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2 竹取山决战—前半战—(2 / 2)




────原本。



就现在的状况来说,自由地在两个团体间游走,并没有那么糟────也不是只有坏处。实际上,以这次的事件来看,赤神家的千金杀死了自己亲妹妹的情报,便是从轧识的「同伴」那边得来的。以轧识所属的零崎一贼的角度来看,这种「课外活动」意外地有用。



所以。



那个知道零崎轧识另一个名字的「狙击手」────不管遇上什么问题,都绝对非杀不可的。是不杀不行的对象。最糟的情况下,可能连对轧识爱慕的女孩都会造成妨碍────如果如双识所说,这次的事件与那个把人当笨蛋耍的「狙击手」之间有所关连的话────正合轧识之意。



零崎一贼。



十四岁的少女。



嗯,话说回来────她与人识同龄。



这两人年龄相同。



不,就算这样也没什么。



这也只是偶然吧────不对,不过是同年龄而已,还不能算是偶然。



嗯……说到年龄的话,在印象中,杀了双胞胎妹妹的赤神家的女继承人,年龄似乎也差不多的样子……就双识看来,那种年纪或许适合当「妹妹」,不过就二十七岁的轧识来看,那差不多是「侄女」的年龄────



正当轧识想到这里的时候。



眼前────出现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们进入雀之竹取山────才十分钟左右。



还不到整座山的十分之三之处。



轧识与双识并着肩,故作随兴地警戒四周。他们轻松地避开很明显是伪装用的陷阱,也就是捕兽器、捕兽网之类的原始陷阱,朝着正前方爬上兽径般的羊肠小道。



突然之间────那女人就站在那里。



露出了原本隐藏起来的身影与气息。



应该说释放出来才对。



她两脚张开、笔直地伫立着────



连问都不必问,那是显然是一种敌对态度。



明确地表达了「此路不通」。



非常强烈的意志。



「……」



对这个奇妙女人的出现────轧识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他很谨慎地动作着,放下了背在肩上的皮筒。不论对方是敌人也好,尚未造成妨碍也好────那女人光是打扮就让人起了戒心。



她身上穿的是女仆装。



裙摆度长足以覆盖脚踝的女仆装。



那或许也可以说是附着围裙的小洋装……只是,换个词汇形容也没有意义。因为那女人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并不是女仆装。



那女人────戴着铁面具。



铁面具的厚度犹如全罩式头盔,外型奇特,闪耀着黑色光泽。虽然眼睛的部位开了很深的洞,相对的也很暗────当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女仆装搭配铁面具。



这是轧识从未见过的诡异搭配,他心想,就算是超现实主义也该有个分寸吧。不过,铁面具搭上女仆装竟会如此适合,还真让他有些惊讶。



「呵呵呵────真不错呢。」



该说是果然胆量十足,或者说经历过常人不同的风浪?面对铁面具搭上女仆装的诡异打扮,零崎双识似乎毫不胆怯……反而还亲切地张开双手、往前踏出一步,充满勇气地对着女人说话。



「你那副面具真是不错────有种时空错乱的美感,真的好美啊。而且,除了以铁面具



做为武装,赤手空拳的感觉也清爽────还是说,你的裙子里头藏了刀刃之类的物体吗?唔,仔细想想,那件过长的裙子确实很诡异。嗯嗯,看来这需要做点身体检查────」



双识一步、一步、又一步────



缓缓朝着假面女仆前进。



他若无其事说着话,把右手伸入自己的西装外套里。在零崎双识西装外套内袋里,放了一个特制的仿手枪皮套────在那个手枪皮套里,装着他的最得意武器────



大约是在第七步的时候吧。



在他往前迈出脚步的同时────假面女仆有了动作。



她朝着双识的脸部────



踢出了似乎掠过鼻尖的超高速飞踢。



然后又一记脚跟为轴的后回旋踢。



风声几乎可以传到轧识耳里的踢击。



「呜、哇哇哇哇!」



双识直到刚才还一脸悠闲的模样,现在却很没用地发出了让人感到丢脸的惨叫,一口气连退七步,回到了轧识的身边。



他的呼吸一下变得相当紊乱。



冒出大量的冷汗。



「小心点,阿赞!那家伙是敌人!」



「……我早就知道了。」



你到现在才发现喔,轧识连吐槽他的力气都省了下来。



双识八成是想着,那又怎么样。



「而且那女人裙子底下居然还穿卫生裤……那种东西是成熟女性该穿的东西吗?真教人无力啊。」



「我对你比较无力。」



「你在说什么?这件事很重要耶。接下来我们和那个女人战斗时能期待些什么呢?我已经完全失去干劲了。为什么人生如此空虚啊,已经没有梦想和希望了。神果然已经死了吗?」



「是喔是喔。话说阿愿,难道你其实也是我的敌人吗?」



仔细看的话────



假面女仆,完全没离开原本的位置。



踢向双识的腿也────



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丝毫不差地────回到原来的地方。



然后────她依然沉默不语。



看来对方一点也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被动的姿态。



似乎采取被动的战法。



「嗯……看来你似乎想玩『不让你过』的游戏────是指『此路不通』吗?呵呵呵。喂,女孩,我的名字叫零崎双识────我们现在有点急事,你别那么坏心嘛,让我们过去好不好?让我们过去的话,我就和你交往哦。」



双识用着没受到教训般的亲切口吻,对着假面女仆说────对方却无任何反应。各种意义层面的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毫无反应能力,她彷佛无生命物品般文风不动地堵住了去路。



「呵呵呵────这代表没有和平谈判的余地吗?情况真是糟糕。不过,我每次想和平谈判都没成功就是了……怎么办?阿赞。是二对一哦。」



「嗯……」



听了双识的话之后────轧识暗自思忖起来。



光是看对方刚才的行动────大概就能判断她大概是体术高手,而且专精某种拳法。虽然从轧识站的角度看不见,不过双识确认过她裙子底下穿了卫生裤────反过来说,双识完全没提起别的事,就代表带面具的女仆的长裙之中没暗藏任何武器。无论如何,双识不可能犯下看见卫生裤却没发现武器的失误。应该不会的,轧识想这么相信。



这样的话────那条裙子类似于袴(注8)了。



如此说来,对方是合气道高手、或者身怀古流派柔术……轧识一时能想到的大概只有这些了。



至于那个铁面具,与其说是武装,倒不如说是单纯的变装。



轧识心想,或许对方是想避免被零崎一贼的人见到脸的缘故。因为对零崎一贼而言,将与敌人有关人物杀得一干二净,是他们行事的基本方针。



也就是说────她身上没有武器。



完全是赤手空拳。



相对的己方却是全副武装。



「愚神礼赞」(Seamless Bias)与「自杀志愿」(Mind Render)。



只是……



轧识斜瞥了双识一眼。



然后,立刻做出了结论。



「……你先走吧,阿愿。」



「嗯?为什么?」



双识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着。



「好久没和你一起搭档行动,虽然我觉得并不差,但是────」



「隐藏实力很浪费时间。」



轧识很干脆地说了。



「即使杀得了女人,你却没办法与女人战斗对吧?」



「嗯。哎呀哎呀────你说这句话真是把我彻底看穿了啊!真的对着我自杀志愿、『第二十人地狱』说出来了呢!」



「即使我们没有深交,彼此也认识很久了。这点芝麻小事我还能理解────这里就交给我,你先走吧。没问题的,我马上就会追上去的。」



轧识随意地,挥了挥手。



看了那动作,零崎双识他────



呵呵地笑出声来。



不再犹豫,也没有继续多余的对话────他迅速、灵敏地转个方向,不往原先的兽径,而是朝竹林一头冲进去。



不拨开竹子────而是强势的、强迫性地如同划开一条路般的冲去。



假面女仆────对这一切,完全没有反应。



彷佛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似的────对于零崎双识逃走一事,她只是若无其事地什么也不做────默默看着他离开。



她这种态度,即使是轧识也会觉得奇怪────可是,在铁面具阻隔看不到对方表情的情况下,想要判断对方心理的行为完全是浪费力气,轧识这么判断后,他就放弃思考了。



反正,再思考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的────



不就是接下来要杀的对象的无聊透顶的心情而已。



「不好意思────我和那个菜鸟小鬼不同,和阿愿也不同────不管对手是女人还是小孩,全都没差,战斗之后我全都会杀得精光。由我自己说似乎很狂妄,或许还有些愚蠢,不过零崎一贼史上最无情的杀人鬼────就是指我。你只能成为我杀人历史纪录中的一笔,光荣地死在这里吧。」



轧识从皮筒中────取出了自己的得意武器。



「愚神礼赞」。



这是轧识的通称,同时────也是他的得意武器的名称。



如果要简单说的话就是「狼牙棒」。



不过,若是以棒球或垒球所使用的「棒子」的定义来看,虽然不至于完全不是,但也很难说它是「棒子」────无法被划分在「棒子」的范围内。没错,这支铅制的凶器,比较像是日本传统故事里「鬼」才会拿的────「金棒」(注9)。



不是开玩笑的重量────破坏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暴力与恶意、残虐与杀意,依着那样而成形的「愚神礼赞」────是零崎轧识的武器。彷佛将所谓的零崎轧识这个概念,原原本本的具体化一般,正是那样────



「────唰!」



在将「愚神礼赞」从皮筒中拔出的瞬间────就像是用真剑拔刀分胜负般,轧识将「愚神礼赞」从下往上、如同要挥出去般,朝着假面女仆冲了过去────以零崎双识的步伐来说是七步左右,以零崎轧识的步伐来说大约是八步半的距离────一口气、一瞬间,缩短距离!



但是────在挥出去的地方,假面女仆已然不见踪影。



挥棒落空。



「……!」



啪。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在这兽径上────避开了出其不意的「愚神礼赞」,并且闪到了轧识背后,她在瞬间完成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即使被惊愕冲击,轧识反射性地回头,恰好在「愚神礼赞」攻击范围外,就看见以左脚大幅向后拉……右脚在前,双拳紧握,假面女仆的备战身影。



沉默────备战着。



由于戴着铁面具,还是无法看见表情。



即使如此────轧识光凭感觉,就知道对方正狠狠地瞪视着自己。



「怎么回事啊?这……难道说是那个吗?────没有任何破绽?」



虽然轧识朝她说着,但────对方没有回应。



假面女仆只是────摆出备战姿势而已。



「也好────这样的话如何!」



然后是,轧识的第二击────



雀之竹取山────第一战。



零崎轧识对假面女仆之战────开战。



◆ ◆



「……似乎开始了哦。」



游马这么说完之后,子荻说了声「这样啊」然后点了点头。



「说实话,没等我的指示便任意行动,只是会造成我的困扰……不过算了,就结果而言也是一样的。」



「……」



子荻到底是有兴趣、还是没兴趣呢────她那种态度怎么看都靠不住,让基本上决定置身事外的游马,反过来被她吸引住了。



说不定这也在子荻的预料之中。



虽然游马只打算以巡哨武器的身分协助,但却被利用得很彻底也不一定────



嗯,这点小事应该还不算出手干涉────游马以自己的基准下了判断后,对子荻提出了问题。



「那位女仆小姐……是怎样的人?」



「是怎样的人────没什么,就像我先前说过的。与其说千贺明子小姐侍奉赤神家,倒不如说是只侍奉那位大小姐而已────从大小姐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她的身边照料一切,比家人还要亲近。嗯,可以说是极度忠心吧。」



「忠心啊……听起来是个很棒的词汇,不过那又怎样?千贺明子────可是,那位女仆小姐再怎么看,类型也与另外两位截然不同……」



「哦哦,你说彩小姐和光小姐啊────是啊。那两位,总而言之她们就是女仆啰,谨守照料衣食住行本分的专业人士────明子小姐则是为了这种时候而存在的,警卫、守护者────似乎是这样。」



「她不是澄百合学园的人吧?」



「嗯。她只是赤神家的属下而已……与其说是雇用她,倒不如说是我秘藏的战士之一。这次只是特别情商请她出力而已,真是幸运。」



「幸运……还真敢说。几乎可以说是诈欺了不是吗?」



游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到底是用了多少的强迫的手段,从那个「大小姐」被当作「陷阱」的「饵」开始,到反覆扩张的理论、武装中也能预想得到。



「但是────为什么呢?对大小姐忠心耿耿是很好,但光凭这点就能把那个『愚神礼赞』……零崎轧识给压制住吗?现在,怎么看都是平分秋色的样子……」



「一对一的话,没问题的。零崎一贼明明是集团,但看起来,在最初总是倾向一对一来较胜负────是所谓个人主义的家伙吧!这种作风,对我们而言是再好不过了。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人数很多的集团罢了。说到这里,老师────请让我再确认一次,正在和明子战斗的是愚神礼赞先生吧?不是自杀志愿先生吧?」



「嗯嗯────自杀志愿(Mind Render)‧零崎双识,他把那边交给零崎轧识后,就先前进了的样子,不会有错。和你的计画符合吧?」



「是啊。毕竟当『第二十人地狱』的对手,对明子小姐来说有点负担太重了……而且,性格也很难捉摸────以自杀志愿先生的状况而言,虽然他很有名,但是相关的情报少得可怜,对我来说,这次也是初次遇上他────所以,我想尽可能地布下最强的棋子对付。」



「……『棋子』啊。真是不错的形容。」



「咦,这说法不好吗?变成具差别性的语法了吗?不过────即使如此,以那位先生的状况────」



「我知道的。我说的不错的形容词指的是────在这个场合,正如字面上的意思。」



游马她────没让子荻说完,便点了点头。



然后────她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地方。



透过翻花绳的丝线────将注意力集中过去。



集中到在那里的────在那里备战着的,男人。



集中到那个令人感到不舒服的────暗杀者身上。



「除了『棋子』以外,确实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词汇了。」



◆ ◆



零崎双识────「自杀志愿」(Mind Render)。



又称之为「第二十人地狱」。



零崎一贼的先锋队长也是特攻队长,恐怖及绝望的斩首者────就某种意义而言,或许可说是这世上最有名的杀人鬼之一。不过一旦提到「寸铁杀人」(Peril Point),双识也只能甘拜下风────可是,即使如此,若加上实力与发言力来看的话,他所处的位置与立场,对零崎一贼全体来说,都是背负着相当的重要性的,这点绝对没错。既是异端,也是零崎一贼的代表者────这么说是最适合的吧。



刚才在对上假面女仆时,虽然还没走到需要取出那个的地步,但就像零崎轧识拥有叫做「愚神礼赞」的「狼牙棒」那专有的独特得意武器一样,零崎双识也拥有称之为「自杀志愿」(Mind Render)的武器,他一直爱用、直到和自己的通称有了相同名字的一个得意武器────那是一把看起来像大型剪刀的兵器。



将有着半月形握柄的、两把用钢和铁锻造而成的双刃日本刀,以螺丝固定组合为可动式的刀刃────光看外观的话,比起轧识的武器符合常识多了,但要论脱离常轨性的话,则是这边遥遥居上。



虽然有剪刀的外型────功用却与剪刀差了十万八千里。



现在────双识取出了那个。



他以右手将那个开开合合、发出喀哩喀哩的声音────偶尔边随意地,把附近生长的竹子,像是剪纸般喀嚓喀嚓地切断────



他,正在步行。



雀之竹取山────他正步行其中。



来回挥舞着「自杀志愿」────那行动,说明白点就是故意在边走边留下明显的足迹。不管是粗心大意还是缺乏警戒都太超过了。实际上,要跟踪他的话,相当容易。将自己经过的痕迹,以非常露骨的方式、故意留了下来────彷佛童话故事《糖果屋》中的汉赛尔与葛丽特一样。就算是距离百公尺远的地方,也能简单的追踪。



是要让之后过来的轧识不至于迷路吗?实际上并非如此。



要说迷路的话,远离了路径、偏离了到达山顶的最短距离的双识这边,才真正是迷路了。



况且────虽然轧识说会马上追上来,但那位假面女仆是相当强劲的敌手吧……尽管尽管他不认为轧识会输,但那也不是几分钟内就解决得了的对手。



他不觉得是。



这样的话,双识应该做的,是不浪费轧识掩护他前进的机会,尽早冲上山顶才对────可是,双识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虽然对让我先前进的阿赞很抱歉────而且,对被当成诱饵先送进去的人识更加抱歉,不过────嗯。」



和最初预料的相同────



这是「陷阱」。



到这里已经可以确定了。



否则的话,那种地方不可能会有假面女仆等着────把面具当成是所谓的「零崎对策」的话,就表示对方事前就知道零崎一贼会来这座山了。如果只是普通的保镖,不需要连脸都遮起来。那种东西,很难说不是一种最低限度的准备。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反过来────把重点放到那边。



零崎双识────总而言之先这么决定了。



赤神家的千金到底是不是零崎────之后会不会「成为」零崎,对奉行「家贼第一」((注10)主义的双识而言,是相当优先的问题,可是,正因为那样,所以更重要的是────把等在那里的「陷阱」全部破坏殆尽,才是更优先的。



────假面女仆就交给阿赞就好。



到底在前方、在这座山里还有多少个人────被那样子的准备着?────这是个重要的问题。



「嗯……说是这么说,哎────」



看起来对方对零崎的行事作风似乎颇为了解────也就是说,对方绝对不会做使用人海战术攻击的愚蠢行为。从那位假面女仆是一个人来看,就能明白这点。少数精锐────对方应该进行了相当程度的筛选……配合我们这边的人数来考虑的话,适当地……



那么────大概是三人左右。



就算再多也是────四人吧……



不过那就表示────从一开始我们这边的人数就被掌握了……再怎么说那应该都是不可能的吧……?可是,谁知道呢?仔细考虑从轧识那听来的,那个「狙击手」的事的话────当时的零崎相关人士,正好是人识、轧识,以及说起来是事件起因的双识……



────嗯。



总觉得────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彷佛有种────被某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真是伤脑筋啊────唔,因为是久违的战场,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应对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啊……不过没差,只要在下个月之前回想起来就好。」



轧识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灵活地转着握柄挂在左手大拇指上的「自杀志愿」────



「呵呵呵────」



双识露出了笑容。



只是他的笑容并没有特殊含意────说起来,双识并非是个遇到困境便会亢奋不已的战斗狂。他是零崎一贼中的和平主义者────当然,这是将范围限于零崎一贼内的状况。



但是,即使如此。



「呵呵────呵呵呵。」



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好吧,不过「妹妹」啊。



赤神家的人成为────零崎一贼的人。



要是那种事成真的话,世界会被连根拔起────在支配这个世界的四大势力之之中,如果有哪两方进行合作的话────所有一切就得从零开始。



世界崩毁。



或者可以称之为────世界末日也说不定。



轧识虽然也常常思考许多事,可是对这类现象不怎么熟悉的关系,所以不太了解这类事件的重要性────更何况是人识,连说都不必说了────然而,对于身为一贼的先锋队长,有许多机会介入世界上发生的各种状况里的双识而言,那和普通的事实────不同。



世界。



直接与世界────连结在一起。



────那或许是比零崎一贼的鬼子,纯粹而纯血的零崎人识的存在更受重视、不得不隐藏起来的最优先事项也说不定。没错,就如同赤神财团将那个双胞胎女继承人当成不存在般的行动是相同的……



────先把那丢到一旁。



「妹妹,无论如何都想要────以我个人的心情来说的话,这次就算是达不到目的了,在某一天能相遇的话该有多好啊────好可爱、好可爱,如果我妹妹很傲娇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除此之外,如果是个什么事都愿意积极行动、无私奉献的妹妹,那就太棒了────



就在双识想到这里的时候。



他────遭到狙击了。



进入雀之竹取山大约十五分钟左右。



连整座山的二分之一────都尚未抵达。



侧腹附近────感受到冲击。



顺着冲击的力道飞起────立刻扑向旁边的竹林里。竹子比起想像中的还要柔软,虽然伤害有一半以上被缓和了────但是无法继续维持站姿,双识只好缓慢地顺着重力,一屁股坐到地上。



此时第二发来了。



这次是瞄准脸部。



额头受到了冲击。



像是被鞭子击中似的,使得头部向后弹去────这次没办法转移冲击了,所有的伤害,结果全变成由颈部承受。这下糟了!在一瞬间下了判断后,双识往旁边滚去,逃离了现场。这期间────身体的各个地方,全都受到尖锐且集中的冲击。



像是被子弹打到一般。



────可是。



子弹打到了腹侧、额头等地方,怎么可能像这样没事────不,要不是没事,怎么还能像这样继续思考之类的。而且────虽然说是子弹,攻击却完全没有声音……怎么想,都不觉得有使用火药……那么,为什么?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到底现在────是被什么给打中了?



疑问像是爬行般在他心头蔓延开来,正当双识打算停止思考,先离开这里的时候,又有东西朝着额头过来了────不过这次并非从正面,而是从侧面擦过额头,然后一个东西────弹跳之后随即朝下方的地面笔直地刺落。



「……喀!」



不管怎样────在拼命闪躲之中,双识捡起了那东西。



然后,此时他总算站起身来,用大剪────



『自杀志愿』(Mind Render)将眼前并排的竹子从一端砍倒,自行开出道路────彻底的逃走了。



「呵呵呵────呵呵!从刚才开始、总觉得、似乎、一直都在逃窜啊────」



一边以自嘲的口吻说着。



双识一边确认着手中的那东西。



「……啧。」



确认完,他立刻────啐了一声。



看了便一目了然,那个是────



「……原来如此啊────真是够奸诈,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吧────!」



那个是────橡皮弹。



模仿子弹外型的────橡皮块。



没错,就在他确认的时候也是,从背后一直射过来────



「可恶!还是女仆好多了!卫生裤只要拜托她自己脱掉不就好了!搞什么啊,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我真是太没用了!自己都觉得丢脸!混帐,现在的状况简直就像是抽到了奇烂无比的下下签啦!」



◆ ◆



…………



………………



……………………



…………………………



在零崎双识的背后────该这么说吗?



还是,应该说是正面呢?



右侧?或者是左侧呢?



上面吗?下面吗?



总而言之────



至少,在零崎双识四周的某处────有某个人藏身在某个方向。



完全隐藏了气息后────待在那里。



不对────那男人原本就没有什么气息。



不过毕竟因为有「线」的关系,对市井游马来说,他的所在处应该是可查知的────可是如果,想要捕捉他的身影的话,那个时候,他也做好了当下就能隐身的准备。



隐身是他的拿手绝技。



因为他是────暗杀者。



所以,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身影。包括要杀的对象────包括任何人。



因为这个意念,他脱离常轨的彻底执行着。



「零崎一贼……与其单指他们,不如说所谓的『杀之名』老是倡导一堆理论,结果简单来说的话,不就是那个吗……?在任何物理性现象产生前就先感觉到『杀意』……并非由形而上、而是从形而下,把握住攻击的意志……尽可能把握住……故,攻击速度和攻击的方向就被完全的限制住了……用枪枝的攻击更是……一律不可行对吧……?」



他────喃喃地,小声自语着。



那声音────是谁也没有听过的声音。



除了他直属的主人以外────谁也不认识的声音。



「手枪对职业玩家没用……这种话,只要仔细研究过,就会知道那全是歪理、对吧……?结果……以那歪理来看,刚才……只要是用狙击步枪的子弹的话,就会被闪过了……对吧……?我懂哦,那种歪理……以我自己身为职业玩家,和你同样属于『杀之名』的身分……所以我懂。」



这么说着的他的两手里────正握着两把手枪。大口径的手枪……看到的人光是这样就会觉得恐怖并抱有敬畏的念头。他用双手各拿一把357大左轮枪(注11)────



只不过────使用的子弹,并不是真正的弹药。



而是橡皮弹。



就单纯的冲击来说的话,那也没有多厉害────所发挥的威力随着击中的地方不同,骨头什么的大概会折断吧,但即使如此,还是比不上真正的铅制弹────至少,没办法杀得了人,就是这种子弹。



没办法杀得了人。



没办法杀得了人。



没办法杀得了人。



贯穿力几乎为零────从这边的立场来说的话,就是不管射中几发子弹;从那边的立场来说,就是不管被打中了几发子弹────都没办法杀得了人,而且当然也不会死……



也就是说────



「没有『杀意』的子弹────对这种攻击就没办法避开了,对吧……?就物理上而言,身体的反应速度是不可能快过子弹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变成这么一回事了,对吧……?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不需要像步枪那样的子弹速度……也就是说,从山崖上滚下来的石头是不可能闪开的吧……?想吐槽说有『小心落石』看板的人,现在八成在想『这可难说』吧?当然,这两把手枪也是,很彻底的为了今天改造过了……会残留味道的火药一律不使用,枪声也是,在最低限度下,留有几乎听不见的程度的声音……嗯,就构造而言,比较接近瓦斯枪啦……」



然后,他将右手的大左轮枪暂时夹到腋下,从口袋里取出了别的东西────



震撼弹。Stun Grenade。



以声音与闪光,一口气压住周围的投掷武器。



当然也没有杀伤力。



「即使全身的骨头粉碎得如章鱼────即使肌肉被搅得像一团烂泥巴────即使各个感官知觉全被夺走────只要对方没有『杀意』,就没办法对付……零崎一贼恐怕是最佳的例子。『杀之名』真的是太过习惯倚赖『杀意』战斗了……所以这就成为可以利用的漏洞。因为我是个暗杀者……所以我不会杀了你,让整个零崎一贼都成为我的敌人……我并没有杀了你的打算。所以,自杀志愿先生────」



他的名字是────暗口濡衣。



隐藏于黑暗之中。



在暗处的暗部。



不带杀意,而是带着恶意的暗杀者。



「请你────不要恨我。」



雀之竹取山────第二战。



零崎双识对暗口濡衣────开战。



◆ ◆



「……嗯,要说是盲点的话的确是盲点呢……对和我们一样的『外界』的世界的人们来说,『杀之名』的那些人最特异、最让人恐惧的地方,就是他们对所谓的『杀意』完全精通的这点了────习惯感觉『杀意』、理所当然的运用『杀意』……既然如此,只要从一开始就没有杀人的打算的话,就能封锁住那个有利点了────吗?唔,理论是很适当。可是……一般会做这种事情吗?」



「盲点────是啊。的确,但即使话是这么说,就我来看,只是姑息的手段而已。」



「姑息?这是卑鄙的意思?还是,无法忍受这个场面的意思呢?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太像是萩原同学会有的意见耶。」



「是这样吗?是这样也说不定。不管从哪方面来讲,关于那个人要用什么作法,并不是我给予指示的。关于那部分,说好了我不会表示意见的。」



子荻装起糊涂。



游马则嗯一声,总之先点了下头。



彷佛是被迷了魂一样。



「这个,我原本不想勉强问你的……可是我实在很在意,所以让我问一下吧。」



「哎呀────老师竟然打破了自己所决定的负责领域,真是难得呢。」



「这还是属于领域内的发问哦────关于这点,我的判断是很严格的,不用担心。我依旧很清楚,不管是我的肉体也好、精神也好,全都放在和这场战斗完全不同的地方。」



「这样啊。那么是我太没礼貌了。然后呢?你的问题是什么呢?」



「暗口濡衣────通称『隐身濡衣』。这么有名的人────你是如何让他加入你的阵营的?」



市井游马────不管是这个名字,或是她的通称Zigzag,在业界都相当出名,可是即使如此,她的知名度却远不及暗口濡衣。



而且还是大大地────处于下风。



「暗口」────「杀之名」中排名第二位。



暗杀者集团。



光是排名就胜过零崎。



继续说下去的话,「暗口」是仅次于「零崎」的────可能的话尽量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被忌惮厌恶的团体……



不管是赢了也好、输了也罢,都同样会变成令人厌恶的回忆────这就是原因所在。



暗口濡衣,就算在那个「暗口」之中,肯定也是顶级的人才没错────除了自己的主人外不在任何人面前露面,彻底地抹去自己的存在,真正的、只为了杀人的存在────也被说是暗杀者的模范。



当然────那绝对不是赞美的词汇。



「为了对付零崎而找来暗口众的人,这真的很奢侈啊。」



「老师真讨厌……又把事情想得很复杂了。其实只是以物易物的契约,我和濡衣先生的主人做了交易,暂时把他借过来而已────我可没有做任何奇怪的事。这是很平凡的手法啊。」



「嘿……那么,所谓的交易是?」



「嗯?什么?」



「我是在问────借来暗口濡衣这件事,你给了暗口濡衣的主人什么好处────还是提出了什么条件?」



「这是商业机密。」



「……」



「如果我说了的话,老师说不定会遇上危险────从我口中说出来是非常、非常危险的。」



这是不打算回答────的意思吗?



真是个麻烦的学生。



诈欺之后是勾结────彷佛没有节操似的。当然,从内涵上来看的话,光就麻烦的那部分,也不得不说是她值得信赖、圆滑机敏、有才能……



至少,作为伙伴能增加信心……



可是────游马很有把握的想着。



撇除敌我的意识形态来思考的话────不对,就算是以敌我的意识形态来思考也是一样────从内涵上来看也是,倒过来看也是,不论怎么看────都还是有问题存在。



先撇开把游马────澄百合学园的老师当作巡哨武器给拉到战场这件事不谈……萩原子荻以三寸不烂之舌……将赤神家雇用的战士给拉了出来、随心所欲使唤暗口濡衣────为什么?这不只是偏出常轨,而是做得太过火了。严格说起来,光是以赤神家的千金小姐为饵与零崎一贼为敌,就已经相当夸张了才对────



────说不定很糟。



这个女孩未免也────太有才能了。



力量────太过庞大。



这部分真的已经超出游马负责的范围────绝不可能与她有关,而是别人的工作────在这种情况,就算从澄百合学园的高层,下令对萩原子荻做些什么处置────搞不好也不是不可能。



────萩原子荻。



「哎,你……你听说过『人类最强』的事吗?」



「啊?」



对游马突然丢过来的问题────子荻歪了下头。



「『人类最强』……吗?没有,很惭愧的我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呢?」



「啊啊,你还没有学过啊────也是啦。即使如此,我想说如果是你,即使听过我也不诧异,她还没有那么出名吗?不过,反正进了高中之后上课大概也会教到,你还是仔细记起来比较好。那是说不定某天有可能会和你战斗的人。不对────搞不好,可能会是帮助你的人也不一定────说不定啦。在你真的想要拜托某人的时候。」



「啊……是这样吗?可是我不论何时都常在拜托大家、一直受到大家帮助,我是这么想的啦。说到这里,老师────」



不知她了解到游马的想法到什么程度,或是完全没有察觉;游马的意图又传达到了哪里、传达了多少意思呢?────只见子荻若无其事的转回话题。



「愚神礼赞先生那边战斗情况如何了?」



「嗯……啊啊……战斗开始之后,移动变随意了的关系,『丝线』怎么样也追不上────但是,要说哪一方的话,现在似乎是明子小姐占了上风。粗略地,以得分制来看的话啦。从两人的对话听起来,果然在狭窄的地方『狼牙棒』很难随心所欲地操控。」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话────剩下的就只有『他』了。你所在意的────矮小的『他』。不过『他』身为零崎一贼,似乎还是没没无名的……」



「不论是哪一号人物,最初都是没没无名的。」



「你这么说也没错啦……可是老实说,我感觉不出他是会让萩原同学在意的人才────哦。」



游马持续翻花绳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她抬起头望往子荻的方向。



「最后的两个人,似乎也相遇了。」



「……是吗?」



此时头一次────子荻的表情,改变了。



目前为止的四个人────零崎轧识、千贺明子、零崎双识、暗口濡衣────目前为止的四个人,以及提到关于「他」的时候都没有、一次也都没表现出来过的,是的,要怎么说呢……不安?或者,期待?也不是────



微妙的表情。



真要说的话,大概是近似「不好意思」之类的,应该是那种情况吧────总之,是失去稳重的态度、出现暧昧的表情。



对于这次总算看到萩原子荻和年龄相符的反应,游马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就算是你,对可爱的学妹的动向,看起来也是很关心的呢。」



游马捉弄人似地说着。



「嗯……是啊。说不定是这样。」



似乎是无法做出太大反驳的样子。



子荻摇了摇头后,说了。



「只有那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跳脱我的计画。那女孩大概、肯定比我们,一直比我们都更接近零崎……毕竟她没有什么战斗方式,有的几乎全都是杀人方法。」



◆ ◆



零崎人识────在这个时候,没有通称。



特定的得意武器────没有,全看他的心情而定。



心里也没特别在意什么,就在此时。



西条玉藻────摇摇晃晃地出现了。



进入雀之竹取山────三十分钟。



在整座山的十分之七左右处。



「……飘啊────飘……飘啊飘。」



她上半身穿着体操服。



下半身穿着黑色的灯笼裤────



还有,裂开了的短袖上衣。



从肚脐的地方开始,到胸部的下半部为止都裸露了出来。



缝在灯笼裤的长方形名牌上面的「西条」,是用粗奇异笔写上去、以平假名拼成的。如果说,现在在这座山的另一面和轧识对战中的假面女仆,她的那个无痕铁面具是为了不让零崎一贼知道她的身分的话────和那想法相反,西条玉藻的样子也太过光明正大了。



「……初次见面。」



玉藻────首先,这么说了。



「我是……魔法少女,西条玉藻美眉……」



「……!」



相对的,零崎人识他────



什么初次见面、上个月我才见过你吧?你那种打扮再怎么说都太扯、你是打算怎样,自称魔法少女又是怎么回事,哪有人自己叫自己美眉的啊?不知怎么了,对于在遇见的短短几秒之内已经有一堆事情可以让他吐槽的西条玉藻,他完全没有开口吐槽────



「那个笨蛋大哥!」



而是────开始狂骂零崎双识。



他咬紧嘴唇,翻着白眼────用力的踏着地板。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我要杀他个七十二次!那个变态,我要安排有史以来谁都没做过的、难以置信的死状给他!我要用会被收录在明年版的『世界死刑大全集』那样的惊人杀人法来杀死他!」



「……?」



玉藻露出一副不是很懂的表情。



人识没空理她────继续怒吼着。



「总算────总算让我又遇上这家伙了……但为什么我的右手却是骨折的?好不容易可以继续那天未完的战斗了────而且是处于不继续下去也不行的情况,为什么我却是这副样子!现在这种状况,这家伙与我非得正面交战的场面都已经被准备好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变成现在这样────就像是宝藏摆在眼前,却没有方法挖掘似的……为什么我非得碰上这么愚蠢的事?是我平常的操行太差了吗?不可能,我一向都很认真的!连垃圾分类都没疏忽过,结果却变成这样!烦死了、烦死了,为什么,这太没天理了,没天理到极点了────!可恶,我可是、我可是、我可是────」



上个月────



零崎人识和零崎轧识联手袭击位于某个地方都市里的高级公寓────人识在那时候,和西条玉藻厮杀了一番。结果那场战斗由于「狙击手」的干预,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被打断,这件事对人识而言,留下了战不过瘾的结局────



看来,他似乎是在说这件事情。



正说得────毫无条理的样子。



「这种────在这种状况下,不管是赢了也好、输了也好,不都说不出是输是赢吗?」



「……?你在……说什么?」



「所────以────我────是────说────!」



对用呆呆的表情、不可思议的歪着头,歪得夸张到像是早期恐怖片那样子的玉藻,人识彻底迁怒的朝她吼着。



「我想和你堂堂正正的、在最佳状态下打啦!超想的啊!什么无聊透顶的计画、见机行事之类的,还有一堆无所谓的目的、无所谓的工作、无所谓的任务,什么故事进行中负责的角色之类的,我只想把这些东西全都甩在脑后────」



「飘啊飘……」



不晓得到底是有听懂还是没听懂────



玉藻摇摇晃晃地,摇着她的身体。



「可恶,全是那个大哥的错────真的,都不考虑后果……那个变态、那个变态、那个变态!啊啊,够了,早知道会这样,回去就好了,早知道会体验到像只小狗等人来喂的没用心情的话,就算是迟到也该去考试还比较积极────为什么这么凄惨,丢脸也有个程度吧。我每次都这样,在最重要的时候,不管是在哪里,结果都达不到目标────谁也遇不到────」



「喂────」



玉藻她────把双手圈在嘴边,悠闲的大声地────像是要打断人识的话般,发出了声音。



「做了?」



「……啥?」



「你、呃。」



休息一下。



然后,继续说下去。



「手、折断────了,了、折断。」



「吵死了!给我说清楚点!」



「那是────嗯。」



休息。



没打算说清楚点的样子。



「这样的话。」



说着,玉藻她────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腕。然后让右手肘呈直角角度,对人识展露着她的右前臂。



那是很细很细、彷佛棒子般的前臂。



「…………?你在干么?」



「所以。」



玉藻说着。



然后,「这么做不就好了。」



啪。



她的左脚咻一声,以很轻松但非常敏捷的速度挥动着,朝向天空────



左脚的膝盖,就在手肘和手腕间刚好正中央的那一带,玉藻让它撞了上去────就那样,像是疏忽大意般地,发出了小小的声音。



虽然说以组成人体肢干的部分而言,这样就受伤也太脆弱了,但那确实是骨折的声音没错。



她的左手放开了右手腕。



喀啦────右手垂了下来。



形状────不再呈现直线了。



「你────你这个人。」



「这样……条件就一样了。」



玉藻────无声地笑了起来。



然后────以左手拿出了刀子。



有着恐怖、凶恶设计的────厚重的刀刃。



「对吧?」



实际上────西条玉藻有什么打算、有什么意图,那是故意做给人看的吗?那行动是被控制的吗?那样的冲动行为是失控吗?这些,谁也不知道。是不可能会知道,也无法说明的意义不明的行为。就算是玉藻本人,肯定也不知道吧。是她的话,肯定在折断手臂的时候,就已经忘了折断手臂的理由了────不对,与其说是忘记,不如说从最初就不存在什么理由之类的,这个可能性最高。



「……真是杰作啊。」



但是,起码零崎人识用某种类似尊敬的态度,接受了这个行为。



那可是────对这个少年而言,极为少数的特例。



「喂────名字,再说一次你的名字。」



「……?」



「让我记住你的名字。」



「……嗯嗯。」



玉藻点了头。



「西东天。」



「……和刚才说的,好像不一样吧?」



「是不一样。」



晃啊晃,玉藻摇了摇头。



「我是、西条玉藻……可是,名字……」



休息。



「是、不能说的……因为我说……」



休息。



「……了的关系,要当……成秘密哦。」



拜托你,玉藻摆出了妩媚的姿势。



光是那个姿势,就十分装模作样了。



虽然并不是因为那个姿势才答应的,但,「嗯嗯────当然。」接着说。「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人识露出打从心底高兴的表情点了点头────



然后放任全身沉浸在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的亢奋之中────



「那么要开始了────彻彻底底地!用尽全力、拼命的努力吧!来吧!让我杀死、肢解、排列、对齐、示众吧,西条玉藻────!」



人识他也────从学生制服的袖子中,取出了刀子。是拥有柴刀般的厚度的耐用刀刃。



瞬间────已经不需言语。



同样使用左手的两个人────迅速敏捷地彼此交错。



雀之竹取山────第三战。



零崎人识对西条玉藻────开战。



◆ ◆



零崎轧识与假面女仆。



零崎双识与暗口濡衣。



零崎人识与西条玉藻。



以赤神伊梨亚为饵来设计的、萩原子荻的作战计画,在开始后三十分钟的这个时间点上,全部几乎都照预计进行着,真是太好了────就算是子荻本人最挂念的西条玉藻的那部分,也还在误差范围里,是足以修正的程度。对她来说,说是和计画相同也没什么大问题。配合对手而折断一只手的行为,就子荻所看过的西条玉藻来说还可以算是正面的行为。



萩原子荻。



军师。



即使自己本身不具备合格的战斗能力,但不容否认的是,她以十三岁的年纪成为人人认同、应该说是无法不认同的,澄百合学园的首领、总代表────可是。



可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十三岁。



果然还是────经验不足。



只有经验不足这点是无法否认的。



搞不好她本人对这个所谓的「经验不足」的词汇,是和「万一」一样的厌恶也说不定────会强调她不希望用那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行动也说不定。如果是那样的话,虽然很不愿意,但也只好选用更狠一点的词来说了。



也就是说────



萩原子荻,失策了。



『失策』。



是的,她在这个时候,一点都没考虑过────在这世上,可笑到难以置信、只能说是偶然的意外,是清清楚楚存在的────这点,她完全没纳入考虑过。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会称呼那是命运。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或许会认为那是命运。



但是────萩原子荻并不知情。



说起来,那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忽略这一点而去责备她不够小心的话,这种情况,就太严格了────从客观角度来看,不论是谁,在这种情况时都会想替她说话吧。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她在最低限度内────毫不保留地、以确实万全的方式,尽量小心的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雀之竹取山────将整座山的所有区域,借由市井游马的「线」的力量,几乎可说是滴水不漏的。



她掌握着巡逻武器────曲弦师。所以,怎么可能会有除了零崎一贼的三个人────零崎轧识、零崎双识、零崎人识以外的人,搞不好混进雀之竹取山了的这种可能性呢?思考到这里,不论怎么想都是不合理的。



不过,如果────这只是假设的情况。



打个比方。



在进入山之前,就注意到市井游马在四周布满交横纵错的「丝线」────然后连一根「丝线」都不碰触到就能在山里移动的人────



连零崎轧识、零崎双识、零崎人识都彷佛感觉不到的极细的「丝线」,那生物都能像是被预知般的发现到;连假面女仆、暗口濡衣、西条玉藻即使知道也无法躲避的错综复杂的「丝线」,那人也能不弄断一根地自由活动────



要是,那种虚构的生物存在的话。



要是,那样想像之外的生物存在的话。



市井游马就不会知道。



萩原子荻也────不可能会知道。



但是那生物────确实就在那里。



凶恶的脸浮现出邪恶的笑容。



被束缚衣封住行动的双手,异端的模样。



黑色长发随风飞扬────



那生物,确实就在那里。



「嘎────」



那里是距离同是单臂骨折的零崎人识和西条玉藻的战斗场所不远之处────和两个人的战斗之隔了许多的竹子,可以说是个很方便「观察」的位置。



两对刀子的刀刃────反射阳光。



灿烂夺目。



像是对那道光芒感到刺眼似地眯起眼睛────



「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狂笑声响起────那生物开始行动了。



「食人魔」(Man Eater)。



那是在这之后的五年后,由几度让世界陷入危机、被称为人类最恶的狐面男子,被评价为在战斗时连人类最强都会被超越的战斗狂……「杀之名」中排名第一名,杀戮奇术集团匂宫杂技团团员No.18、第十三期实验的功罪之仔(By Product),匂宫出梦────当时十三岁的身影。



(前半战终了)



注3:此处原文的「割り切る」为双关语,为除法中整除的意思;又引伸形容冷静果断的判断。



注4:口塞(ball gag),情趣商品的一种,会让人无法发出声音。



注5:像是ぱ(pa)ぴ(pi)ぷ(pu)ぺ(pe)ぽ(po)等音,「虑る」发音为おもんぱかる。有pa的音。



注6:出自《JOJO的奇妙冒险》第五部,暗杀集团中的一人,名言为「当我们心中想着『杀』这个字的时候,事实上已经把对方杀死了!」



注7:錑术,「錑」是在如长枪般的长棒尖端处安插许多铁刺的武器。



注8:袴,有点像高腰的裤裙,是传统和服的一种,为「裤」的变形。



注9:日本民间传说中的鬼所拿的物品之一,由铁制成,一头套有数个铁环。



注10:日文中的「家贼(かぞく)」与「家族(かぞく)」发音相同,此处为故意的双关语。



注11:357大左轮枪(Colt Python),1956年Colt公司所制造开发的点357口径的大型左轮枪。