧对我挑衅。她应该不是出于暗恋我才这么做,我想多半是因为她不知从哪里感受到我很好欺负的氛围吧。啊,说到这个,好像缺了一个人啊。



「海老原呢?你们没一起吃饭吗?」「啊,那家伙说她要去体育馆。」体育馆?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人在那里等她吗?还是只是单纯一个人去打篮球呢?



算了,反正不干我的事。我打开包着便当的包巾,途中,某件事让我的手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是伏见。她孤伶伶地吃着染上类似咖哩颜色的乌龙面。



「…………………………………………」



「……………………………………。」她的眼睛湿润到感觉都快大哭了。



在这个已经酝酿着微妙氛围的一角,再插进一个无关的角色,会不会出问题啊?



不过这个也算了。我轻易地接受了现实。这是我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



我向伏见招手。在那瞬间,我看见一条蓬松的尾巴降临在伏见背后的幻觉,而且那条尾巴还啪畦啪畦地摇个不停。用双手捧起面碗,伏见摇摇晃晃像只企鹅似地走来,我则神游天外发呆看着她。她一一让路给在桌子间往来的其他学生,过了很久仍然无法横渡这条人河。



如果想让她度过激烈动荡的人生,大概得在第一天就把她漂流到无人岛吧。



精疲力竭,连面条的热气都已经四散而去之后,伏见总算抵达我坐的地方。



「午…午安~」「嗯,午安。」



伏见四处张望,寻找自己的椅子。啊啊,因为是玩大风吹,所以椅子缺一张吧。先不管这个玩笑,我旁边只有一张空气椅子。



然而也不能喊:「金子,去找张椅子来~」摆这种学长架子来解决问题,因为我身上找不到那种威严。再说,金子也不是那种像哆啦A梦那么方便好用的人,不过也不是大雄或小夫。而我也和他处于一样的位置。像我们这种人,究竟要怎么归类才好呢?



没办法,只好两人共坐一张椅子。这样感觉很像小时候爱玩的那种,两个人屁股挤来挤去企图扩张自己领土的游戏,不过我们当然没那么做。反倒是伏见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她也到这种因为和别人不同而感到难为情的年纪了吗——有这种事吗?



「妳今天不是带便当啊?」伏见平常都带妈妈做的爱心便当上学。



『妈妈』『睡过头』「了。」她有点失落的样子。唉,这种事偶尔也是会发生的嘛。



我继续进行方才中断的开启便当仪式。便当盒有两层,下面那层是一片白色的米饭:上面那层则是兔子的栖息地……只有兔子。搞什么啊,只有柿子嘛,而且还全都削成了兔柿子。



吸着乌龙面条,伏见兴致勃勃地盯着我的便当,开始呢喃:



「兔子」『先生』。对其他人都不加尊称,对动物却用先生称呼?该不会是因为担任饲育轮值的时候,曾经被兔子、鸭子和小鸡骂「高额头混蛋(注:影射漫画《阿基拉》,金田斥责铁雄的台词——「给我加上敬称啦,高额头混蛋!」)」吧?



不过,米饭和柿子,该怎么搭配来吃呢?分开吃?混在一起当作炊饭吃?可是老实说,我是那么喜欢柿子啊。之所以不喜欢的原因,主要是现在面临的这个窘境。



「要吃吗?」我询问伏见的意愿。她用力点头,边吃着咖哩乌龙面,在空档间啃柿子。



金子等人对我的小小悲剧则是漠不关心,只顾着做自己有兴趣的事。



观察一下之后发现,枇杷岛的视线追着宗田;金子的目光则盯着枇杷岛。嗯~低年级生们似乎也在流行恋爱喜剧啊。和现场气氛不搭的两人猛嚼柿子,发表感想——「年轻真好啊~」不过话说回来,伏见也是高一生。但是硬要说的话,我应该算国一,只限精神层面的话。



另一头虽然有位子空出来了,不过伏见不为所动,还是努力地将臀部维持在椅子边上。



而我也是,因为被入围绕实在太可贵,所以不打算让出座位。



和别人一起吃饭,饭会变得更好吃,真是一点也没错。



所以,味觉是由心负责的,这应该也没错吧。



没多久又到了放学时间。超认真地(幸好我参加的是会发出这种声音的社团(注:bishibashi意指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这样就不用说谎了)挥舞竹剑进行练习,把一切都交给直觉不断向对手挥剑,在这样的锻炼结束之后,正座进行冥想,今天的社团活动就结束了:同时也彦吐着十天的校园生活完结。顾问老师也已离开道场,将护具收进被分配的柜子,我前往更衣室。



踏出道场前,得注意不踩到门坎,然后在入口处停下脚步行礼完毕才能离开。所以有着微妙的混乱。社员们早上还用「给我破吧,墙壁!」那种毫不留情的气势不正当地使用道场,现在要离开时却都不会忘记这个规炬。我想大家基本上都是好孩子吧。啊,不过就算把道场用来做别的事,应该也不会有人拿来做坏事啦,毕竟学生会会长也在这个社团嘛,哈哈。接着轮到我——「告退了~」毫无诚意的道别。



走出道场以后是个广场般的场所,更衣室在右手边:左手边则是厕所,而从正面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在进行社团活动的其他学生。



更衣室像蚁巢的一角般坐落于广场,而男生和女生的更衣室之间,被一道厚实(过了头)、不透明的墙壁所阻隔。离道场较近的是女更衣室,男更衣室则在最里头。要是在此依依不舍,可能会搞到一条小命变成过眼烟云,所以男女双方都自然地在更衣室前分道扬镳。



而更衣室里面,一句话,就是臭。不过这也没办法,剑道服与汗水;参杂梅雨季节产生的霉菌;再加上盐分的结晶,结果就是产生氯气般的臭味。女生那里是不是也这么臭呢——我曾和金子讨论过这个会破坏梦想的想象。



各自将竹剑插在倒置的啤酒箱上以后,大家打开自己的置物柜。因为社团里缺乏二年级和三年级生,所以空出了很多置物柜,一个人使用两个已经变成了常态。里面多半杂乱地塞着漫画、手腕沙袋、用途不明的布类的道具,勇者(巡逻的老师)要是造访这里,应该会翻箱倒柜地把这些宝物一扫而空吧。



「唉,今天也好无聊啊……上学真是麻烦死了~」



金子在置物柜里宪寒宁宁地翻找东西,以倦怠的语调抱怨。被他的声音所吸引,我的视线转向他,四目相对之后,被认定为同一等级的我们一起笑了起来。



「学长,请问你觉得学校开心吗?」



金子毕恭毕敬地和我说话,让我产生了点微妙的不协调厩,这是为什么呢?唔,无解。



「就是因为每天都这么无聊,才能享受这种和平的时光喔,对吧?」



我转头向一旁正想脱下身上剑道服的菅原寻求认同。「嗄?」目光一瞬间望向远方之后,菅原摇了摇头。



「这个嘛,我倒是很想挑战一下这个无聊呢。」



脸上扬起万夫莫敌般的表情,菅原以暗藏讽刺的言语提出反论。我和金子对看一眼,仅仅如此便已经心意相通,脸上浮起渗着感想的苦笑。



「……怎么,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啊?刚刚那样子讲要帅过头了吗?」



「不,没有啦。怎么,你也会感到无聊吗?」



「因为有小麻在,所以倒还不至于。不过,生活有更多变化不是比较有趣吗?而要悬可以的话;这些变化由自己来制造会更有趣,这我可以肯定。」



菅原一派轻松地吐出的主张,渗出他是那种可以解决更多变化的人类所产生的傲慢,而且他本人也不自觉地向四周夸耀。身为凡人的我们,对此除了苦笑,也无法再给予其他反应。



我打头阵出了更衣室。能够第一个离开这宛如毒气室的更衣问,这该不会是受惠于老天爷赐。给我的「快速穿脱衣服的才能」吧?……不不不,这种才能再怎么说也未免太糟了。要是老天不会给同一个人两个以上的优点这句话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办啊?在被认定的瞬间,我光辉灿烂的未来不就要从手掌上溜走了吗?于是我装作自己没发现这项长处。



和窗外橘色的夕阳相反,我的额头挂着黑线,离开了广场。



「嗯?」「……喔?」



一名背靠着广场里厕所旁的墙壁;因为夕阳的光线而皱起眉头的女学生抬起头。



她从正面视野得到我的影像之后,以惹人怜爱的举止一颠一颠地走了过来。这是我有印象的容貌——不,该说想忘也忘不掉才对。不过关于她的名字,若是不深人大脑中寻找,就无法将记忆传送给舌头。



呃……。她叫做御园……麻由吧?就是那个总和菅原黏在一起抱来抱去的女孩——夏天火热到让人难以直视;冬天则让人不禁想丢石头,被同年级学生封为笨蛋情侣二人组的其中一方。而每当我看着她,也会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这并非因为我现在没有女朋友而闹别扭……所以那究竟会是什么呢?总觉得,明明是自己的感觉,但却被我搞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啊。



顺带一提,她是个大美女。要具体说明的话,大致就是没有一个地方特别突兀,在整体上得到完美的平衡。



「呃,记得你是天野同学吧?」



对方似乎也隐约记得自己眼前的人物。不过,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我觉得她对我的印象应该仅止于偶尔会出现在菅原身边的学生A,而她竟然记得我的名字,让我颇感意外。



「嗯~」



「啊,还好没记错。那个,阿道……道真他还没好吗?」她从我旁边探头窥视更衣室的门。



若换成男生做这种事,就算只看到门板的木纹,性骚扰罪名就已经成立了,当女生还真是有好处啊——我并没有这么认为。还真是无意义的长时间思考。



「他很快就会出来啦。还是,要我帮妳叫他吗?」



「唔,我等他好了。等人其实也满开心的喔。」



简直,像是会在话尾加上「啦啦~」歌声似的。愉悦的欢声在舌头上舞动。多愁善感且被自我意识过剩所控制的我不禁觉得,现在并不是「那么再见啦」的氛围,于是尝试与美少女继续对话。毕竟,平常可没什么机会和这样的女生说话呢~



「对了,御园同学,妳参加的是哪个社团?」



「我吗?是美术社喔。因为我的梦想是当一个绘本作家。」



发出「耶嘿」的自制效果音,她挺起胸膛……这算伏见赢了吧——不,没特别指什么啦。



「哦,绘本……作家啊。」



「啊,不过,我也不知道加入美术社是不是真的是条快捷方式啦,只是觉得它感觉最像,而且加上阿道也建议我这么做。」



「哈哈哈……妳真的很喜欢菅原……阿道呢。」



共通的话题最多只有菅原,让我感到些许惆怅。然而对对方来说,并不是「最多只有」,而是「实在太美好了」吧。总觉得这个事实……将我的某件事物抹上和刚才的方向完全不同的悲哀。



「嗯!」



完全无视我的哑然与讽刺,她以沐浴在夕阳余晖下的笑容回答。哎呀,笨蛋情侣的加成效果真是太强大了。不管是什么歪曲的话语,由这项能力过滤之后都会变成直线,这样的鼓膜真是太棒了。菅原一定也是像这样,感觉这世界充满了礼赞吧。



「不过,我觉得天野同学也很帅气喔。嗯……让我仔细瞧瞧~」说着,她接近我,从下往上专注地端详我的脸孔。突然这么接近,让我的心脏怦怦乱跳。



「嗯,评分结束。」过程很简单地结束,她站回原位。那这次换我了——不过因为似乎不存在这种回合制,所以我只平静地询问结果。



「咦?啊啊,刚才那是在打分数啊。那么,结果是什么?」



「呵呵,你觉得呢?」



「呃,自己很难评断自己啦……啊啊,那不然这样问好了,要是没有阿道的话,我的评价会是什么?」



我这是在问什么啊——心里虽这么想,但嘴却擅自问了出来。



「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搞不好会对天野同学小鹿乱撞呢。」



「哇,那真是太荣幸了。」虽然一副轻快的模样,但心里其实狂跳个不停。



「不过,现实和假设不同就是了~」



放松表情,轻轻耸肩。这倒也是——我虽毫无困难地接受了这个结果,不过,愈是像这样横筑起两人世界的笨蛋情侣:有时候再见反倒会轻易地到来啊。这不是我在闹别扭喔。大家都这么误认为的话,我会很伤脑筋的,毕竟就算他们两人分手,也不代表我就能因此接近她嘛。而且我也并没有对这女孩抱着特定的好厌。唔,这句话感觉很不顺啊。使用过多用来表示同一人物的词汇,实在一点也不美啊,打个×。



「还没好吗,还没好吗~」她就像一只被下达「还不可以吃」指令的小狗,在更衣室前绕薯圈圈。而我放空心思观察这样的她,好消磨时间。不过说起来,我明明也没有在等什么……啊



对了,我等伏见一起回家就好了。这样的画面从小学起就一直没变啊



此时,正想踏出下一步的御园突然停止动作,咻地用手指向我说:



「对了,关于刚才的评分啊,建议你或许别放在心上比较好。因为那可能只对我有效。」



「嗯?」



「因为啊,我总觉得天野同学有点像阿道呢。」。



「才没这回事。」



迅速回答。「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手左右挥舞加以强调。地球上的大家不可能把善意分那么多给我(注:影射漫画《七龙珠》中主角孙悟空的绝招「元气玉」),再说。我也不具备那种不把这当作沉重负担看待的器量。



「才没这回事,这是由最了解阿道的我说的,所以一定是这样没错。」



哇哇哇——她摇动手指对我的否定加以否定,于是事情就变成肯定了。不过,这个道麻组合每次只要提到对方的事,几乎都会加入已经接近是炫耀的表现,他们是进化成哪一种透过滤波器来发一百的构造了呢?



「不过我也还在想究竟是哪里像,嗯,是怎样呢?散发出来的感觉也不太像,所以究竟是哪里像呢~」



就算妳歪着头问我也没用啊——我是否定派,当然不能和妳一起以共通的目的摆出烦恼这个答案是什么的姿势。



「唔……。想不透。」她「嗯」地一声用力点头。可以这样直接断定自己搞不懂的事吗?



「啊,小麻,等很久了吗?」



换完衣服,菅原走了出来,不过头发还维持着包过头巾的模样。「阿道!」对我完全失去兴趣似地切换眼球的焦点,御园朝菅原跑去。



「嗯?天野……嗯,你可别偷走我的小麻喔。」



「谁偷得走啊?」我诚实地说出心里的感想。第一,要是我真的抢走了她,菅原八成会杀了我。而相反地,要是菅原的心被其他女生——例如今天早上那个不起眼女给夺走,御园搞不好也会把她的脖子扭成两半。这么一思考,原本看起来相当圆满的这对组合,剖开一看却发现里头充满了地狱的种子啊。我像个旁观者似地在心中暗自祷告,希望这种子不会开花结果。



勾着手,黏得紧紧的两入朝外面匆匆走去,对我不屑一顾。算了,一天中的行数本来就是有限的,我不过是个配角,自然分不到太多啰。



在穿鞋子的时候突然停下,御园以「对了,还有一件事」的感觉转过头说:



「我下次再找出来喔,再见。」



她用力挥手和我道别。黏在菅原身边是不是会产生精神年龄下降的效果?



「……再见。」



我轻轻挥手,目送两人离去。



……而不知为什么,我的侧脸伴随着些许寂寥。



「找出来?是要找什么?」



「那个啊,就是阿道……」



埋首在两人世界,逐渐淡出的对话与存在,柔道剑道混合道场的广场里只剩我独自一人,夕阳半吊子地停下了这个世界的运转。从窗户溜进来的金属球棒打击声也从耳中消失,感觉像是主道具从舞台上被急速收拾了下去。



我移动脚步,伸长的影子因为墙壁而歪斜,形成一个巨大裂口般的体型。这股失落感是怎么回事?刚才的互动中,是不是藏着什么令人陷入感伤的要素呢?



对她离开所感到的失落感?……不,感觉不像。然而有某种东西让我感到寂寥却是事实。是夕阳?还是装帅?虽然想把原因归类到这些因素,不过想到我一年中会看到多少次夕阳,要是每次都要像这样收到多愁善感传单:心的信箱会因此消化不良啊。我不是山羊也不是绵羊,能否拿来当作代罪羔羊也令人起疑,那是西方的玩意儿。哎呀,虽然觉得应该没那回事,不过我干嘛要这样自虐啊?



「啊…啊~咿、啊~咿~」嗯?我回过头。到现在还清唱着猴子之歌的女孩,不用说这个剑道社,就连在地球上也只有那么一个吧。



伏见从更衣室里啪嚏啪嚏地跑了出来。这孩子虽然内向,不过相当沉不住气。



「等等等~」呼。哔铿、恰(拿出记事本的声音)。,『等』『我』「吗、吗?」



「……当然。」我随口胡诌。伏见又慌了起来,啪嚏啪嚏地乱了步伐。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一切烦恼都消失了啊。



深呼吸,嘲笑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远方传来的金属球棒声又回到了耳中。接着,像是在催促着什么,破音的校内广播也轻轻摇响我的鼓膜。



和自己的意愿无关,我的一天就到这里结束了。



伏见在我的身边。菅原道真与御园麻由是亲近的他人:有个爱作弄我的社团后辈;不知名的不起眼女则是以菅原为目标。学生会会长还真是人气鼎盛呢,不过那和天野爱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了。而接下来,我就会骑着脚踏车回家,享用母亲做的晚餐。在这些事当中找不出怪异与缺憾,只有我的日常生活铺在路上。



这就是「我的世界」,我要知足地接受?



『怎么了』「吗、吗?」



「我觉得我只要有伏见在身边就够了。」我说出被超级简化之后的结论。



「唷————————————————!」



结果又把她搞坏了。是那种喀锵喀锵地爬上铁丝网顶部再跳下来(注:电玩游戏「快打旋风2」中,巴洛克的招式)的那种坏法。



我搞不好拥有把东西弄坏的才能啊——总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我仍然是个相当老实的人,同时也是个人家说什么都好的YES MAN。



所以,要是觉得很好笑,那就笑吧。啊哈哈。耶,呀喝,啦啦啦,



今天晚餐的成员是家族三人。哥哥拿大学的事当作理由。不回家吃饭。



「看来我有必要重新指导一下那孩子的回巢本能呢。」



嘴里嚼着腌萝卜,母亲的眼中放出险恶的光芒。以我的推测来估算,哥哥的寿命应该至少会缩短三成以上。



「爱,问你一件事。」 。



「嗯?什么事?」真难得,父亲居然会在用餐时和我说话。



他放下筷子,将电视音量稍微调低之后,以他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开始说话:



「我认为,人类只会选择最好的路。」



「啊?」这句话的含意在名为精神的沼泽里沉得太深。我看不见。我将鱼刺从口中挑出。



「这个嘛,说是最好,其实是自己评断认为最好,就是这么回事吧……以自己的主观来判断事物现状时,人一定会挑选自认为对自己来说最好的那个吧?而当人回首过去,即使后悔或自夸便由此萌芽,但既然无法重来,那就变成掺杂梦想的感情。总之,就是无济于事的意思。」



「嗯。」



「所以,所谓选择,或许其实是没意义的啊。」



「……嗯。」



「啊~该怎么说呢……是不是整理得更有条理一点再说比较好?」



「不用。我大致知道意思。」



「是吗,那就好……不过,要说我想表达什么的话,就是,要是你不论在过去和未来,都能在最好的判断中寻求自己的幸福,那就太好了。这是为人父的想告诉你的事……你能理解我想说的意思吗?」



「嗯,大致上都懂。」



「嗯。很好。」他拿起筷子,并解除对电视机发声的妨碍。



「呼……这次又是因为看了哪一本书?」



「啊啊,不,这次是那个,电视节目……」



被母亲看透这番发言的根源,父亲逃避似地移开视线。他偶尔也会想说些好话,不过却因为自己的软弱无力而被母亲警告。这已经是我们家族中常见的风景了。



这都是因为父亲的口条一向不太好啊。而且也不是很擅长说谎。



试着用力紧咬父亲给我的话语……里面空洞洞的,上下排的牙齿撞在一起。



啊~也就是说……我实在非常幸福啊。



所以,刚才那番高见,老实说「我」不需要。



……嗯,那,就这样吧。



该把父亲给的讯息投递到我的哪个地方才好呢——我这么想着,然后决定把它和许多东西起吞进肚子里。



我的三百六十五分之一,就这样没有高潮也没有低潮地迎向了结束。



但是这一点也没什么好后悔或嗟叹的。完全没有。



因为日常的价值是非凡。



因为忘不了这句话,所以我才能喜欢这么普通的自己的一切。



所以。睡前,闭上眼睛,让思绪沉浸在黑暗中。



祈求今天的无聊能够和明日的和平紧紧相系。



愿我的世界不会崩坏。



啊哈哈,其实全都是骗你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