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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孤军抗敌——孤独的北洋(2 / 2)


日军认为已经成功地实施了牵制。



凌晨3时左右,明月落于山背,海上咫尺难辨。日本鱼雷艇第一舰队警戒威海卫北口——真实意图很明显,第二、第三艇队趁机进入了南口的拦坝缺口。



第二艇队的二十一号(司令艇)、八号、九号、十四号、十八号、十九号六艇,第三艇队的第二十二号(司令艇)、五号、六号、十号四艇,共十艘。



虽然是一次偷袭,但对于缺乏防身武器的鱼雷艇,在狭窄的海湾中,又是密集出动,难以保证顺利实施“冲上去打了就跑”的战术,所以这极为冒险,甚至是有去无回的自杀性举动。



紧张的情绪始终压着日军艇队官兵,几乎喘不过气来。



开始便不顺利。十四号艇距岸过近,在南帮龙庙嘴附近暗礁处搁浅,十八号艇船艺欠佳,竟未能通过缺口。最终,只有八艘成功进入。[《甲午海战》]



为了防止北洋官兵发现灯光或听到引擎声音,日军鱼雷艇全部遮撇所有灯光,采取微速,爬行一样前进,时间显得漫长而难熬。



两个艇队终于全部在杨家滩海面会合,接着便按第三艇队在前、第二艇队跟进的顺序,沿西海岸向北“爬行”。



但是,可能由于日军艇队变阵、准备展开攻击,弄得动静大了一点,日军艇队还是被北洋舰队警戒的小艇发现了。



二十二号艇行驶在最前面,当接近北洋海军军舰时,突然对面火箭冲天,探照灯光大亮,北洋战舰速射炮纷纷开火。二十二号艇感觉偷袭失败,匆忙放出一枚鱼雷,未中,接着又乱放一枚鱼雷,然后转舵向龙庙嘴方向急逃。途中将舵叶撞坏,误触暗礁搁浅在龙庙嘴附近。艇员改乘舢板,舢板又倾覆了,有一人中弹,多人落水,第三艇队司令今井大尉也险些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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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洋舰队的剧烈反击中,偷袭变成了强攻。



日军鱼雷艇冒着炮火,继续寻找和攻击。少数鱼雷艇亡命徒一样,冲过火网,逼近目标发射。



慌乱之中,六号鱼雷艇竟然在发射前,将鱼雷滑出了鱼雷管。只好转身背着“定远”机关炮的弹雨亡命逃跑,带着六十多处弹痕,终于跑出了海湾。



灯光、火光照耀下,加上“定远”自身的探照灯光,也暴露了“定远”的身影。于是,它便成了日军鱼雷艇的首选目标。一艘接一艘的日军鱼雷艇不断向“定远”袭来。



五号鱼雷艇冲近,射出一枚鱼雷,便加速撤离。



紧跟着上来的十号鱼雷艇,“本艇继续北进,敌军发射的大小炮弹愈来愈多,两注于我艇近旁,有不少击中了本艇。”[《中村大尉家书》,见《日清战争实记》]



在300米距离上,十号艇立刻发射,失败——鱼雷连鱼雷管都没有脱离,只露了半截脑袋在外边。高速左转以后,又用甲板中部露天鱼雷管发射,可惜只是击中了“定远”的舵尾。



逃跑出很远的十号鱼雷艇日军,没有听到期待的“定远”被击中引发的爆炸声。



全速南驶寻找出口逃离,十号艇慌乱中还撞上了防口拦坝。



紧跟第三艇队之后的第二艇队大部分鱼雷艇运气也不算佳。包括领队的二十一号在内,基本或是搁浅,或是射偏。



只有九号艇,成功逼近“定远”,获得了战果。



在相距200米处,九号鱼雷艇发射艇首鱼雷,但是不知所踪。九号艇拼命向前,靠近、左转,在50米距离上,射出了甲板中部发射管的一枚鱼雷。



这个勇敢的举动,让九号艇吃了“定远”一炮,机舱被命中,机舱人员全被击中,轮机师以下3人当场死去,另4人受伤,其中二人伤势极重,命在旦夕。九号艇最后靠十九号艇拖带到南岸,在岸边搁浅。



但这一趟九号艇还是赚大了。它射出的鱼雷成功击中了“定远”,在左舷后方造成了一个长4米、宽约半米,直接延伸到船底的破口。



海水立刻滚滚而入。



“定远”舰水兵奋力关闭水密门,同时砍断锚链,挣扎着向刘公岛浅水开去,终于在倾覆之前,到达刘公岛东部抢滩搁浅了。



对“定远”来说,这是此时唯一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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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伤重,已经无力作战。甚至连丁汝昌当初期望的当固定炮台使用,都难以负担。



从后来丁汝昌托人带给刘含芳的信中,可以看出:“初十夜,月落后倭雷艇数只沿南岸偷入,拼死专攻定远,旋退旋进。我因快炮无多,受雷一尾,机舱进水。急将定远驶搁浅沙,冀能补救,作水炮台用,后以受伤过重,竟不能用。”[《北洋大臣来电》,《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



“定远”“镇远”铁甲舰是北洋实力的中坚,也可谓是精神上的支柱,然而开战以后,却先后受伤搁浅,这两根支柱已经摧折。



可以想象,这对大清水兵的士气,无异于崩塌性打击。



眼看着座舰一片狼藉,刘步蟾悲愤难禁,自责说:“身为管带,而如此失着,实有渎职之罪。今唯一死谢之!”丁汝昌极力劝慰:“此乃余之罪也!切莫存有此念。”[《甲午战争史》]



这次偷袭,虽然混乱一片,日军鱼雷艇队损失惨重,但在日军看来,却不亚于一个得意之作。



流传下来的记录中,也有了日军偷袭时,恰巧遇到北洋鱼雷艇队,便成功混入其编队之中,实施攻击的说法。



当然,中日两国的鱼雷艇都是英国、德国货,甚至有的原本就是姊妹艇,但大清鱼雷艇队为什么在凌晨移动,却没什么说得通的理由。这种传奇色彩很浓的说法,估计又出自日本人的丰富想象。



由生性浅薄的日本人的表达方式,却可以体会,曾经无比畏惧的铁甲舰遭受重创,使日本人看到了胜利希望的那种兴奋、激动的心情。



这天,深受巨大战果鼓舞的联合舰队,根本不顾兵法所忌,也顾不上顾虑大清必会加强警戒,又在酝酿着故伎重演,如法炮制,不惜血本地发动更大规模的鱼雷艇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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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日,白天,联合舰队根本不给北洋舰队时间,又发动了第三次进攻。



联合舰队按本队、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游击队,共二十二艘战舰,走马灯似地环绕于威海卫南、北两口之外,并进行着日舰钟情的侧舷炮炮击。



北洋舰队诸舰与刘公岛、日岛各炮台,仍在喷出怒火。



在这场攻击掩盖下,北洋舰队大概没有注意到,日军鱼雷艇第一艇队的全体艇长和主要作战人员,于下午3点换乘舢板,在阴山口登岸,沿海边道路至龙庙嘴,仔细观察了威海卫港内形势和北洋舰队各舰的位置。



第一艇队的二十三号(司令艇)、小鹰、十三号、十一号、七号五艘鱼雷艇,已在准备再次进港偷袭。



根据经验,时间仍选在月落以后的黑暗阶段。



而且伊东根据战果,明确了将目标扩大到北洋全舰队,也就是见到大型军舰即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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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日,凌晨2时45分,月亮没于山后,满天暗晦如墨。



日军五艇成单纵阵,逐次摸索到了威海南口拦坝缺口处。



这次,前边的二十三号,还有跟着的“小鹰”、七号,摸黑前进的时候,竟全部先后撞上了防材。七号受伤严重,舵叶链条断裂,立刻成了漂荡的树叶。不过,有四艇进人港内。



不断出现的响声还是惊动了北洋舰队的官兵。



凌晨4时,当日艇开始向北洋舰队接近时,北洋舰队开始用探照灯来回扫射。



但可惜的是,灯光两次从日艇上方扫过,却没有发现日艇,日艇反借探照灯的灯光看清了北洋舰队各舰的位置。



除此之外,北洋舰队也没有采取更多的警戒措施,应该出来、或许还可以挡一挡的大清鱼雷艇队反而没有出来(看来日本人的想象力比我们要丰富很多)。



这样的稀松防御,成全了日本人,这次鱼雷艇偷袭竟然再次成功了。



日军各艇组紧盯着前方的军舰身影,从容又紧张。



从容的是,日军咬牙屏息,缓缓逼近。



紧张地是,各艇到达近前,突然发射鱼雷,然后转身就跑。



慌乱中,大部分携载的鱼雷来不及发射,发射后的鱼雷又大部分失去了准头。



紧张的十三号艇不知什么原因,在茫茫夜色中与本队失散,没有向前突进,在威海弯游弋一番,无功而返,回来后,据称是“十三号艇欲击镇远舰,频搜索之不得。”[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



但日艇的攻击仍然给北洋舰队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



首先遇难的是来“远舰”。巨烈爆炸之后,“来远”舰体翻转,露出红色舰底,下层甲板中的三十余人遇难,只有露天甲板上的管带邱宝仁等五十人落水遇救。



紧接着,训练舰“威远”及差船“宝筏”也先后中雷,直直沉没于海中,只有一截桅杆和烟囱还露出水面。



天亮之后,威海海面一片惨景。



接连损失几艘战斗舰,北洋舰队的局面更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