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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确认到这里点,艾丽莎转过身去。她眄视两军,冲破广场。葛兰也紧随其后。她从虚空中拔出剑,以快若子弹的速度向铠甲逼近。



铿——————————————————!



与大跳衔接,她将头盔踢飞了。不等头盔落地,她将剑放出,



就这样,她双脚并用,将铠甲踢飞。



咚——————————————————!



铠甲大幅倾斜,背部着地。艾丽莎也因为反作用力而飞向后方。



艾丽莎鞋底一边与石砖地面摩擦,完成着陆。与此同时,她从虚空中握住四柄剑的剑柄,抽了出来。葛兰踩住了准备起身的铠甲的左臂。冲上前去的艾丽莎用剑贯穿了铠甲手臂微小的关节缝隙。薄薄的剑刃尖端,牢牢楔入石砖之间的缝隙。



她纷纷刺出剑,让复杂扭曲的剑刃牢牢的相互组合。



铠甲挣扎起来,但是剑柄成为妨碍,手臂无法抬起。



艾丽莎俯视被牢牢钉在地面上的铠甲。沉默扩散开。



下一瞬间,声音爆炸了。目击事态的士兵们纷纷大叫起来。



巨大的咆哮,点缀着恐惧与困惑。但是,其中也包含着一部分意外的声音。艾丽莎竖起耳朵,确认混入混乱的叫喊声中的异质之声。



那是欢呼声——————近乎满溢而出的欢喜之声。



但在下一瞬间,从铠甲的左臂喷出黑烟。



铠甲的肩关节溶化脱落,猛力脱掉自己的手臂,站了起来。



————————嘎啷



漆黑的威容起来了。艾丽莎再次与铠甲面对面。铠甲屈下巨大的身体。



瞬间,石砖被踏碎,铠甲蹴地而起。艾丽莎从虚空中拔出剑。铠甲如疾风一般刺出的右拳与剑刃激烈的撞在一起。不被肉体负荷所桎梏的一击让剑咯吱作响。



介于两者僵直的期间,葛兰捡起艾丽莎扔掉的剑,由下至上将铠甲的右臂斩落。放纵力量的一击,相较斩击更似殴打。铠甲手臂扭曲,细长的剑身弯曲了。



如果铠甲里面有人,一定无法抵消冲击,导致骨折吧。但是,铠甲的内部是空的。



铠甲毫不费力的挥起了扭曲的手臂。葛兰避开他拳头的同时,艾丽莎扔掉剑,手一翻。她从虚空中抽出了长度约合小孩身高的长剑,直接投掷出去。



剑准确的飞向了葛兰身边。葛兰手指被切断,抓住了刀刃。



葛兰摆好剑的同时,铠甲挥出了拳头。短剑打在了铠甲的手腕上。



被无意义的一击牵动,铠甲转过身去。而在那之后,已经投掷完短剑的艾丽莎站在那里。瞬间,葛兰挥起长剑。他以无视极限的力量运动自己的手臂。肌肉和血管被扯断,重重的打在了铠甲的关节上。铠甲的接缝发生变形,手臂抬不起来了。



于此同时,艾丽莎一跃而起,一边奔跑,一边从虚空中取出绳索。她滑入铠甲脚边,用环装的绳索套住了仿佛要将人踩烂的脚尖。就这样,她从铠甲的胯下穿了过去,拉扯绳索。铠甲无法用手臂支撑,顷刻间便倒了下去。



再度倒下的同时,爆发出雷动的声音。人们困惑的吼叫破喉而出。但是,里面混杂着比刚才还要多的欢呼声。艾丽莎转向群众,眯起苍色的眼睛。



在那里,展现了一面无法想象的光景。



一部分年轻人撒开了剑,大声欢呼。在如羊群一般行动整齐划一的集群中,他们的身影形同异物,显得格格不入。其中,有一个更为明确的化作异物的人。



唯独他,没有喜悦也没有困惑,无动于衷的伫立在那里。诺埃尔。



他向艾丽莎投去的揣度的眼神。两人相视了数秒。



艾丽莎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仰对虚空,窥探『穴藏之恶魔』的反应。



她的目的并非排除铠甲,而是将正在看戏的『穴藏之恶魔』从『城堡』中喊出来。他们通过铠甲,应该已经掌握了艾丽莎入侵的事情。但是,他们不知为何没有现身。



艾丽莎蹙眉。与此同时,地面剧烈的摇晃起来。



————————————哐啷!



「怎么会…………难道要来了么!」



在不祥的震动中,从西军发出声音。他们面面相觑,一边颤抖一边逃走。从门离开,远离艾丽莎和葛兰进行移动后,犹如保护自己一般坚守起来。



这仿佛在说,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门中出现一般。



————————————哐啷!



富有规则的震动突然通知。发粘的沉默弥漫开来。门一瞬间微微动摇。



但是,再次还原于无声。现场的紧张得到缓解。瞬间,门爆炸般的弹飞了。



咚!!!!!!!!!!!!!!!!!!!!!!!!!!!



吼!!!!!!!!!!!!!!!!!!!!!!!!!!!



咆哮震撼空气。掉在石砖上的木片,一边震动一边变成灰色的泥块。



巨大的影子将其踩烂,侵入进来。在艾丽莎眼前,站着一具新的黑色铠甲。



怒气冲冲的铠甲,化作了异形的姿态。



巨大的影子两足行走的样子接近人类。但身体各个部位的形状,只有异形这个词足以形容。从巨大而扭曲的背脊刺出粗鲁的橛子。与身体的质量相反,带着钩爪的脚细得不正常。喷出黑烟的头部,是长满疣的猪型。



它的手中,握着一把奇妙的锤子。要说那是武器的话,那也太细了。艾丽莎突然察觉到了。响彻战场的钟,恐怕也就是这具兽之铠敲响的吧。



艾丽莎向后退开一步,皮靴陷入黑泥中。



————————————哐啷!



「————————————!」



她呼吸为之一窒。不知何时,本应被钉在地面上的铠甲融化了。黑色的泥像蛇一样开始在石砖上蠕动,爬上兽之铠的脚,缠住了那把细锤。



融化的泥在锤子上覆盖了两三层。绕到背部的泥生成马的装饰,前端变成锋锐的长枪。人类断然无法拿动的巨大锤子完成了。



凶恶的武器在手,兽之铠发出咆哮。



吼!!!!!!!!!!!!!!!!!!!!!!!!!!!



兽之铠向空中吐出黑烟。被碾碎的鼻子和巨大的假牙摇晃起来,向前迈出。



两根细腿交互踩碎石砖。前进几步,兽之铠停了下来。艾丽莎从正面注视兽之铠。她的手中握着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它。



下一刻,兽之铠疾驰而去。



兽之铠化作黑色的炮弹笔直突进。艾丽莎为了拉开距离,跃向身后。



接着,两支手枪各射出六发,向脚关节一射而尽。兽之铠的细腿发生扭曲,跳弹撕裂天空。即便如此,兽之铠依旧没有停下。艾丽莎继续向后跳跃。



她让射空的枪消失,抽出新的手枪。但是,她来不及了,兽之铠已经逼近身旁。



在碰撞的前一刻,并驾齐驱的葛兰抓住艾丽莎的手,强行拉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与兽之铠擦身而过。就这样,艾丽莎以自身为轴,转过身去,撒开手。



艾丽莎让手枪消失,抽出剑。在撞到栅栏之前,她将剑向前刺出。



剑贯穿宽幅的板,刺到了栅栏上。艾丽莎握住剑柄,半个翻身踩在了剑刃上。兽之铠在广场中央调转方向,向艾丽莎的方向撞去。艾丽莎瞄准他手腕的关节,再次发动手枪。承受着执着的攻击,相对较细的手腕开始扭曲。



兽之铠发出低吼,高高抡起锤子。铠甲再次一跃而起,进行突进。



艾丽莎依旧踩在剑上,对兽之铠严阵以待。在碰撞的前一刻,她蹬起脚下的剑,沿广场的周缘横越。下一刻,她的身体移向了遥远的后方。



兽之铠的脑袋撞到了栅栏,发出烦躁的低吼。艾丽莎着地,拔出了新的枪。兽之铠停止突进,抡起锤子。艾丽莎摆好架势。但在下一刻,铠甲将锤子向侧面投出。巨大的质量一边回转一边逼近瞄准空挡向铠甲冲来的葛兰。



葛兰本想回避,但躲闪不及。翻转的身体被枪的尖端划到,受到牵连。



葛兰的胳膊被挖掉,内脏撒了一地。



「葛兰!」



艾丽莎让手枪消失,冲向葛兰身旁。葛兰虚弱的抬起脸。葛兰对将手搭在他肩上的艾丽莎摇摇头,忍住疼痛挤出声音。



「艾丽、莎…………不用、管我…………你该、离开…………」



「不可以说话。疼痛应还很剧烈。而且你放心。我不会陷入因为保护你而让自己倒下的丑态…………这是让你置身危险的行为」



「…………既然……这样……为什么」



「首先,我有事情想要确认。既然『穴藏之恶魔』不会出来,继续战斗下去也毫无意义…………还有,那个会如何做出判断」



艾丽莎观测一般瞪着兽之铠。兽之铠似乎有什么想法,停止了。艾丽莎挡在前面,遮住葛兰正在慢慢堵上的伤口。她投降一般举起双手,下一刻,兽之铠的怒气仿佛消失了,从锤子开始化作泥崩解落下。



流落的泥再次变回人形。看到人形铠甲的完成,兽之铠旋踝离去,从被破坏的门走了出去。在石砖上扩散的泥,在兽之铠走过后,变回了门。



恢复原貌的广场上,铠甲和浑身是血的两人被留了下了。



咚……叮咚……咚……叮咚



远处响起钟声。以阴郁的声音为信号,战斗似乎结束了。



铠甲看了看东侧的军团。白发男人携护卫连忙冲向艾丽莎和葛兰。



看到渐渐回到葛兰体内的内脏,他们不禁屏息。白发男人仰望铠甲,可是铠甲什么也没说,白发男人对护卫下达指示。两名护卫拘束了艾丽莎的手。还以为要做什么,结果白发男人用身体挡住葛兰的伤口,对铠甲深深的行了一礼。



铠甲点点头,离开了。走近栅栏后,铠甲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既然没有没有沿周缘转圈,应该是消失在了无法观测空间里。艾丽莎用轻快地语气向白发男人问道



「铠甲没有杀我,直接离去……似乎对你们的拘束非常信任呢……还是说,在这之后,我还是会遭到被铠甲处刑的命运?」



「在战场上,出现逃走者、背叛者的情况,首先是铠甲,然后是那只野兽来处理。叛乱者或会被杀死,或会受到重伤,或仅限丧失战意的情况在拘束之后会交给我们。棋子很贵重。不能失去优秀的旅人」



他的回答坦率的令人惊讶。白发男人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接着说道



「只要并非认定需要重新调教,伤者会交给铠甲……或者处刑」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与我所料一致的结果哦」



艾丽莎点点头。她推测,丧失叛乱意志的棋子的价值,他们不会放过。认可敌人主动的投降,简直蠢到骨子里了。但只会对事先规定的条件作出反应的铠甲,不具备对事态进行判断的头脑。艾丽莎看到这一点,而暂时选择了投降。



不过,正在观战的『穴藏之恶魔』一旦下达杀害指示,铠甲将会继续战斗吧。



「我即便用上了『赏赐』也没能让『穴藏之恶魔』现身。很难想象三个人注意到了叛徒艾伦却全都毫无反应。所以他们没有察觉到我。所以我判断继续战斗下去没有意义。既然铠甲乖乖撤退了,这个推测应该是正确的吧…………不过,这样的话」



「……………………就代表没有人在看战场了」



葛兰忍住痛苦,回应艾丽莎的话。她无言颔首。



推测正确,又产生了新的矛盾。三个『穴藏之恶魔』圈养人类,让他们相互争斗。强制性的让人类进行战争,却没有任何人看戏。



战争丧失了最后的意义。



洛恩军团也是,洛雷尔军团也是。为多利女王奉献的战争,也毫无意义。



『领地』中的战争,不仅对于人类,对『穴藏之恶魔』来说也毫无意义。



「不过…………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而让人们相互争斗呢。



双手依旧被拘束着,艾丽莎思考起来。在这个时候,因冲击产生的僵硬似乎解开了,人们慢慢开始动起来。不久,两人被东军的士兵们团团围住。



艾丽莎向手臂施加力气,准备挣脱拘束。然而付诸实践之前,她就轻轻松松的被解开了。艾丽莎轻快地下到石砖上,环视周围,不禁蹙眉。



东军的士兵们都一个样子,露出好像着了魔一样的表情。



他们窃窃私语着什么,化作好似畅快喝酒的不和谐音,漂浮在半空中。



「不论怎样挣扎也敌不过统治者」「可是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原来如此,能够与铠甲分庭抗礼的话,应该做得到吧」「这样的话做得到」「轻而易举」



「能杀人」「轻而易举的杀人」「杀多少都没问题」「杀多少都没问题」



下一刻,他们一齐单膝跪地。艾丽莎对士兵们的突然行动失语了。



全然不顾她的动摇,他们深深地低下头。其中,唯独白发男人依旧站着,没有行礼。但是,他也注视着艾丽莎与葛兰,仿佛确信了什么一般呢喃起来



「没错。你们,你们的话,或许————————」



异样的兴奋渐渐侵蚀此处。艾丽莎蹙眉。交混着厌恶与兴奋的视线滑过葛兰再生之后的伤痕。白发男人调整几次呼吸后,颤抖着吐出话来。



「或许能让这场永无休止的战争,结束了」



艾丽莎只觉一阵眩晕。他们没有想过与统治者为敌的可能性。他们根本就不想违逆敬爱的女王吧。然而全然无视这一点,吐出了期待战争结束的话。



不杀统治者而让战争结束是不可能的。但是,艾丽莎察觉到其他的手段。她看看西军。好似面具一般僵住的一张张面孔,回望着艾丽莎。



两军之间缔结的信赖,犹如玻璃一般碎掉了。



「——————啊,原来如此」



盘上的棋子会被治愈。坏掉的棋子会被修复。只要能够恢复,胜负的天平断然不会倾斜。但是,即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来不及治愈而被杀害的士兵,将永远的失去。



这场战争没有任何对胜负的明确定义。



但唯有一个,存在着无可否认的决定胜败的结果。



仅凭人类绝对无法到达的,绝对的胜利条件————



「————————糟透了呢」



那就是,将敌军士兵全数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