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五节死守待援——援军在何方(2 / 2)

这可不是日本人歌颂的“神风”了。狂风夹着大雪,在海面卷起一片怒涛,联合舰队的舰只在风浪中漂荡,不得已留下一部分舰只在威海附近,主力全躲回荣成湾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



暴风呼啸之中,气温罕见地降到了可怕的零下21度。



根据我的一些经验,日军遇上的应该不纯是暴风雪,而是还没有暖冬这个概念之前,山东地区常见的“冰凌”天气——雨夹雪一起下来,落地迅速成冰,气温的骤降,往往造成更严重的雪凝灾害。



于是在2月1日,雪虽然停了,但日军官兵突然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奇观——他们几乎已经认不出自己的军舰了。



一艘艘军舰全被冰雪包裹,大炮上也包上一层坚冰,炮膛冻住,炮闩都无法打开。



由于海浪扑上军舰,立刻结冰,所以,军舰侧舷被包上了厚达一寸的冰甲,弄得整个军舰更象一座冰雕。



一些水兵好奇地在主炮塔等处,留下了反映那个情景的照片。



在这样的天气里,舰队只好锚在荣成湾这个避风的好地方,焦急地等待。



奇寒的袭击,也让日军十分狼狈。据记载,“由于天气酷寒,日本士兵没有足够的保暖服装,不得已将行军毯胡乱裹在身上,再在外面设法套上外套。军官们的待遇较水兵为佳,一些从岸边老百姓家抄来的狗皮帽子、皮坎肩,都出现在了日本军官身上,整个舰队里到处都是怪模怪样的狼狈景象。”[《甲午海战》]



……………………………………………………



1日这一天,日本陆军也在风雪中击退了清军孙万龄等部。清军进一步退向烟台方向,离威海越来越远。



坚守待援的丁汝昌,还在为威海北帮炮台的无力守卫而心情惨然,不得不做出炸毁炮台的艰难决定。



这天夜里,戴宗骞吞金自尽,更加增加了刘公岛阴沉、凝重的气氛。



先前号称重点防守的烟台,现在处在了海上和同样来自右翼侧后的威胁。李秉衡终于明白,此前几乎寸步不离烟台的筹划是多么可笑。



不错,至目前,烟台形势仍是一种危在旦夕的样子。英国人明确表示,想止住日本人,不许日舰攻击开放口岸烟台。但狡猾的日本人更会下反手棋——虽然不敢真打烟台,却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继续制造假象、牵制清军,所以嘴上始终不吐口,反而始终做出攻击的姿态,经常派几只船过来放上几炮。直到最后,只答应日舰入烟台,不发炮,但是作为交换条件,要求清军也不能发炮。



两国开战,断无不开炮就让其占领的道理。李秉衡断然拒绝了英国驻烟台领事转达的日军要求,表示:如日军进至烟台,必当开炮轰击。



在日军进入北帮炮台之后的第二天,2月3日,李秉衡按照一般规矩,痛心疾首地请旨将自己“交部严加议处”。



但是,他在上奏朝廷时,称威海已失,登州、烟台必为日军所争,“深恐贼乘锐西犯”,那就不仅是烟台的问题。所以,“秉衡即死守烟台,于大局毫无补救,获罪滋大。”请示,自己要退到莱州一带,统筹全局,“催集援兵,自西而东,节节进规,以固省城门户,以顾南北大局。”。



失去的只是威海城,威海湾和刘公岛还在大清手里,还有被困的5千多北洋海陆官兵,被朝廷倚为“颇为能战”的李秉衡不是迎着“西犯”的日军,急如星火前去拼斗、解围,而是以固大局为由,准备后撤了。



2月9日李秉衡至黄县,12日退驻莱州。



随之,集结在烟台周围的数十营山东军也纷纷调往莱州一带,“扼莱境而东,以固省垣门户”。



这等于是抛弃威海,又抛弃烟台而去。



……………………………………………………



那些间道(所谓为抢时间而抄近道、小路)而入山东的南方援军,仍在路上磨蹭着。



据说,此前,李秉衡还在积极地筹备粮草弹药,以迎接援军。



近在烟台的山东军,却不对威海施以援手。



整个威海的战役,自始至终都象是你一手、我一手,被七手八脚弄得一团糟。



这种情景,怎不让人痛恨?



揣测李秉衡的这个筹划,又不能不使人心生感慨,甚至愤慨——威海,那是老李的事,李秉衡肯定会这样想,犯不着为威海拼上血本。



有这个因素实属自然。而且,天津也是老李的事,朝廷和老李不也在琢磨天津的守卫吗?



当然,开始已经错了,接下来,对李秉衡来说,现实一点的选择却确实是——守住莱西。



我们可以骂李秉衡不够意思,也可以骂他出于成见或个人恩怨,对威海卫坐视不管。



可朝廷在日军下一步的行动上,也出现了严重误判:当前,要防止日军自东省入直隶,直逼京畿。



从战术上来讲,陆防,首要是守住要道,目标,自是为了防止日军深入内地。



从山东的地形上看,莱州,的确是在半岛通往内陆,特别是京师的咽喉要道上。



而龙口(黄县)、栖霞到海阳间,有“胶东屋脊”之称,正是几乎无险可守的山东半岛上,勉强可称为险要的山地丘陵地带。



理论上,清军部署于此处,还是挺象会打仗的那么回事的。



……………………………………………………



1日这天,坐镇在烟台城的,还剩一位双重身份的官员——登莱青道兼东海关道刘含芳。



曾参与旅顺港建设,也是威海基地建设者的刘含芳,实际上重病在身,一目近盲。为北洋舰队和威海战役用尽力量,万般艰难,积极奔走、筹划战守之后,他没有离开烟台,而是四处募集威海溃败下来的绥巩散兵,重新编组,一心准备坚守烟台。



甚至他也拒绝了英国领事邀请,为了职责和尊严而坚决不入租界躲避,“此我死所,出一步非职也。”夫人郝氏亲手备好一杯毒酒(复手鸩一盂),夫妇二人合心,矢志不屈。



这天,刘含芳致电李鸿章,话语苍凉而镇定,向老领导表明心志,“……事在危急,烟吉凶亦未定,芳夫妇当与地共存亡。随侍三十四年,未有此次之难也。”[《甲午海战》引自《寄译署》,《李鸿章全集电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