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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自有离人」(1 / 2)



人走在一起,距离会逐渐缩短。



那么距离遥远,会是因为没能走在一起吗?







少女很久没和人对话,正评估自己做得如何。



会不会说太多?



会不会太激动?



会不会太傲慢?



等等。想像著自己表现的怎么样,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小心对话。



不过,她并没有刻意配合对方说话。虽不想造成对方反感,但也想避免屈就自己迎合他人。



和芙露露这个人对话没那种必要,或者说,她连那种机会也不给。



讨厌的就直接拒绝,喜欢的就欣然接受,而且拒绝也不会留下任何疙瘩。双方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与感受,且能互相包容,感觉不到隔阂。



芙露露拿著土产结帐时,少女问:



「芙露露,有没有人说你很清爽?」



「嗯嗯嗯!我都有乖乖洗澡喔!」



「不是那个意思啦。就是说,和你说话都不会拖泥带水,一直说下去。」



「啊~是吗?」



「嗯。」少女点点头。



该怎么解释呢。稍一动脑,立刻就想到了答案。



「你不会试著想说服我。」



「?芙露露做错什么了吗?」



「咦?没有呀。」



「那就不用讲道理啦~」



虽然心里希望她说话可以更有道理一点,不过跳著说话就是她的特色吧。不过,少女隐约找到了能填补其空隙的逻辑。



既然没做错事,就没必要说服对方听话。



……啊。



挑土产时有过很多「不要~」「不错喔!」之类的对话,而那纯粹是个人喜好。



少女是以历史或产地是否合乎收礼方的喜好来挑选土产,而芙露露只看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是最后,芙露露还是在自己的喜好之中,将对方应该也会喜欢的摆上收银台。



少女不时会说「挑这个才对」之类的话,但若芙露露全部照做,她的喜好就要从收银台上消失了。



会得以留存,不是因为她说服了少女,也不是像少女一样按道理挑选,单纯是因为她喜欢。



「啊……抱歉,我有点太鸡婆了。」



「太极波?」



「呃,不是啦──就是给太多怪建议。」



「没关系啦~反正最后决定的是芙露露自己,这样你还继续陪我,真是太棒了。再说选得不好也不是坏事嘛。」



……啊……



芙露露的话使少女痛感自己真是个控制欲高的人,不过说出来,她似乎也听不懂。



……既然不是坏事,随心所欲又何妨的意思吗。



好像不太对,但少女总归是这么想:



「你的观念很棒喔。」



「因为妈妈就是那种感觉嘛!」



笑嘻嘻的她抓起装得好大一包的土产塑胶袋。她一边向收银台大婶说:「很好很好!」一边接过塑胶袋,转向少女。



「妈妈说过,不可以因为仇恨和抢电视就使用武力喔!我这些东西就是要送给在我差点做错事的时候阻止我的人喔!」



没进四法印学院,是因为她在抢电视时做了某些事吗。



她看起来不像是有仇恨的人,事实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唉,窥探一个人跟看人脸色或许是差不多的事。少女不禁这么想。接著──



「────」



她想到了自己。



很久以前,自己在受到各种评点,或者说批评时,是怎么做的?



还记得,是暗自迎合对方、看她脸色,嘴上却说:「姊姊每次都这样!」等自相矛盾的话。



当时少女感觉自己备受压抑,觉得自己应该用尽手段,无论如何都要反抗对方。可是──



……哇。



自己设定的反抗对象,真的想逼人接受些什么吗?



尽管对方经常以自身好恶为出发点讲述各种理论,但若最后还是把决定权交了出来──



……不对。



不是这样。



因为她没说自己拥有决定权。



然而──



「────」



少女看看芙露露,是这么想的。



即使她什么也没说,芙露露也认为决定权在自己手上。



认为要等他人同意才能拥有决定权,是一种矛盾。



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少女对自己居然在想这些事感到讶异,用一句「不晓得」在心里拉开距离。



像芙露露这样的人,其实自己也曾见过、对话过。



但现在感触这么深,是因为──



「怎么啦?」



右手边,芙露露探头过来,少女摇摇头。



……该怎么说呢。



「我只是想起一些怀念的事。」



就是这样吧。来到这里,发现怀念的人也来了。伸出手,却被她骂了一顿。



这么说来,现在会有这些想法,是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表徵吗。如果是──



「芙露露,走吧。」



少女指向车站外。



「芙露露你好厉害喔──超乎我的想像呢。」



「是吧~」



少女点点头,怀起期待。



「──照顾你的人,也一定很厉害吧。」







「臭杭特!为什么用手拿薯条!」



「喂喂喂,想当我老妈?你还早得很咧,堀之内。再等五年吧。」



「准将,能请您点菜不要说『从这里到这里』吗!」



「玛丽,人生不能这么死板!要体验新事物啊,新事物……!」



「这种新事物也未免太刺激了吧!上限请定在请款过得了的范围!」



「呃,那么小姐,我要点『从这里到这里』的范围。」



「停!给我住手──!」







芙露露对身旁的人怀有小小的期待。



还没问她的名字。因为她母亲经常说,魔女的真名比较敏感,不能乱问。



以名字来说,由于术式型态本身有一部分与母亲合作,没有这问题。而且现在过得是不算魔女的生活。



走在路上。



十月底的天空,在这称不上夜晚的时间已经黑得可以。宿舍那边应该会更黑吧,不过这里再黑也就这样而已。现在正好是以前维护中庭花草的时间,她还记得时间所对应的天色。



与身旁少女对话之余,芙露露对少女有所感想。



……她好聪明喔!



因为从买土产的时候起,她就有问必答,对日本各地特产和史地非常清楚。这需要很庞大的知识量吧,或许知识型的魔女就是这样。



而且,对话的节奏也和常人不同。



芙露露和母亲对话时,完全是高速应对状态。当意见相左时,也经常「这样啊~」就解决。即使彼此妥协,也知道结果必定有益,因为母女俩都深信对方深爱自己。



和特待科的人说话就完全是个人主义了。由于互相尊重,基本上无法缩短彼此距离。



虽觉得普通科很好相处,但她的术式和能力显得太突出,所以保持原状。



这让她交不到朋友,她又是第一名,中庭生活自然就日益加长。



但现在有个人走在她身边,和她交谈。



不是与母亲对话那么简洁的应答,也不是当陌生人般保持距离。



现在,两人就只是说著想说的话。一个聊学生宿舍的事,一个聊家人。听不懂就吐槽,好玩就笑。



尽管偶尔会夹一、两句牢骚,不过双方都会半同意地用一句「反正就那样啦」带过。



只要不任意将对方视为同伴,对话就不会遭任何一方支配,得以维持自由。



这方面是她母亲的人生智慧。母亲是她的同伴,某天对她这么说:



「芙露露,妈妈站在你这边,不管怎样都会相信你。



可是,我不会把你的敌人当作自己的敌人。」



「为什么?这样不是怪怪的吗?」



「因为要是把你的敌人当成我的敌人,你和我就会受到彼此的控制。」



当时芙露露还不了解那是什么意思,现在回想起来,令她不禁发毛。



她和母亲并肩作战过许多次,知道母亲一直在勉强自己。



到了最后,母亲保护了她。



假如她们都将对手视为敌人,在那时应该要选择攻击吧。



因为那是非打倒不可的对手。



如此一来,母亲当然会替她使用力量而消散。



然而母亲以自己的判断行动时,选择了保护。



直到最后,母亲都是她的同伴,但没有受她控制,依自身判断行动。



正因如此──



「────」



即使芙露露光是回想就会颤抖或愤慨,仍能认为母亲当初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当时的她或许糟得无可救药,但母亲并未受到她的控制。



听李斯别丝说,使役体的行为一般都会考虑到宿主的感情。不过──



「芙露露,凭你还差得远呢,知道吗?──也当我是这样吧。」



总觉得最后是真心话,随便随便啦~



总之,在重建区拓荒的途中,芙露露逐渐明白了母亲的立场。保持忙碌就能与讨厌的事保持距离,并看见其中的意义。



以前仅是跟在母亲身边就会觉得幸福,而现在能在回忆中发现母亲过去种种言行的意义。



虽然每次这样回首,都会为自己当时没能即时理解而懊悔,也为母亲已经不在的事实感到遗憾,但也觉得能在母亲坟前向她报告已经不错了。



变了好多。



现在会想好多事。能保持过去的样子,应该是母亲以正确方式教导的关系吧。要是被母亲控制,这样的自己恐怕已经不在了。



而走在身旁的少女也──



「──有事吗?」



她转头问,神色和芙露露极为相似。



问过以后,发现那是因为先前常提起的「姊姊」,而情况与芙露露相反。



「姊姊」对企盼成为小说家的她像是个大敌,少女虽希望作品能受到她的喜爱,但总是太心急而以吵架收场。



不过她似乎也明白喜不喜欢这部分,与合不合对方口味大有关联,不是道理可以说清。



在芙露露听来,少女聊的是会令人惊呼「这样啊!」的有趣未知技能。感觉就像了解平时常接触的漫画或连续剧中的机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