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八章「信者恒信,信者下地狱。」(1 / 2)



润小姐,我啊。



其实并不害怕死亡。



虽然引退了,但还是个死神。



从以前就是这样。



该怎么说呢,我的感官可能坏了吧?打从出生开始,就过着照本宣科的生活。



所以,我才会那么尊敬伊哥——事实上,我第一次遇见比我还要崩坏的人。



伊哥十分有魅力。



崩子虽然选择伊哥当她的主人——如果我真的是暗口众的人,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真的,我希望伊哥获得幸福。



我是说真的。



因为——对我来说,伊哥和美姊都比我自己还要重要。



我不在乎自己。



这是一种病。



自己的人生对我来说,就像别人的事一样。



真的,无所谓。



杀人者总有一天会被杀。



伤害别人,同样会受到伤害。



我是这么想的,润小姐。



但我一点都不怕杀人,也不怕伤害别人。



毕竟生在石凪调查室,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



我虽然不怕死。



却害怕——别离。



因为太过害怕,甚至不敢问崩子。



在那个岛上过了十年。



离开那个岛也三年了。



崩子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自私和任性——十三年。



我们兄妹,真的幸福吗?



我的妹妹。



暗口崩子——她真的幸福吗?



◆ ◆



奇迹不会发生。



大多时候,战斗按照发生比进行。



零崎人识与石凪砥石的情况就是如此。



不过,若是以这次的战斗来说,对手是石凪砥石这件事,并没有太大意义——人识并不是因为运气不好才倒在地上的。



全身沾满了泥土。



脸朝下,趴倒在地。



即使手没受伤——在同样的情形之下,还是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我还以为,是之前受伤所留下的后遗症——看来却不是如此。零崎人识,你本来就是这样。」



有段时间,与人识过着奇妙同居生活的医生。



绘本园树——曾经像这样对人识作出诊断。



「过度消耗自己的身体,到让人不可置信的程度。伊君虽然和你差不多——但仔细想想,你的世界比他残酷多了,这也难怪啊!只能说是理所当然的发生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绘本对人识来说有些棘手。



那个暗医师为什么会令自己那么困扰呢——当时的人识并不知道,不过现在,他完全明白了。



他讨厌别人检查自己的身体。



就只是讨厌。



「话说回来,听狐狸先生说,你是零崎之间生下的孩子。也就是杀人鬼间乱伦所生下来的杀人鬼——那或许说得过去,但其实,你本来就没有战士——『杀之名』排行第三的零崎一贼的特性吧?说不定你只是个披着『杀之名』的皮的普通人——佯装出来的杀人鬼而已。」



现在回想,他真是个行为怪异,胆小怕事的医生。



不过——他的诊断却是相当锐利。



那股气势,虽不会令人识退缩,但同样紧追在后。



「仔细想想,会让狐狸先生产生兴趣的,一直都是像你这样的存在——例如橙百合学园那个不具战斗技能却能指挥一切且的萩原子荻,以一介平民之姿,挑战玖渚机关,一步也不退缩的伊君,还有一次又一次的背叛那些巨大的存在,懦弱的宴九段——十三阶梯中最为普通的十二代目古枪头巾,那些集团中并不显眼,但却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他最喜欢的。」



(啊——别开玩笑了!)



(我才不在乎!)



当时。



应该是这样回答的吧?



(我的出生确实和其他零崎不同,但从没有因此感到自卑。)



(身为专业的战士。)



(与出梦和玉藻和病蜘蛛——)



(都堂堂正正的对决过!)



「所以,你一定是有才华的,有能力的,才能在里世界存活到现在,不过——如果要我一个暗世界里的暗医师发表意见,那确实是才华和能力……但那只是你为了配合周遭所做出来的努力罢了。」



(啊哈哈——什么啊!)



(说得一副我是丑小鸭似的。)



(还是杜鹃鸟吗?杜鹃会将它生下的蛋,混入其他鸟巢里。是叫孵卵寄生吗?)



事实上,他并没有那样流畅地提出反驳,令人意外的,他其实是发着抖,好不容易才把话给说完的。



绘本对人识来说,就是这么不容易对付——而这对他来说,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对象,十分稀奇。



「不就是这样吗?在我看来,你在生活中总是感受到强烈地违和感对吧?无法理解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理解,没错吧?」



(白痴,那有这种事啊!)



(还有啊,感受到违和感,违和「感」本来就已经是「感受」了啊!都是大人了,用字可以正确一点吗?)



当场否定的态度,还有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的反应,全都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动摇。



「就算你有杀意,也没有所谓的杀人冲动。既为零崎,又不是零崎,所以你才有办法遵守哀川润『不能杀人。』的约定。」



(呿——说得好像亲眼看到了一样。)



(我是个好孩子啊!当然会遵守约定。)



「是吗?如果你是真的零崎——高海和深空应该早就死在你手上了。」



(…………)



(…………)



「你有双重身分对吧?普通的中学生,汀目俊希——和杀人鬼,零崎人识。然而两种身分,都存在很大的破绽。在与高海、深空对战的时候,你不是有说吗?『除了哥哥之外,我没有其他家人。』——这,不就代表你自己在下意识也明白这个道理吗?」



(……那又怎样?)



(如果真如同你所说的——那又怎样?)



「不不——说实话,以暗医师的身分,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狐狸先生或许不能理解,但暗医师的目的,只是替人治疗伤口而已。



(哈——一会儿说废话,一会儿说实话的,这家伙还真忙啊!)



(差不多该说些好听的话了吧?)



「那我可做不到。因为——不会有任何帮助。你没有受伤也不是后遗症,只是,时限快到了而已。」



「时限——快到了?」



「没错,就像是金属疲劳一样——肉体的极限即将到来,你的精神赶不上肉体的耗损,比普通的战士还要来得早。当然,是人都不免一死——你在战士之中,绝对是例外,不会死在他人手上,却死于自然现象——不是被杀死的,只是阳寿用尽了而已。」



绘本悲伤地说。



好像都快哭了。



不——她似乎真的有掉下泪来。



绘本园树。



就是这样的一位医生。



匂宫出梦因为治疗不及而死的时候也是——绘本就是露出这样的神情。



「身为暗医师——不,身为一名医生,我坦白跟你说吧!」



(……啊啊?)



(是废话?还是实话?)



「都是。你最好不要再战斗了,零崎一贼也已经遭到全灭。这是对你最好的安宁治疗——为了延长你的寿命。」



(…………)



(…………)



「别想寻求安乐死喔——虽然我不想否定你这个人——但一辈子杀了这么多人,你不配拥有安乐死的资格!」



(…………)



(…………)



…………



………………



回想起来。



生命走到了尽头,既是完成天命的意思——同样也是命定的死亡。因此。



输给死神。



以结果来说,只是被那个医生说中了而已──



「头巾内——没有暗口众的印记嘛!也就是说,你并不是队长,算我白费力气啰!」



看着从趴倒在地的人识裤子口袋中掉落的头巾——砥石用死神镰刀,将头巾翻了过去。



相较于满身泥泞的人识,砥石的衣服还算干净,镰刀更是一尘不染——因为禁止杀人,所以砥石主要是用镰刀的刀背攻击。



都已经手下留情到这种程度,却还是输了。



砥石都还没使出致命的攻击,他就倒下了。



(不——)



(——根本没办法战斗啊!)



他并没有听从绘本的建议,事实上,在这个瞬间以前,人识压根忘了这件事。



只不过。



自己的身体已到达极限——这不争的事实,他是想忘也忘不掉的。



虽然不知道绘本所说的话,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但很现实的——到目前为止的人识,活在『杀之名』或『咒之名』所支配的世界中,完全就是拿命拼来的,一点都不轻松,也没有一点余裕。



因此。



(到此为止了吧——)



如此的感受。



极为强烈。



失去了所有的刀器。



无关伤势,就连曲弦线——也无法当做杀人的手法。



即使没被禁止结果也是一样的。



人识——可能已经没有能力杀人了。



(本来还想等到伊织能够靠自己的力量生活的时候——)



哥哥的托付。



(——算了。)



(一切都无所谓了。)



总之,都是运气好——因为游戏的规则,我不会死在这里。先像这样,一动也不动的,直到他离开吧!



绘本也说了。



这是安宁治疗还是什么的。



乖乖听医生的话吧!



要再活久一点。



「好了——先把这个头巾给捡起来,接着……去找那个崩子吧!我树丸和凭依肯定依旧无视她的存在——她若是队长,狐组不就输了吗?」



才刚这么说。



「不对!」



砥石突然摇了摇头,推翻自己所说的话。



「晚一点再处理她也行——应该先对付无桐伊织。在死神的价值观中,像她那样的战士身上,往往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奇迹啊!虽然不觉得凭依小姐会太过大意,但实力差距太大的时候,完全颠覆的可能性也是存在,最差的情况,凭依小姐若因此丧命,事态可就严重了——」



若真是如此,即使无视游戏规则,也要阻止无桐伊织——说完,砥石一步步朝人识接近,对此──



无力的。



烦躁的。



藏不住心底的嫌恶。



又感到赶到十分厌倦。



人识他——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无力、烦躁、嫌恶、厌倦、不情不愿——却毫不犹豫。



「…………」



砥石停下脚步。



冷眼看着人识。



「安宁治疗?为了延长寿命?啰唆!我才不管勒!什么变态医生嘛!谁要牺牲自己的生活品质啊!我——就是一个会为了无关紧要的小事拼命的人啊!」



无理一场吧!



大闹一场吧!



「杀死、肢解、排列、对齐——然后示众啊!」



「真是搞不懂啊,人识——我应该有说过,示威是没有用的吧?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零崎一贼已经不足以畏惧了,无法构成一点威胁。你现在是为了无桐伊织才站出来的吧?不过,就凭你一个人?不是杀人鬼集团,而是孤独的杀人鬼。这样是不可能将我打败的!」



「…………」



「零崎一贼在集团上的排名,确实是第三——但以个人排名来说,杀人鬼可是连『杀之名』甚至是分家都不如。一个孤独的杀人鬼,只是个无力的杀人鬼好吗?」



「……孤独的杀人鬼,无力的杀人鬼……谁准准你一直重复这些话啊!」



说得没错啊!人识说。



僵起笑容——他说。



「虽然对我来说,只有哥哥是我的家人,虽然不止一次的想要丢下伊织,虽然被老大给讨厌,虽然曲识哥总是莫名其妙,虽然其他的杀人鬼也都差不多,没人理解我,我也无法理解任何人,一切都让我厌烦至极,但是啊!」



人识他。



连路都走不好,脚陷进了泥土之中——人识仍朝着砥石跳了过去。



「但是啊!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孤单的!一次都没有!」



不论是什么时候。



那家伙总是在我身边。



就连现在也是!



「从哥哥身上继承的家族情感!」



巧妙的闪过死神的镰刀。



俐利落的动作。



人识的拳头,第一次触及到石凪砥石的脸部。



「啊——」



这一拳,所带来的精神冲击,大过肉体上的伤害。



从来没有过。



死神。



在石凪调查室渊远的历史中,从没有人能近身攻击死神,一拳打在死神脸上的——怎么可能呢?。



那是物理性的不可能。



而那样的不可能又是怎么变成可能的呢?



砥石当然不会知道。



「老大教我的,永•不•妥•协啊!」



因此,接下来那像是要击溃他的敌方制裁——和那如同狼牙棒挥来的重重一击,砥石都没能闪避。



虽然他有试图用镰刀防御。



那把镰刀。



却像具有自我意识般,主动躲过了人识的攻击——任凭他挥舞拳头。



毫无技巧可言,完全就只是所谓的暴力。



家族情感。



永不妥协。



不过就是如此——不过就是这种程度。



砥石被击倒了。



趴倒在地。



「呜,啊——啊、啊、啊、啊!」



那近乎崩溃的哀号,像是坏掉的乐器般,从砥石的口中传了出来。



压倒性的局势。



压迫性的场面。



如此的情况,只因为那两拳——完全逆转。



难以置信的砥石,一脸茫然。当然,人识也是一样——有谁想过像这样的单纯的直线攻击,竟会有如此的功效。



不过。



人识也同样接受。



这并不是奇迹。



而是理所当然地结果──



「啊哈哈——原来如此。」



像这样。



他终于明白零崎双识和零崎曲识为什么那么强了!



「这就是大家的动机啊——所以才不会被打倒啊……话说,我总算能回答,澪标姊妹的那个可爱的问题了。」



虽然自己寿命又缩短了。



全身湿答答了嘛!人识一边说——一边捡起了砥石所放下的圆型花纹镰刀,再把刚才战斗中掉落的头巾给拿了回来,虽然头巾内没有印记。



「嗯?既然我已经拿回了死神镰刀,大厄游戏还需要继续吗?……管他的,先去帮忙伊织和崩子妹妹吧——本着曲识哥的,萝莉控精神。」



说完,人识看着地图。



没多久又将它给收起。可能是看不懂吧?



「喂,砥石!你就这样给我躺着,等到游戏结束,我会来接你的!」



「等——等一下。」



没有多做休息,背起不相称的镰刀,人识又开始爬起山来。砥石从背后叫住了他。



嗯?人识回头。



砥石用微弱的声音——挤出了几个字。



「你……不杀我吗?」



「我才不要!那会违反规则唉!还有与哀川润的约定。」



「……明明是个杀人鬼……为什么?」



「你还不是一样,一个死神,怎么会散发出那么强烈的杀意,真是莫名其妙……不,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一肚子火——肯定没错。你和以前的我根本一模一样啊!跟那个戏言玩家的含义有些不同——一模一样。那家伙是镜子——你就是照片!」



「…………」



「你用的形容词,不久之前,都是我在用的啊!若是要追究我和你现在的差别是从何而来——我想,那都是伊织的功劳。」



真是的!



我反而什么都没有教到她嘛——人识笑了。



轻轻地挥个手,他就这样从石凪砥石的视野中消失。



「…………」



砥石他。



死神,石凪砥石——即使已经看不到背影,他依旧茫然看着人识离去的方向。



「……以他那样的方式,肯定活不了太久,不过,只要他还活着,零崎一贼便永远不灭——」



◆ ◆



奇迹并未发生。



大多时候,战斗照着该发生的流程进行。



无桐伊织和暗口凭依的情况就是如此。



……至少,在最初的一分钟内。



「■■■■——■■■■■■■■■■■■■■■■■■■■■■■■■■■■■■■■■■■■■■■■■■■■■■■■■■■■■■■■■■■■■■■■■■■■■■■■■■■■■——!!!!!!!!!!」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前所未见的混乱,伊织口中衔着『自杀志愿』,凭依虽然躲过了攻击,但刀尖与她的距离不到一毫米——以暗口众的身分活到这个年纪,至少比崩子所说的『杀之名』平均寿命还要来得久,暗口凭依所累积的战斗经验不在话下——不过,一切才正要开始。



『自杀志愿』立即发动下一波攻击。



凭依惯用的武器,那把铁扇早在防御的时候飞了出去。



「■■■■——■■■■■■■■■■■■■■■■■■■■■■■■■■■■■■■■■■■■■■■■■■■■■■■■■■■■■■■■■■■■■■■■■■■■■■■■■■■■■——!!!!!!!!!!」



无桐伊织发出了非人类的咆哮声,猛烈攻击中。



无视于大厄游戏的规则,本该是逃跑那一方的伊织,对凭依穷追不舍。



(呜、呜呜呜呜——)



(哇——太年轻了。)



不对。



在这里并不是年轻的意思。



「■■■■■■■■■■■■■■■■■■■■■■■■■■■■■■■■■■■■■■■■■■■■■■■■■■■——■■■■■■——■■■■■■■■■■■■■■■■■■■■■■■■■■■■■■■■■──────────────────────!!!!!!!!!!!!!!!!!!!!!!!!!!」



「唉、零崎——一贼——!」



凭依满头大汗——这才发觉。



那并不是因为身体劳动所流的汗。



而是因为害怕吓出的冷汗。



「——无桐,伊织——」



刚开始的一分钟。



至少在最初的一分钟,战斗顺利地进行。



伊织终究是个经验不足的杀人鬼,根本不是凭依的对手。只要注意她叼着的那把大剪刀就行了。



如同凭依的预告,她先是切断了伊织的双手——很轻易就被折断了,像是在摘树上的水果般。不过,她的双手本来就是义肢,几乎没有留下一滴血。



但是那样的冲击实在太大,伊织明显的动摇了——而凭依的目的,本来就是要使她动摇,然后投降,因此,这也十分合理。



珍贵的身体。



对凭依的伴侣来说——是极为稀有的母体。



虽然容许她被切断四肢,但出血过多仍有致命的危险,因此,尽量不能让她受伤。



只不过,凭依的心思,却被伊织看穿。



所以,伊织即使动摇仍不愿投降——那么也没办法了。



必须比需采取最低限度的暴力。



凭依用脚将伊织绊倒在地,压住她的身体——接着开始搔她全身痒。



「啊、讨厌!变态!你的手势也太色了吧!」



伊织奋力抵抗,却还是一点用也没有。拘束伊织,凭依根本不需要绳子或是手铐——只要用力制压她就行了,更何况她现在失去了双手。



「芦荟!(注2)」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凭依摸遍她全身的原因,并不是伊织所说的是好色还是芦荟,她是为了找寻兔组(鬼组)成员身上的头巾——应该是藏在身上啊!



不一会儿功夫,头巾就被找到了。



是说,身上也没几个地方藏得了东西。凭依先是脱下伊织的裤子,检查『自杀志愿』的刀鞘,是空的。接着,她注意到伊织头上的针织帽,觉得可疑,拿下来一看,头巾果然就在里面。



真是太天真了。



「嗯,没有印记,你果然不是队长。好的,你已经是个被淘汰的人了——死色真红就交给我树丸先生,我去找零崎人识好——」



她只说到了这里。



事实上——她只能说到这里。



「■■■■■■■■■■■■■■■■■■■■■■■■■■■■■■■■■■■■■■■■■■■■■■■■■■■■■■■■■■■■■■■■■■■■■■■■■■■■■■■■■——!!!!!!!!!!」



她,咆哮着。



无桐伊织——她将坐在自己背上的凭依,用背肌力给弹开,就这样撞上了一旁的杉树,凭依迟疑了一会儿,但马上又将视线投向伊织——很快地,她后悔了。



不寒而栗。



那过于具体的杀意,令她不寒而栗。



左右的义肢都被拔掉,裤子被脱下,针织帽也是,满身污泥的无桐伊织——口中还是紧紧叼着『自杀志愿』不放。



那表情——就像是厉鬼。



杀人鬼。



零崎一贼中幸存的一人。



自杀志愿的——继承者。



「■■■■■■——■■——■■■■■■■■■■■■■■■■■──────—■■■■■■■■─────────!!!!!!!!!!」



伊织起身后的停顿时间不到一秒——不过,完全足以让凭依从错愕中,重整自己被杀意压迫的精神状态。



若不是如此。



她肯定会死在伊织手上。



「■■■■■■■────────!!!!!」



不过,她只是不停地在原地转来转去。



无桐伊织。



跟普通人没两样,低于普通人,甚至是普通人之以下。



根本连普通人都不如。



甚至不能用战士的标准来评论的她,如今却向凭依扑了过来。



(针——织帽。)



(不过是脱下了她的针织帽,没想到会这么失控——)



不。



是为了其他原因吗?



其实不能怪凭依会有这样的误解——若不这么想,伊织的失控暴走,根本是毫无理由的。



对一无所知的凭依来说。



与人识不同,她既然身为正统的零崎,也就代表她的杀意——以及杀人冲动都是杀人鬼的等级,又加上她已经半年没有杀人了——凭依根本不知道这些——当然没办法说明。



是谎言。



那都是谎言没错。



伊织对人识说,她没有关系,杀人冲动并没有累积——她完全就是在说谎。



为了不让人识担心。



说得直接一点,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甘示弱罢了。



她不愿意被人识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也不想对他撒娇。



虽然知道他是出自好意——但即使如此,也不可以任意的撒娇和依赖人识。



伊织身为自杀志愿的妹妹,与自杀志愿的弟弟零崎人识,基本上是对等的关系。



这就是。



零崎人识与无桐伊织的——人际关系。



「■■■■■■■■■■■■■■■■■■■■■■■■■■■■■■■■■■■■■■■■■■■─────────────────────────────!!」



而现在。



累积半年的杀人冲动一口气倾泄而出——完全不是零崎人识和石凪砥石能比拟的程度。



失控、暴走。



与针织帽无关。



她只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处宣泄。



超过临界点。



理智线断了。



在听到凭依说要去找人识的瞬间——就如同人识听到砥石要去找伊织的时候一样——发了狂。



「■■■■■■■■■■■■!!!!!!!!」



零崎双识的继承者。



第二十人地狱最后发掘到的才能。



被杀人鬼所爱的杀人鬼。



「■■■■■■■■■■■■■!!!!!!!!」



她──



无视暗口凭依的丰功伟业,战斗经验,无视岁月的累积,大厄岛首领代行的身分,将她逼入绝境。



这与技术无关,完全是气势的问题。



实际上,即使是暗口众也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形——一位只穿内裤,口中衔着大剪刀的少女,眼底闪着黑暗的光辉迎面袭来。



问题不在她的技术,而是她这个人。



暗口凭依全身发抖。



「这、这就是所谓的——病娇吗?」



不对。



很遗憾的,因为年龄和居住环境的关系,凭依对流行一点也不熟悉。



但是就算情况完全相反,也没有任何帮助。



行动僵直怪异,只想要杀人的怪物——无论如何都超越了暗口凭依的想像。



「呜、哇——」



伊织每走一步,地面就缺一块。



折断树枝,撞裂岩石。



这里虽然是暗口众的据点,但同样是足以被列进世界遗产的自然环境,如今竟然被一位高中女生蹂躏。



处于失控状态的她,所有的攻击都是直线性的,因此,凭依才能持续躲避到现在——使用固有的手法『空蝉』才能持续躲避到现在——不过,对她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空蝉』基本上不算战斗技术。



严格来说,那比较接近『十三阶梯』中的一里冢木所使用的空间制作法,一种精妙的技巧。



所以。



「太年轻了——」



相较于在『杀之名』中已过了全盛期的凭依,伊织虽还是个菜鸟,但却处于活力旺盛的十七岁,目前又呈现不顾一切的暴走状态,单纯在体力上,伊织占了优势。



这真的就是因为——她的年轻经。



「……你让我想起了五年前的……哀川润……」



那时候的她——也才十几岁。



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



「■■■■■■■■■——■■■■■■■■■■■■■■■■■■■■——■■■■■■■■■■——■■■■■■■■■■■■■■■——!!!!!!!!!!」



防御,也到了极限。



如果以大厄游戏的观点来看,被夺去头巾的伊织,即使没有印记,就已经被淘汰了,像这样攻击凭依,其实是违反规定的。



不过现在的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即使违反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之类的,对目前的伊织来说,都不重要——她最在乎的,是想要杀人的,杀掉眼前那个人的,冲动。



「■■■■■■■■——■■■■■■■■■■■■■■■■——■■■■■────────■■■■■■■■■■■■■■■■■■■■■■■■■■■■——────■■■■■■■────!!!!!!!!!!!!!!」



啊,看样子没救了。



难逃一死。



凭依无力的放弃。



对她来说,只是无谓的抵抗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这孩子虽然失控了但还是不足以造成我树丸先生的威胁,接下来的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而我的那个主人,也不会对我的死有任何感觉——看来,我可以了无牵挂的放弃一切。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就是报应吧?)



(虽然是弟弟造成的——但萌太就像是被我亲手杀死的一样——)



(对崩子……)



(也是一样——)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一时的情绪使然也不具多大诚意,凭依像这样碎念着。



无桐伊织——却因此停下动作。



『自杀志愿』的刀尖,就要刺进凭依的喉咙——突然,停住了。



「……不行、不行!」



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维持同样的姿势——被大剪刀抵住要害的凭依更是不得动弹——终于,伊织开口说道。



「差点就要杀错人了!」



她——从凭依身旁离开。



口中依然叼着『自杀志愿』,转过身,突然畏畏缩缩了起来。



「真是非常抱歉,凭依小姐。我玩游戏的时候,通常比较投入——嘿嘿嘿!」



「…………」



不久前那些脱序的行为彷佛从未发生过似的,伊织看起来十分腼腆。但如此的转变却让凭依更害怕了。



「好险!差点就要从忍耐中逃避了——不行不行,输了无所谓,但绝不能逃避。」



「你……不杀我吗?」



就和砥石问人识的时候一样。



凭依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对此,总是没个正经的伊织,她的回答,当然比人识还要夸张一些。



「我和人识正在进行胆小鬼不杀人的比赛,先杀人的那一方,可是要请对方喝饮料呢!」



「……啊、啊?」



「摇摇汽水!」



「………………」



凭依无言以对,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