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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伐谋?伐交?伐兵?李鸿章陷交涉泥沼(2 / 2)


三字诀,合成一个字,实质上就是“拖”。争取一天算一天,拖后一年算一年。



等三招使完,实在无法敷衍的时候,却发现,等和拖,成全了别人,伤害了自己。



到时候,找谁问:时间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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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最大的失策,是嘴上说一味“谋全”,心底里实为“谋和”,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与日本人消磨。



毫无意义的消磨。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从李鸿章与官员、将领的往来电报中,一再提及静、忍。



6月17日,谈判还在进行时,驻日公使汪凤藻已经察觉日本动作不小,提出增兵的建议,“似宜厚集兵力,隐伐其谋,候余孽尽平,再与商撤,可望就范”,应该说,一开始就把动静搞大点,对日军施以压力,还是有助于事情的处理的。



但李鸿章却复电说:“日性浮动,若我再添兵厚集,适启其狡逞之谋。因拟必战,殊非伐谋上计。”[《李文忠公全集》电稿,第15卷]



18日,袁世凯亦致电李鸿章,“日廷意在胁韩,大鸟不能自主,难与舌争。似应先调南北洋水师迅来严备,续备陆兵。”



袁世凯提出加强军备,不可单靠口头上的交涉。这个建议切中要害,谈判,必须以军事上的压力为后盾。李鸿章却认为大清增兵,刺激了日本也相应增兵,反而会造成“必战”的结局,所以,还是要保持“备而未发”好。



对于汪凤藻、袁世凯二人加强战备的建议,李鸿章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是,李鸿章的担心占了主要——大清增兵,反而触发战争。



这个想法,除了他对建议者的回应之外,在他致总理衙门的电报中,也阐述得比较清楚——“汪、袁皆请添拨重兵。鸿思倭兵分驻汉、仁,已占先着。我多兵逼处,易生事,远扎,则兵多少等耳。叶驻牙山,距汉二百余里,陆续添拨已二千五百,足可自固,兼灭贼。我再多调,倭亦必添调,将作何收场耶?今但备而未发,续看事势再定。”[《李文忠公全集》电稿,第15卷]



总之还是——弄点兵在那摆摆架势,既能自保、也造点压力就行了。重兵相压,剑拔弩张,搞不好就擦枪走火。惹不起,就躲远一点,别打起来。



就是在这一思想主导下,李鸿章一再拒绝了部下出兵的建议。



包括持续到此后的一段时间内,7月初,叶志超请示移军水原,逼近汉城,而李鸿章却回复:“与日相逼,日转有词。两国交涉全论理之曲直,非恃强所能了事,仍望静守勿动。”[《寄朝鲜成欢交叶提督》,《李文忠公全集》,电稿,第16卷]



连北洋海军自己提出的赴朝鲜的建议,李鸿章也是再三犹豫,而让海军白白在近海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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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必战”,先自避战,这就是李大人思想中的伐谋上计!



兵法讲“上兵伐谋”,“谋”指的是谋划全局,未雨绸缪,而非仅是战时权宜之计策、临阵之智谋。现在已经两军对垒,至少已经到了“伐交”的阶段,“伐交”再不成,就要动刀兵了。大清国都处处背动了,还讲什么伐谋!



我们承认,兵法是推崇“不战而屈人之兵”,但兵法上讲了: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更重“造势”,以形成“我不可战胜”的局面,以压迫敌人,才能达到“不战”。



相比来讲,袁世凯倒还真能识得“造势”的玄妙。



先前袁世凯与叶志超商量,借部分兵力到汉城示威、布势,叶志超无法自主,请示又不允许,袁世凯便提出了:“不妨先播进汉声势,而不必遽进,看其如何变态。”[《李文忠公全集》电稿,第15卷]意思是说,你们可以先做做样子,不必真急着进汉城,我再对外放点风声,制造点“气氛”,看看有什么变化。



不能不说,袁项城不愧称在朝鲜“以一人敌一国”,就是鬼点子多,坐镇朝鲜,跟日本人斗了十来个年头,没有几把刷子,也混不下来。



说干还真干,叶志超不干,自己单干也要干。



不久,汉城就风传:聂士成“准备以谒见为名,率二千大兵入京”。



这一搅和,还真能试出草里有什么兔子要跳出来。



大鸟圭介听到风声,异常惊慌,给国内打报告,准备“如不听其劝告,即以武力相拒”。而陆奥宗光回电则称:“可进行劝告以制止其入京,但不可使用武力。目前英国正在两国间进行斡旋,非到万不得已时不可使用武力。”[杉村濬:《明治二十七八年在韩苦心录》]



这时候,日本人还在争取外交上的主动,并以外交烟幕掩护兵力加紧部署,一切还未安排妥当呢。



可见,当时如果清军及时增派兵力,在军事上争取主动,不失为可行的办法。



可是,这种试探,最后价值为零。



孤身待在朝鲜的袁世凯,凭这点聪明“鬼点子”,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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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我们可以总结一下了:



李鸿章在已觉察日本怀有“侵夺之谋”的情况下,不作军事上的充分准备,以立于不败之地,而想依靠对日交涉,并且处处避免刺激日本人,企图保全和局,当然只能是一种幻想。



可悲的是,这种思想,却使他在战术上犯了一系列的错误,不管是对外交际场,还是战场。



这些,都是因为李大人根本没有掐准日本人的企图。



朝廷上下,后人,以及后人之后人,说你李大人“消极避战”,你还有什么可委屈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