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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仓促调兵应战(1 / 2)

第三节仓促调兵应战



日本人的战车隆隆发动,无法阻止。



以打促和,以战止战。这个道理我们后来才明白,明白得太晚。



一手谈,一手调兵,才是正道。



人家日本人已经把兵力部署完了,大清才开始忙着调兵。



这一切的节奏,全在日本人的算计之内。简直是按人家的部署在行动,搞演习也没有配合得这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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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4日,就在日本送来“第二次绝交书”、关闭谈判大门的同一天,光绪迭降谕旨。深宫大院内的皇帝都终于清醒了,还要敲醒昏昏沉沉的李鸿章:



一道电报谕旨“著李鸿章体察情形,如牙山地势不宜,即传谕叶志超先择进退两便之地,扼要移扎,以期迅赴戎机”。[《军机处电寄李鸿章谕旨》,《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



一道密寄谕旨,令李鸿章“速筹战备,以杜狡谋”,“先派一军由陆路前往边境驻扎,以待进发”,而“叶志超一军兵力尚单,须有继进之军以资接应”。[《军机处密寄北洋大臣李鸿章上谕》,《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



光绪始终忧虑牙山清军,似有先见之明。而先将大军集结鸭绿江边的指示,也相当正确。如果早这样办理,结局决不至此。



16日,军机处又电寄李鸿章一道谕旨,谕“朝廷一意主战”,口气相当严厉,指责“李鸿章身膺重寄,熟谙兵事,断不可意存畏葸”,严令李鸿章“将布置进兵—切事宜迅筹复奏”。并重重警告“若顾虑不前,徒事延宕,驯致贻误事机,定惟该大臣是问!”[《军机处密寄北洋大臣李鸿章上谕》,《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



皇上急切责备,朝鲜局势危急,李鸿章这才行动起来,急忙筹划并上奏向朝鲜派兵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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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7月16日的计划,主要是:



驻守小站的卫汝贵部盛军(淮军)6000名,由海路至大东沟登陆,由陆路赴平壤。



驻守旅顺的宋庆部马玉崑率毅军6000名也自大东沟登陆,由陆路赴平壤。



盛京将军部下左宝贵(淮军旧部)部奉军3500名,由陆路赴平壤。



丰升阿率盛字练军1500名,由陆路赴平壤。



此外,驻牙山之叶志超、聂世成部在被敌包围以前从海路撤往平壤。



北洋水师主力首先掩护陆军的海路输送,然后支援在朝陆军,同时守卫渤海湾口。



本来此前准备海军天津、旅顺部队直接由大同江口登陆,进占平壤,但因北洋侦察船在大同江口发现敌舰踪迹,为避危险,改由大东沟登陆。由于一拖再拖,朝鲜西海岸港口战略要地竟全数在日本控制或威胁之下,给大清造成很大阻碍。



凭感觉来讲,这个计划,也有数处问题:



整体上评价——感觉零零散散,就是分头机动、集结,数路进军,集中于一点,看不出什么战略目的。就是一个纯粹的运兵计划。



着眼点就是哪儿缺兵,往哪儿补。战略视野相当狭窄,仅及一隅。老祖宗创下的而且朝堂上空谈时也提到的“攻其必救”、“围魏救赵”……这些战争谋略和辉煌战例,都去哪儿了?



费尽思量,综合当时的情况,我终于认定李大人的战略目的:压。



就是大兵压境,重兵压迫。造成“泰山压顶”之势,吓住日本人,使其不敢动手!



从援军开拔后,李鸿章绐总理衙门的另一封电报中,可以看出:



“派赴平壤卫汝贵、马玉崑、左宝贵各军,皆系鸿旧部,练习西洋新式枪炮多年。屡饬该统将等和衷商办。凡其力所能及者,当可无误机宜。……俟添兵到前敌时,仍可一气贯注。如各军均逼汉城,届时须与各国交涉,再随时请派大员前往督率联络,期有实济。”



在李鸿章看来,卫,马、左诸军皆有较强的战斗力,且同气连枝,只要进逼汉城,中国便可转居主动地位,再与列强交涉,促成和议。



这与前两次处理朝鲜之乱,本质上如出一辙,只不过是规模大了一点而已。



按前两次的经验,再不听就把日本抽几鞭子,把它抽到谈判桌前,是比较有把握的。



惜哉!这个计划,如果一个月之前提出,就是在牙山清军到位之后,接着派这些大军进发,还行。



可现在的时间变了,形势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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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各部行动来看——没有显出什么总体战思路,仍然是各打各仗。唯一的一点点配合,不过是海军提供掩护、支援。



先不说陆军。



深入分析大清在海军的使用上,任务就是三个关键词:掩护,支援,守卫。



这个计划一开始,从战略上,就没有决心与日本决战。



从战术上,就没有集中作战这个概念,反而是,不管是哪两项任务同时完成,都会造成海军分兵的后果。



战术上,也没有注意发挥海军的海上机动作战特点。如果将战火烧到朝鲜海岸,甚至日本海岸,敌人还有什么力量来攻击大清海港,这样不就是对渤海湾口的最好守卫吗?



其实,三个任务集中到一点:只要在海上击败日本联合舰队,那么,运兵无需海上掩护,来去通畅;支援行动将更自由,选择项更多;渤海门户远离战区,安全自有保障。



而大清海军的任务中,独独缺少了两个关键词:攻击,歼灭。



事到如今,北洋海军走上战场了,我们只能哀叹,前边所说的北洋海军“要塞舰队”思想的“病症”,全都在这里开始发作了。



咱先拿一些人言必称的“西洋海洋战略鼻祖”说事——马汉,在他关于“制海权”理论奠基之作《海权对历史的影响》已经问世。在自己的著作中,马汉推崇英国海军通常以在“海上击灭敌国舰队”或“对敌港口建立封锁”为一贯指导,是其成就空前海洋强权的“诀窍”。



海军作为一种进攻性力量的运用原则已经升级。



但透过大清这个计划,我们可以发现:大英训练出来的清国海军,竟然好象没有学到半点“制海权”的概念。



这与同样是英国培养出来的日本海军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其实不必“言必称西洋”,说说中华祖先,对这个“海上制胜”也早有深刻认识。亡于大清的大明,在抗倭战争中,就已经形成海战的整套理论——“御敌于海上”。



胡宗宪主张“防海之制,谓之海防,则必宜防之于海。”杨溥也讲过“鏖战于海岸,不如邀击于海外。”归有光也说过“不御之外海而御之内河,不御之海而御之海口,不御之海口而御之于陆(海岸),不御之陆则婴城而已,此其所出愈下也。”俞大猷说得很明白,要以有效的战船和火炮灭倭寇于海上,根本不让其有登陆的机会,“海上之战无他术,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多船胜寡船,多铳胜寡铳而已。”还有很多人也说过……



时移世异,前明军事家所竭力反对的,在大清都成了一再实行的。



当然,我宁愿相信大清领导者和将帅们一定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手里东西有限,战备不足而“攻守之势异也”。



战船大小、火炮多寡的对比,在中国和倭寇之间已经调转,采取守势,也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