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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哲学式对决(2 / 2)


“顺便你们不会是觉得只凭自己的实力就能走到这一步吧。”



“我们是这么想的。”



米兰达斩钉截铁地说慢慢扶正了扛在肩上的加农炮。



“你想这么说是吧你是故意把我们放到这儿来的。这种程度就算是我们卑贱的海盗也看透了。卫兵应该就在哪儿藏着吧。”



“看不出还真是个机灵的女人。”



以骄傲之极的态度藩王亚术曼两肘离开桌面。



这就是信号。全副武装的人影从书斋门外闯进来。一瞬间褚士朗一行人的退路被截断了。端着自动电荷粒子步枪的卫兵左边八名右边八名。中央是胸前佩戴勋章的将官。



真是无意义的一生啊。



褚士朗阴郁地笑着。自厌和自怜手牵着手跳着自嘲的舞蹈。吹笛的是魔人亚术曼 · 泰坦尼亚神圣的泰坦尼亚 · 泰坦尼亚应被诅咒的泰坦尼亚。被名为支配宇宙的热病纠缠附体罪孽深重的悲惨一族。



和藩王碰面的瞬间就该把他射杀。浪费时间去辩论就是失败的原因。可是他无法战胜想知晓藩王内心这一诱惑。



“贾兰达尔中将前来拜见。藩王殿下如何处理这些不听话的入侵者”



意外地发出讽刺声音的是伊德里斯。



“中将率领的人数未免也太少了。你们觉得自己有利这简直是笑话。”



IV



贾兰达尔中将动摇着。只是海盗们也就算了但在枪林的前方有褚士朗公爵、伊德里斯公爵和法尔密子爵。



“开枪试试。我们也会开火。”



“想、想想人数差距伊德里斯公。”



“不必操这份闲心。先死的是藩王和你。”



贾兰达尔中将公平地来看绝对不是怯懦的人但他面对伊德里斯张狂的笑容时动摇了。一但陷入混战先不说三位年轻贵族如果让藩王亚术曼碰到了杀人的光线或者枪弹那就万事休矣。



依令而行的管理职位的缺点暴露出来贾兰达尔中将进退维谷。明明他处于绝对的优势。如果藩王殿下能下达命令……他迷惘了两三秒钟没有察觉到后方有恶徒悄悄接近。



“不许动”



贾兰达尔中将的左右耳都被抵住了。左耳上是方修利挺起的光线枪右耳有雪拉芬·库珀斯压上去的火药式手枪。褚士朗完全没有发觉这两人究竟何时绕到了卫兵身后。



“你、你们……”



方修利没有理会中将的挣扎而是看着他的军衔章。



“士兵们把枪扔掉。否则……是中将吧中将阁下就要二阶特进变成上级大将了。遗族的年金说不定要增加呢。”



“终于像个海盗的样子了方。”



“一直都想这么来一回。”



对话本身虽然很不严肃但中将属下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像被冻住一样动弹不得。看着如此情景李博士教导说



“虽然这话有些多余方修利瓦尔达那帝国军可没有上级大将这个军衔。中将和大将之间有个叫上将的阶级。”



“那就是大将了。总之会出人头地准没错。”



“孤也告诉你一件多余的事吧。”



冷酷的声音宣告说。



“只要瓦尔达那帝国军还在泰坦尼亚支配之下因自身的失态招致死亡的指挥官就不会有二阶特进的待遇。”



藩王环视众人。



“这话真是无聊。你们就为了说这种话而专门到这里来吗。”



“说话之间就免于一死了。”



在伊德里斯以冷笑回应的同时地板摇晃起来。窗子上的水晶玻璃震动天井上的吊灯跳着拙劣的舞蹈。窗外模糊的爆炸音和嘈杂警报音的悲鸣微弱地传过来。窗子的另一侧有灰色的阴影不时浮现。



“又有哪个区域崩溃了吧。”



李博士低语着以一种和藩王完全不同的冷静向迷惘的士兵宣告。



“诸位泰坦尼亚的忠诚士兵。天城虽然有其传统和权威但它即将崩溃。你们也有家人和恋人吧。不去确认他们的安危这样好吗”



卫兵中间泛起了动摇的涟漪。但出声反应的并非卫兵们。



“不要管我不要听贼人的诡辩。像个泰坦尼亚的军人遵从神圣的义务。开枪开枪吧”



贾兰达尔中将的声音充满悲壮感李博士看上去似乎有些感动稍微蹭了蹭鼻尖。



“值得敬佩的忠诚却是无用的优点。你也想想看当在此的伊德里斯公或褚士朗公成为藩王时你的言行会被如何评价”



虽然应该不是因为名字先于褚士朗被提及伊德里斯喝道



“贾兰达尔带上卫兵赶快出去。这是泰坦尼亚最高首脑五家族之间的问题与汝辈无关。退下”



中将直立不动。用李博士的说法这是“长达二百年的洗脑”导致的。



“如、如果能进行和平的对话妨碍确非为臣之道。”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中将慎重地打手势命令部下撤退。卫兵们无可奈何地遵从了长官的命令离开书斋。最后贾兰达尔中将终于得回了脑子和两耳的安全表情僵硬地退出房间。想必他会为今后的处境感到不安。



藩王亚术曼再次变成孤身一人。



“靠不住的家伙。”



藩王并没有表现出太失望的样子悠然从椅子上站起。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右手上。藩王的右手握着一根粗柄的黑色鞭子亮闪闪的柔软得让人想起刚蜕过皮的蛇。



在这种状况下还出言不逊的人是麦弗迪。



“哎这是在床上给侍妾们用的吗藩王大人”



这发言实在没品藩王别说愤怒甚至都不屑一瞥只是轻轻甩动鞭子试试手感。



如果有人在这时突然开枪状况说不定会发生剧变但没人这样做。褚士朗和伊德里斯有成打的话想对藩王质问方修利觉得杀死藩王的资格褚士朗才有李博士的想法是“在击毙前要观察”。



“你们觉得两人联手就能杀死孤吗”



藩王的冷笑在两位年轻公爵的心上冷酷地重重斩下。



“如果是这样那从一开始就凑齐四公爵胜负在形式上还有些悬念。互相争斗、分裂、削弱真是愚蠢。”



“导致这一切的不就是你吗”



褚士朗全力反驳。



“而且你害怕亚历亚伯特所以就用卑鄙的手段将他杀害。如果他还健在轮不着谁在后边指指点点天城已经陷落了”



“这谁知道呢”



藩王的书桌的前半部分无声地裂开。就像电梯的门打开一样但要比这更快。出现的是一瞬之间数不清数量的大口径枪口。



“散开”



在有谁喊叫的同时火线和闪光填满了书桌前方。贵族和海盗都滚倒在地躲开这群光芒闪烁的魔掌。



“大模大样的一个个摆出来突然袭击真可怕啊。”



方修利的声音和米兰达的重叠起来。



“明明就贪生怕死别装模作样的”



扛在她肩上的加农炮凶猛地咆哮。炮弹命中了书桌右侧爆发出火焰、烟尘和轰鸣声。



乱飞的烟尘和碎片中一群人都看到了。书桌后方的墙壁也左右分开藩王掀起斗篷身影正要在暗门中消失。



门缝正缓缓关上。伊德里斯怒吼着追赶藩王正要冲进夹缝中的一瞬间。



伊德里斯的右手握着热线枪被厚重的门夹住了。



“……”



“门的开闭速度由孤决定。”



从狭窄的缝隙中能看到亚术曼的表情。那是严寒行星的冰原上耸立的钢铁雕像的脸。



“胆小鬼”



伊德里斯努力要把被夹住的手臂从门缝中拔出却是白费功夫。门施加的强烈压力开始压迫他的手臂。



“伊德里斯”



赶过来的褚士朗抓住伊德里斯的右手准备往外拔。



“多管闲事”



伊德里斯仍要拒绝敌人的帮助。



“哦两位公爵协作吗。无奈的是这门没有将对贵人的敬意编入程序这点以后再做改进。但是今天就先舍下一条右臂吧。”



藩王的冷嘲从暗门的缝隙中流出。



“伊德里斯公你的右手和枪口正指着孤。不如向孤开枪如何如果天意站在卿的一边说不定能打中。”



V



伊德里斯连续按下发射按钮。热线在暗门另一边徒然地乱飞。



徒然的连续射击中无情的门从左右缓慢而持续地压迫着伊德里斯的右手。伊德里斯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淌过脸颊流过端整的下巴直到咽喉。每一瞬的痛苦都将伊德里斯紧紧攫住。恐怖的声音宣示着伊德里斯的右手正被一点点破坏。



“住手亚术曼”



褚士朗忍不住插嘴叫道。



“杀死伊德里斯或许还是霸王的手段这样折磨他只是酷吏所为”



“事到如今还词严义正吗褚士朗公孤认为卿是胜过别人的人物但实际上可能只是看不惯这得意的样子。”



这时候门的间隙只剩下不过三厘米。



“不用挂念伊德里斯公。还有其他给卿的方案准备着。这里是孤的私人空间。所以给闯入者的处罚也是以孤的方式进行。”



伊德里斯发出惨叫。痛苦超过了矜持所能忍耐的界限。他的右臂皮肤绽开肌肉被压溃神经断裂终于骨骼也被摧毁。痛苦的火焰烧灼伊德里斯的全身他在无意识中扭动着身体。



右臂被碾碎了。



伊德里斯手臂拽下后的伤口喷涌着血和体液反作用力让他栽倒在地板上。撕碎的皮肤像破布一样摇晃着能看到暴露的白骨和神经束。



脸色苍白的伊德里斯想站起来。他左手攀扶着已经闭紧的门发出痛苦和诅咒的呻吟正要用膝盖撑起身体。



“停下伊德里斯别勉强。”



褚士朗从背后抓住伊德里斯的左肩将他从门前带离。



“请你们哪位找医生过来算了这里有谁懂医学吗”



米兰达回答。



“虽然不算懂得但应急处理之类还可以。”



“那就拜托了请给他治疗一下。”



李博士开口。



“慎重起见先向您说明白伊德里斯公是想杀死您的人就算如此您还要说‘治疗他’这种话吗褚士朗公”



“我也打算要打倒伊德里斯但我没想用这种形式这样也太过分了。我想至少救他的命。”



“原来如此。看来您果然不适合当泰坦尼亚的总帅。”



李博士像完全明白了一样点头。



“但您的目的是杀死藩王吧。去追他才是最优先的事。您先走吧这里就交给我等。”



褚士朗犹豫了但比他年轻的法尔密说服了他。



“不能让藩王逃走。这里就交给他们我们去追藩王。”



褚士朗点头朝海盗们略施了一礼便和法尔密一同跑着离开了。



“好吧虽说是Doctor但我只是个哲学家而不是医生就先做能做的事试试看吧。帮个忙。”



“博士出乎意料的是个大好人啊。这位贵族大人想把我们杀掉的心情可是仅次于藩王呢。”



“现在可没空找茬麦弗迪。你能在这儿老实点吗”



“什么意思啊”



“褚士朗公追着他的目标走了也就是说碍眼的人物不在了。你不应该去追寻你的目标吗”



麦弗迪两眼放光。他想起了他本来的目标那就是掠夺这豪奢宫殿中不计其数的财宝。



“好那我去了。”



“美术品就算了吧又重又和价格成比例的不好出手。”



“这我都明白我就抢现金和宝石。等着我啊小宝贝们”



麦弗迪跑开仿佛要把空荡荡的背包彻底装满脚步轻快得令人叹服。



“哎呀呀浪费时间了。你觉得伊德里斯公怎样米兰达”



“意识还没完全恢复。真惨啊……虽说我也见过不少死伤者了。”



压溃撕裂的伤口比切断的伤口看上去更加惨痛。伊德里斯的情况也不例外。伤口断面完全谈不上整齐骨骼、神经和肌肉搅在一起破裂的血管中血液喷涌不止弄脏了海盗们的衣服。



伊德里斯横躺在地板上身体剧烈颤抖完好的左臂和两腿发生痉挛。闭着的眼睑略张开嘴唇微动濒死的青年挤出声音。



“别这么随随便便碰我海盗们……”



空气的振动勉强达到人耳可听到的范围这声音给人如此印象。尽管如此却没人觉得它软弱。他想用右手撑起身体但发觉右臂已不存在后脸上肌肉僵硬了。



“听话点正准备给你治疗呢。”



“你们这种人有治疗的本事吗。”



“先给你消毒……”



“不切实际”



伊德里斯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力量他的眼神亮起来。两眼左右扫视一番之后伊德里斯问道



“褚士朗在何处”



“去追藩王了。”



“法尔密也一起”



李博士没有出声只是以点头作答。伊德里斯呻吟起来。后来米兰达评价说这声音就像“落入地狱的人手指攀着通往炼狱的悬崖在用尽力气往上爬”。



“亚术曼由我来杀。你们觉得失去一条手臂就能让我屈服吗”



“当然不。因为你是大名鼎鼎的伊德里斯公爵。”



方修利的声音里虽然饱含诚意却没有能抑制伊德里斯的激情的力量。



“听话要不失血过多休克了会死的。米兰达”



李博士用责备一样的尖锐语气告诫道。



凡事都看重实用性的米兰达从野战服上一打口袋的其中之一里掏出一个小喷雾瓶。零下三十摄氏度的冷雾喷在伊德里斯正不断出血的伤口上。



效果短时间内就显现出来血和伤口都冻结了。这光景实在惊悚伊德里斯手臂的下半部分就像长出了几条由血冻结而成的红色冰柱。伊德里斯是个外表秀丽的青年正因如此这样子只能说是凄惨。



“总之这样血就止住了……”



“麻烦你们了。”



伊德里斯变成土色的唇间第一次流露出感谢的言语。同时伊德里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尽管已经流失了全身总血量的近两成他还是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握在他左手的第二把手枪指向既是仇敌又是恩人的海盗们。



“但如果再妨碍我就杀了你们。”



“……明白了。去吧。”



想想看这措辞其实是失礼的但伊德里斯没有追究。他也没有答话只是摇摇晃晃地迈开脚步。心脏和肺应该都承受着相当重的负担。他一边发出痛苦的喘鸣声一边以醉汉似的步调前进。



“他要去哪儿”



“应该是知道别的路径吧大概去追褚士朗公了。”



“我们怎么办”



李博士苦笑着回答方修利的困惑的提问。



“已经过度介入他人的家庭事务了。接下来就学麦弗迪干回本行吧”



伊德里斯不停走着。更准确地说是在空气中跌跌撞撞地游移。他和褚士朗一样都了解宫殿内部的情况。褚士朗把亚术曼这魔物逼入绝境吧。杀他的人是我。然后我们两个再最终一决胜负……



因为突然失去右臂伊德里斯一次次失去平衡时而撞上墙壁险些就要摔倒。因为失血和剧痛视野变得朦胧。他摇头想甩开眼前的雾霭这时有个人影站在他面前。



“褚士朗吗亚术曼在哪里”



“在这里。”



不带感情的声音从正面击中了伊德里斯。



伊德里斯反射性地要抬起左臂但能将他的思考付诸实行的生命力已经所剩无几。上半身摇晃着握在非惯用的左手中的枪违背持有者的意志不规则地震颤。即便如此伊德里斯的执念仍然向他发出了呼号。



“去死吧亚术曼”



枪声响起。



伊德里斯的第二把枪是光线枪不会发出枪声。已经被血濡湿的胸口绽开了新的血花。藩王右手握着火药式手枪死亡的香气从枪口飘出来。



即便如此伊德里斯还是没有倒下只是左手垂下来。亚术曼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朝他的左膝射出第二发子弹他这才倒下。倒在自己制造的血池中。



“也没说的那么了不起。”



亚术曼冷淡地自言自语转过身却就这样站着没走。



“伊德里斯……”



染满遗憾懊悔的声音来自褚士朗。他和法尔密一路上略嫌不顺两次和卫队遭遇他们不得不先行回避于是来晚一步。



“这时候才来吗。卿晚了一点现在又是一对一了。孤可不喜欢幼稚的决斗游戏。”



“配合你嗜好的事已经够多了。亚历亚伯特的仇。纳命来吧。”



藩王两边嘴角稍微挑起。



“这真是出人意料的幽默。你是认为能胜过孤吗公爵阁下”



“还有伊德里斯的仇。杀人魔。你活到现在究竟在脸上扣了多少面具”



“面具吗。还是太年轻了。孤迄今为止说的话全是事实。这只是其中一件事实在今天显现了而已。孤不可能被劣于孤的人杀死。”



“没什么不可能的”



褚士朗两手端着热线枪正要扣下扳机。这情况亚术曼当然预料到了。黑色的蛇从空中掠过有摔打声响起褚士朗向后仰去。



电磁鞭带着一道闪光直接重重砸在褚士朗脸上。



烧灼一样的感觉在褚士朗的上半边脸从左到右扫过。伴随剧痛他失去了视力。他也看不见飞溅到空中的血液像散落的红宝石一样洒在地上。在褚士朗眼中整个宇宙都化作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